第106章 童言无忌

  郭萱的心太狠了，为了陷害我她居然不惜伤害肚子里的孩子。我看着她，浑身都在发抖，她究竟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医院的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易东扬一把抱起郭萱，带着他上车。习辰问我：“白小姐，你现在需要休息一下吗？”
  我摇了摇头，勉强打起些精神：“我去医院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姜微微听后，拿起玄关上挂着的衣服，说：“我陪你一起去。”
  习辰看向姜微微说：“你走了姗姗怎么办？”
  感觉得出来，习辰不是很想姜微微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来。可姜微微固执地说：“让林妈帮我照顾一会儿姗姗，我陪白小姐去医院看看就回来。”
  习辰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说：“你们两个人不方便，出了什么事不好处理，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用了……”我拒绝，这是我和郭萱两个人的恩怨，没有必要把别人牵扯进来。
  姜微微却跟我说：“我看那个易先生和易太太不是好想与的人，你一个人我怕他情绪失控。”
  我脑子里茫然一片，郭萱体下那堆红色的血液极大地刺激了我的眼部神经。我觉得整个眼睛里都是红色，那种鲜艳的颜色让我想起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天，我的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一点点流出我的身体的，以不可逆转的态势。
  在车上我的身子一直忍不住发抖，姜微微坐在我的旁边，拉着我的手，细声安慰：“白小姐，你不要怕，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怀着姗姗的时候，有一次摔了一跤，然后吓得要死，以为她保不住了，可是你看她现在不是也活蹦乱跳的吗？”
  “不是的，习太太，你不知道，就算他们的孩子没什么事情，他们也会把这件事情算到我头上的。他们早有预谋。”
  姜微微诧异地问：“你以前就认识他们吗？”
  我眼眶一热，两行热泪从眼中淌出，我蒙住脸，眼泪不停地从指缝中流出来：“易东扬以前是我丈夫。”
  姜微微轻轻地“啊”了一声，前面开车的习辰也顿了顿。
  我说：“我们月初刚刚办理离婚手续。”
  姜微微愣了愣，说：“可是易太太肚子里的孩子……”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也许接下来的话如果说出来会让我很难堪，所以她及时地住嘴。我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犹如溺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我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我没有对郭萱做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理过他们，易东扬想要侵占江祁的财产，我不同意，所以他一直拒绝跟我离婚。知道这个月初，他才答应和我离婚。我想大概是郭萱急于需要一个名分，所以易东扬才松了口。我和他分居的时候，也已经有了身孕。可是那个孩子我没能保住。易东扬肯定会以为是我记恨郭萱，故意伤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姜微微听我说了之后，满脸愤怒，她说：“他居然在你怀孕的时候出轨。”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在我怀孕的时候出轨的，也许是更早，以前我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姜微微紧紧握住我的手，说：“你不要怕，就算你不小心碰到郭萱，到时候大不了跟他们配个不是……”
  我说：“没有，我刚才根本就没有碰到郭萱，她在洗手间一直说激怒我的话，我差点忍不住打她。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打她，她自己摔倒在地上的……”
  “我没有碰她。”我的情绪有一点激动，说话的时候迫切地想要身边的人相信我。
  姜微微安抚我说：“白小姐你别激动，我相信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情。”
  我慢慢冷静下来，心里却乱成一团乱麻，原本井然有序的生活，每次碰到郭萱和易东扬都会变得很不堪。这辈子我究竟欠他们什么了？
  姜微微扶着我去急救室，易东扬正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双手抱头，低垂着头，神色好像很悲痛。
  我很久没有看到过他是这种表情了，上一次看到他这种神态还是在我们念书的时候，他爸爸去世。从那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冷静沉着，就算后来我们撕破脸我用最恶毒的话骂他，他也没有这种神情过。
  看得出来，他很在乎郭萱肚子里的孩子，很在乎很在乎。
  习辰走到易东扬的面前，说：“易先生，你太太现在怎么样了？”
  易东扬抬起头，脸色很疲惫，他看向闪烁着灯的手术室，说：“已经送进去抢救了，我也不知道现在她到底怎么样。”
  习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现在医院的技术都很发达，她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易东扬红着双眼点头。
  等待的时候似乎十分漫长，我坐在椅子上，觉得浑身发冷，那种寒冷浸入骨髓，冻得我瑟瑟发抖。
