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秦阳被对方杀意刺的浑身发冷,神魂刺痛,却也说什么都不想再这样下了。
  “前辈,晚辈棋艺不精,远不是前辈对手,再下十局百局,也无甚差别,前辈所求,不过是找一个棋逢对手,并不是随便找人下棋,可否?”
  “不错,若是有一对手,纵然输棋,也是一大快事。”老鬼点了点头,一脸傲然。
  秦阳暗暗松了口气,趁热打铁:“前辈,不如这样,我这里有偶然得到的古老棋局,我将其摆出,前辈也算是与过往先贤,隔空对弈,总比与晚辈这等臭棋篓子对局,来的畅快。”
  “你来。”老鬼不以为意,随意一摆手,示意秦阳可以开始了。
  秦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自己是臭棋篓子没错,可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当年为了跟人吹牛逼的时候有点逼格,可是看过不少理论东西,棋谱棋局之类的,自然更是看了不少。
  是死是活,就看下来了。
  秦阳执子,在棋盘之上摆出棋局,转瞬之间,异象迭起,虚空之中,一方深不见底的深渊,仿若一张饕餮巨口,等着猎物坠落其中,声势浩大,乃是以大势裹挟,先天就落于不败之地,纵然不胜,和棋的概率也非常高。
  而老鬼依然是走的一往无前,杀伐果断,有攻无守的下法。
  白龙与深渊,你来我往,相互消磨,硬是拖了三天时间,才见深渊崩碎,大势坍塌,而白龙也伤痕累累,算是险胜。
  对弈结束,秦阳面色更加苍白,而老鬼目中,却神采奕奕,显然动了些真格,终于有种找到对手的感觉。
  “不错,再来!”
  秦阳扯了扯嘴角,不言不语,继续摆局。
  再次摆了两局,依然被老鬼这一往无前的杀法,杀的七零八落,只是每一次胜局,胜子都不多。
  “再来。”老鬼目中神光,愈发耀眼,整个人都似疯魔了一般,满脸的欢喜。
  “好。”秦阳也是笑的灿烂,跟着再次摆出一局。
  局成之时,化作崇山峻岭,险象环生,黑白二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加之乾坤颠倒,万物紊乱,其中黑白光晕交错,杀伐之气冲天,又有层层叠叠,变幻无穷之意。
  不见黑蛇白蟒显化,不见黑蛟白龙化形,可是其中之险,之复杂,比之前面几局,更是要盛七分。
  老鬼神色一震,双目怒睁,手执一子,盯着棋局半晌,竟然久久无法落子。
  秦阳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双目一闭,旁若无人,倒头就睡,这实在是心神消耗太过剧烈……
  一觉睡了足足七天,再次睁开眼睛,老鬼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眼中满是癫狂,手臂都在颤抖,依然无法落子。
  眼见秦阳睁开眼睛,老鬼一声长叹,投子认输,只是望着棋局的时候,眼中的癫狂尽去,反而带着满满欢喜,喜的几乎挪不开眼睛了。
  “老夫输了,此局叫什么名字,如何破解?”
  “我也不知道,此局就让前辈来破解吧。”秦阳呲牙一笑,笑的一脸天真无邪。
  差点把老子耗的心神枯竭,老子就不告诉你!
  我特么急死你!