  我之所以坐在这里，不是因为对郭萱心有愧疚，我只是问问她为了让易东扬恨我她竟然肯下这么大的本吗？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走了出来。他还没有来得急摘下口罩，易东扬就奔上前去，抓住他的胳膊问：“医生，我的太太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易东扬，叹了一口气，说：“先生，您太太受了严重的撞击，她的胎象本来就不稳，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抱歉。大人已经没事，但是孩子没能保住。”
  听到这话我心里浮起的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伤感，那种情感萦绕在我的心口，迫使我想要笑出来。
  易东扬神色怔怔。
  医生又说：“而且您太太的子宫受损比较严重，以后要想怀孕可能有一点困难。”
  易东扬终于恢复清醒了，他看着医生，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医生说：“我们也很抱歉，但是你太太的子宫壁的确已经很薄，你们要是想再要孩子可能要等几年，如果恢复得好的话，你们还能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如果恢复得不好的话，她可能会比较难受孕。”
  这个消息对于易东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的家庭我再熟悉不过，许世兰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妇女，在她的脑海里还残留着封建落后的思想。一对夫妻必须要有后代，而且还必须有儿子，否则家里的香火就断了。
  她怎么可能接受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我笑了，既为郭萱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她机关算计，把易东扬从我身边哄走，就算她怀了易家的“龙太子”，她照样过不了许世兰的那一关。
  可能我笑得不合时宜，易东扬的眼睛在瞥到我嘴角笑意的那一刻，就紧紧地定在我身上。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向我扑过来，他的手有很大的力气，他抓住我的胳膊，恶狠狠地问我：“白如斯，你要离婚我也和你离婚了，你现在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
  他的手拎得我的胳膊好疼，我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冷笑着对他说：“阴魂不散？易东扬，你有什么脸对我说阴魂不散？一直拖着我不离婚的人是谁？难道是我吗？好不容易离了婚，还要对我的客户打主意。”
  我腾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胸口说：“你现在来跟我说，阴魂不散，你还有良心吗？”
  易东扬震怒不一，一直怒视着我：“大家在商场上各凭本事，我有本事能劝服安康和我们合作，你要是有本事，你也可以。你自己不行，为什么要在萱萱身上撒气？”
  在她身上撒气？我和易东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竟然连我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就算我再怎么恨郭萱，我再怎么想杀了他们俩，可我都不会对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撒气啊。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我在易东扬的心中都是这种恶毒的角色。
  我笑得更灿烂了，我说：“你说是我推倒郭萱的，那你有什么证据？有谁看到是我推她的吗？”
  我睁开他的手，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我说：“易先生，饭可以多吃，但是话不能乱说，否则我可以告你诽谤罪的。”
  易东扬听到我说的话之后更生气了，在郭萱的事情上他从来就是这样，一点也不能保持他仅有的美德——镇静。
  他再一次蛮横地把我拽住，声音就像恨不得把我撕了一样：“如果不是你，难道是萱萱自己吗？”
  姜微微看到他这个样子，一把拦在我的面前，劝说易东扬：“易先生，这里是医院，公共场所，请你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行为。”
  姜微微和我同样都是女人，尤其是当过母亲的女人，不管对于什么东西，总怀有三分慈悲。
  所以在得知易东扬背叛婚姻之后，她对易东扬应该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易东扬这会儿正怒发冲冠，看到姜微微对我十分维护，也十分不悦，他指着姜微微说：“习太太，这是我和白如斯之间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让我们自己处理。”
  姜微微看着他，说：“白小姐今天是我请回家的客人，我不希望她在我家做客的时候发生意外。你们的事情，请你们回到s市了再解决。”
  姜微微讲起道理来，一点也不输易东扬。
  易东扬居然一把把姜微微拉开，往旁边一推，直奔我来。幸亏习辰在一边，眼疾手快接住了姜微微，他急切地问：“你没事吧？”
  姜微微脚下歪了歪，应该扭伤了脚踝，柔柔的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怒意：“脚扭伤了。”
  习辰拉起姜微微说：“我先带你去包扎一下。”
  姜微微挣脱开习辰，又要往我这边来。
  但是易东扬已经怒极攻心，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两只手卡住我的脖子。我只觉得胸前一阵气闷，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抽开，这种窒息的感觉难受极了。我一点都不怀疑易东扬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要掐死我。