  第一百章 坏习惯
  好吧,其实就是珍珑棋局,这个东西还真有。
  本来的确是没有,可后来,一群大佬出手,还真复原出了珍珑棋局。
  局中不但有史上最大的倒脱靴,其中金鸡独立、老鼠偷油等妙招,更是环环相扣,局势复杂无比不说,但凡“高手”举棋落子,必定毫无胜算。
  尤其是如同老鬼这等,杀伐之气,呼之欲出,一往无前,有攻无守,刚硬锐气的棋路,已经落入窠臼,似是泥潭缠身,越是挣扎,越是无法破解,除非他自己醒悟过来,领悟亢龙有悔的真意,先将自身置之死地,而后绝地逢生,方能一举翻盘。
  此前一连摆出三局棋,局局路子都不一样,有极端防守,有剑走偏锋,可老鬼每一次应对策略,都是一成不变,杀气盈天,简直固执到极点。
  如此,秦阳才敢确定,最后一局,绝对能将他坑进去。
  有些东西,说破了都很简单,可是不说破,钻了牛角尖,想一万年,也不一定能灵光一现。
  “前辈,现在能放我走了吧?有此棋局在,前辈想来能好好打发时间了,晚辈在这里也无用。”秦阳试探的问了一句。
  至于什么输棋之后给的宝物,秦阳压根就没提……
  这老鬼爱棋成痴,若非现在有一样刚好挠到他痒处的东西,吊着他的胃口,说不定输棋之后,已经掀桌子了。
  相比之下,最初进来时见到的那位的不祥亡魂,简直是既单纯又有些可爱的送宝童子……
  眼前这位,才是大恐怖!
  他眼里只有棋,秦阳是生是死,他根本毫不在意,就像是路边的一只蚂蚁,谁都不会在意路过的时候,是不是顺脚将其踩死了。
  这比那些先天就抱有恶意的家伙,要可怕太多了。
  因为可能怎么死,什么时候死,都是完全无法预料的。
  秦阳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以后再看到那些看起来像是软柿子的陵寝,绝对二话不说绕道走。
  “恩,你也是要去里面那位耄老的陵寝吧?”老鬼盯着棋盘,头也不抬,口中似是无意识的自言自语:“这里诡异甚多,无论活人,还是死人,皆无善终,你好自为之,宗门少有能让老夫看的顺眼的后辈,你可别死在这里了。”
  “嗯?”秦阳一愣,跟着就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前辈,我想这……”
  秦阳话为说完,就见老鬼伸手一挥,神光喷涌,瞬间将秦阳包裹在内,嗖的一声,化为一道乌光,瞬息之间,已经飞出了十数里。
  乌色神光之中,道纹层层叠叠,裹挟秦阳,一路横冲直撞,半空中浓密死气,幻化成型,化作一个千丈高的巨大骷髅,张口吞噬乌光,却在瞬间被乌光洞穿。
  一座陵寝上空,幻影浮动,化作一双冰冷麻木的乌黑双眼,只是看到乌光之后,立刻消失不见。
  遇到的禁制,也在乌光洞穿之下,瞬间崩碎。
  一时之间,祖墓之中,群魔乱舞,鸡飞狗跳,一座座气象万千,森然恐怖的陵寝,皆有异象浮现。
  只不过那里的不祥亡魂,似是知道乌光的主人是谁,只是看了一眼,转瞬就全部陷入寂静。
  不多时,乌光飞遁出数千里地,落在一片沙漠的边缘。
  神光溃散,露出秦阳的身影。
  秦阳面色呆滞,喃喃自语:“我想这其中有误会啊,前辈,你想岔了,我是要离开祖墓,不是要来这啊……”
  “谁特么要来这里啊!”
  回过神,秦阳就气的跳脚,一口钢牙,咬的嘎吱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跳,脸都快憋绿了。
  什么人啊!养成的什么坏习惯!怎么就不听人把话说完呢!
  自做什么主张啊!
  我谢谢你!我谢谢你祖宗一百八十代!
  秦阳站在原地,肺都快要气炸了,这些死鬼,难道都知道,魔石圣宗在不停的派人去那位耄老陵寝么?
  可是,谁真要去帮那狗男女二人组,取什么宝物,取什么讯息。
  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金蝉脱壳,能“死”的彻底,“死”的毫不引人怀疑。
  完事之后,爱干嘛干嘛,谁要真来这什么耄老陵寝玩命!
  来祖墓之后,的确是想去面见几位脾气好点,睡得香甜,不会突然蹦起来掐死人的前辈,最好还能友好握个手,顺几本技能书留念。
  可又不是真的要钱不要命,稍稍有点危险,可以尝试,必死无疑的话,谁爱去谁去。
  站在沙漠边缘,秦阳拿出一颗乙木精气结晶,含在舌下,补充体内被周围浓郁死气消耗的生机,良久之后,满脸惆怅的一声长叹。
  眼前一片黄沙,大地平坦之极,比之之前见过的其他陵寝,截然不同。
  而这里,就是地图上标注的终点,那位魔石圣宗耄老的陵寝。
  秦阳蹲下身,抓了一把黄沙在手中打量,黄沙泛着金光,其内蕴含金属,更有一丝锋锐暴躁的气息,抓在手中,隐隐能感觉到如同针刺一般,若是普通人,敢伸手抓此地的黄沙,手掌怕是会在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这里曾经可能也有山峦,只是此地有元磁金煞肆虐,山峦早就被绞杀粉碎,化作沙漠。
  元磁金煞,倒是不怕,修成了五金纳西妙法,元磁金煞也伤不到他,至于金属法宝,在此地威能大打折扣,也无所谓,手中唯一一件金属法宝,就是当做代步法宝的飞鱼剑。
  秦阳站在原地,沉吟良久,颇有些进退两难。
  回头走吧,刚才一路飞遁而来,可是惊醒了不少诡异,谁知道现在转身回去,会遇到什么东西。
  可是继续前进,进入这片沙漠,里面的危险,恐怕也不小。
  “呼……”
  正当秦阳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风声忽起。
  一缕金风,在沙漠之中飘荡而过,转瞬之间,沙漠内便掀起狂风,黄沙被狂风卷动,不过短短十几息的时间,沙漠便被沙尘暴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阵阵尖锐难听,似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响彻天地,粒粒黄沙,被狂风裹挟,冲到秦阳身上的时候,更是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秦阳眉头一蹙,暗暗运转五金纳西妙法,一层金光覆盖体表,将所有金沙统统抵挡在外。
  沙尘暴来的快,去的更快,短短一炷香时间。
  漫天金沙,飞速坠落,原本平坦的沙漠,化作一片连绵的丘陵。
  忽然之间,秦阳神色一动,举目望去,却见那沙漠之中,似是因为刚才那番变化,露出了原本埋在黄沙之下的东西。
  第一零一章 沙漠中的金像
  黄沙堆叠,在两侧化作两座沙坡,地面上隐隐露出,一条黄金铺就的金灿灿大道,大道之上,简约却又古老的云纹,篆刻其上,化作阶梯一般,通向沙漠之下。
  而道旁,十数尊或是露出脑袋,或是露出半身的金身人像,伫立在道旁,这些金身人像,姿态万千,有的双手合十,有的手覆双肩,还有的高举双手,昂头向天,亦有做金鸡独立姿态,展翅欲飞。
  秦阳走到黄金大道之前,站立在那里,面沉似水,一动不动,心里暗暗警惕。
  这金风来的诡异,不过一炷香便消散,消散之后,立刻显化出这条黄金大道,更重要的,这条黄金大道,正对着自己,犹如迫不及待,诱惑自己入内。
  秦阳立身于此,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
  随着时间推移,周围的沙丘,慢慢的移动,高处的金沙,缓缓流淌而下,填满沟壑,一日过去,原本波澜起伏,似是海面,忽高忽低,似是丘陵的沙漠,就再次恢复了昨日初见的那般。
  一望无际,一马平川,如同镜面一般平坦,泛着金光的沙漠,闪烁着的耀眼的光芒,其内却是一片死寂,如同这片沙漠本身,已经死去。
  秦阳一直站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黄金大道,再次被金沙覆盖,了无踪影。
  到了昨日那个时辰,又见西北,一缕金风,凭空出现,转瞬之间,化作狂风,卷动金沙亿万,化作遮天蔽日的沙尘暴。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金沙坠落,眼前又变成了昨日所见的那副模样。
  秦阳闭目沉思,总觉得哪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那一缕金风,出现的太过突兀,可是自己心里竟然半点感觉都没有,犹如那一缕金风,本来就应该在那里,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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