  姜微微和习辰一起上来分解他的手，但是他用了十分的力道，我挣脱不开，习辰他们也把他分不开。
  我就像一具尸体，任由他摁在墙壁上，紧紧地扼住我的咽喉。
  因为缺氧，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
  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死在医院里，但就在我快要晕厥的时候，突然有一丝空气送进了我的鼻腔。易东扬终于松开了我的脖子，我脚下一软，向身后倒了过去。幸好身后有个人，一把接住了我。
  他抱住我，轻声问：“你没事吧？”
  隐约的，我听到那个人的声音都点像许星奥。
  我转过头看过去，果然是许星奥正神情焦急地看着我。吸了氧，我的意识慢慢恢复，眼睛也一点点清明起来。易东扬在一旁，好像被谁打了，正在流鼻血。
  许星奥递上来一个水杯，喂在我嘴边：“来，先喝一点水。”
  我喝了一小口，呛住了。他立马给我拍了拍背，说：“慢一点，慢慢喝。”
  再要喂我，我微微摇头拒绝了。
  姜微微和习辰都围过来，关切地问：“白小姐，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因为声带被易东扬卡住过，这会儿声音显得有点嘶哑，就跟破棉絮一样。姜微微看向易东扬，眼里又是恐惧，又是感慨：“没想到易先生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刚才竟然真的想对白小姐下杀手。”
  易东扬整理自己脸上的鼻血，一面对许星奥解释，说：“许先生，今天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白小姐伤害了我的未婚妻，导致她流产，所以我才会这么生气、”
  许星奥压根没有抬头看他，他把我扶起来，坐在椅子上，问我：“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是。”我哑着嗓子说:“我没有碰他的未婚妻，当时我们在洗手间，他未婚妻一直在说侮辱我的话，我本来是想教训她的，但是我没有下手，结果她自己拉着我，往旁边的大花瓶撞了去。”
  易东扬指着我说：“你说谎，萱萱很在意我们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自己撞到花瓶上去？”
  我正要解释，许星奥终于抬眼，扫了一眼易东扬，他冷冷地说：“易先生不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去问你的未婚妻吗？”
  易东扬说：“萱萱已经说了，就是白如斯动的手。”
  许星奥说：“既然白小姐和你的未婚妻各执一词，我觉得为了公平起见，咱们还是报警吧。我相信警察会给出最公正的论断。”
  易东扬脸忙说：“这件事情是我和白如斯之间的事情，许先生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没有必要掺和到里面来。”
  许星奥看向我，笑了笑：“那如果我告诉你，白小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呢？”
  易东扬一时哑口。
  我们正僵持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姗姗的声音，她从走廊那头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叫我：“白阿姨。”
  转眼的功夫，她就扑进了我的怀里。
  身后还跟着习辰他们的家的保姆林妈，林妈看到姜微微表情十分抱歉：“小姐她不睡觉，听说白小姐到医院来了，她还以为她生病了，就非吵着闹着要到医院来。”
  姜微微把姗姗从我身上拉下去，说：“白阿姨这会儿不舒服，你不要爬到她身上去。”
  姗姗的大眼睛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她奶声奶气地问我：“白阿姨，你刚才摔疼了吗？”
  我说:“阿姨不疼，阿姨没有事，是另外一个阿姨摔到了。”
  姗姗又睁大了眼睛，她说：“可是我看到那个人拉着你摔在地上的呀，你不是也摔倒了吗？我看到你流血了，本来要去给你拿创口贴，我的创口贴是小奶熊的，好可爱的。可是我下来之后，林妈就带我去睡觉了。”
  她说：“我睡了一会儿，又悄悄下来给你送创可贴，结果你就不在了。姗姗好难过呢。”
  林妈在一旁附和：“对，没错，小姐一直在找白小姐，她听说白小姐到医院来了之后，非吵着要来。”
  姜微微拉着姗姗，问她：“姗姗，你刚才说白阿姨是怎么摔了的？”
  姗姗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停留在我的身上，她说：“当时白阿姨和那个人在说什么，然后白阿姨特别生气，好像要打她，但是白阿姨最后又没打。可是那个人她拉着白阿姨，往我们家的花瓶上撞呢。花瓶碎了，白阿姨摔在碎片上，都流血了呢。”
  她的话一说完，易东扬立马就变了脸色，他的脸就像苦瓜一样，皱巴巴的。姜微微说：“易先生，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姗姗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她不会撒谎。这一次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明明就是你们家太太故意来陷害白小姐。”
  姗姗又哼了一声：“那个人一点也不好，总是欺负人。上次欺负我，这一次就欺负白阿姨。”
  习辰听后，蹲在她的旁边问道：“姗姗不能胡说，郭阿姨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姗姗努了努嘴，说：“还不是那天在海洋馆，就是她和另外一个人，把我推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