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节
只要暴露,再加上牵扯到定天司这种敏感地方,必定会被瓮中捉鳖,嬴帝亲自出手都有可能。
幻海大长老进入了定天司,所有人都忽略了他。
但是他也没法进入到最深处,那里有一面银镜高悬,倒映出下方的一切,他的幻术也骗不过定天司的传承法宝。
他就静静的在这里等着,不多时,就见秦阳从其中一间房子里走了出来,自顾自的坐在一个花园的凉亭里,泡了壶茶,好不自在。
幻海大长老步入凉亭,坐在秦阳对面,身形缓缓的浮现在秦阳面前。
秦阳心神一跳,全身气血和真元,近乎在发现异样的瞬间,便趋于爆发的阶段,可是跟着,他便放下了心来。
他露出一丝微笑,一挥手,又加了一个茶杯,给幻海大长老斟了杯茶。
“大长老能忽然出现在这里,当真是神通广大。”
“老夫有些事,想找秦船长聊一聊。”幻海大长老慈眉善目,笑了笑,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之后赞叹一声:“南海的新柳茶,好多年没尝过了。”
“前辈请说。”秦阳瞥了一眼远处经过的几个外侯,他们也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在关注他了,很显然,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东海的蓝洞捷径,葬身河里暗藏陷阱,你可知道?”幻海大长老将那里的陷阱说了一遍,而后盯着秦阳的眼睛,再问了一句:“你当时是如何进入的?”
“直接跳到河里,顺着飘下去不得了,还有这些东西?原来那条阴河是传说中的葬身河?大长老开玩笑的话,葬身河何等凶威,怎么会这么简单?”秦阳仿若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一样震惊。
甚至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里。
上次幻海大长老来找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后面可能还会有麻烦,当时就直接将有关陷阱的事斩了,甚至连他知道那是葬身河的事,也一并斩掉。
如今一种恍然大悟涌上心头,重新获得这些记忆,秦阳就知道,这些消息是自己斩掉的情报。
秦阳又震惊,又恍然大悟的样子,半点作伪都没有,大长老看的清清楚楚,他可以很确定,秦阳没说谎。
但他同样很震惊,因为秦阳的回答简直匪夷所思。
葬身河是可以当成一般阴河那样,直接跳进去么?
“难怪我当时觉得那阴河跟我以前遇到的一条阴河一样,里面很多水鬼,还有种束缚人的力量,原来是那条也是葬身河。”秦阳恍然大悟状,伸出一只手,他的手化作水身,慢慢的浮现出一丝葬身河的气息。
看到这一幕,幻海大长老起码是相信,秦阳是直接跳进河里了。
水身之法,乃是神通,在体修衍生出的神通里,并不算特别,甚至可以算是一个垃圾神通。
可是将水身修到如此地步,甚至还能融入到葬身河水里,那就不是一般的水身能做到了,起码他从来没听说过哪个修士能做到这一点的。
虽然没听说过,可秦阳压根没认出来那是葬身河,只当其是一条有很多鬼物的阴河,简单粗暴的跳进去,再炼化融合了葬身河水。
那穿过捷径,对于秦阳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问题,唯一值得说的,就是葬身河里的大批鬼物。
这跟当年秦阳说过的,也的确是一模一样,没什么出入。
幻海大长老心里有些复杂,难道二长老的死,真的只是意外么?
他还是在怀疑秦阳,但这些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他想问的还有别的事。
正在这时,秦阳忽然盯着他,脸色颇有些不好看。
“前辈,你是觉得,是我坑了二长老?你这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难听点,我现在身为大嬴神朝礼部右侍郎,跟定天司首尊卫大人,关系更是跟拜把子兄弟没什么区别,若非他身份限制,我早就认大哥了,而且陛下也是知道这些的。
我若是想坑你们幻海氏,多简单啊,我只需要将有关那个死亡世界的事说出去,只需要将蓝洞的通道汇报上去,剩下的我什么都可以不管了。
我曾经在那里见到过不少兵俑,也见到过一身死气的强者,他们的打扮和特征,跟前朝的人一模一样,你以为我不知道,那里肯定跟前朝有关系?甚至有可能尚未找到的前朝大帝的帝陵。
如今大嬴和前朝纠葛这般多,任何牵扯到前朝的都是禁忌,而我为了守信,答应你们不说出去死亡世界和通道的事,就没说出去。
更是背负着对陛下未能完全尽忠的罪过,每日里都承受着内心折磨,忠义两难全,我选择守信,反倒是错了?
你现在跑到我这来,觉得我要坑你们幻海氏?”
秦阳越说越是激动,眼睛里似乎都在冒火。
“大长老若是觉得是,那就是吧,有本事你今天就在这打死我,然后你跟我陪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定天司的大门上有幻兽,你能进来,那幻兽肯定是玩忽职守了。
你不打死我,明日日出,定天司的外侯,便会出现在幻海。
会有无数的人,可以将幻海当做一个普通秘境,随意探险,我还会将通道里的危险告诉全天下人。”
“秦船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大长老听的头皮发麻,赶紧先安抚秦阳。
这就是他一直最担心的事,幻海出现了破绽,原本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就没了,失去了这一点,幻海氏,其实并不比一些大氏族强。
他以前会怀疑,但也仅仅只是怀疑,其实也没觉得跟秦阳有关系,上次来找秦阳,纯粹只是来打探一下消息。
毕竟,秦阳的确是守信了,没有说出去这些。
秦阳若是说出去,就算捷径那有陷阱,迟早会有见多识广之人,发现问题所在,可能也还有一个,如同秦阳这般,可以用其他方法,避开葬身河危险的人。
只要有人进入死亡世界,再在日出的时候,出现在幻海,便是铁板钉钉了。
可这么久了,的确是没有任何外人出现在幻海,除了他们幻海的人,也的确没有外人进入过蓝洞的痕迹。
而这一次,见到了胤帝法身,得知了陷阱之事,他才会再次怀疑,秦阳这个唯一通过了通道,还活下来的人。
如今确认了秦阳是直接莽过去的,完全可以用运气来形容。
再加上秦阳守信了,幻海大长老也只能认为二长老的死,只是一个运气不好的意外。
若一切都跟当初知道的一样的话,那秦阳也不可能知道正本和副本的事,甚至也不可能知道山河图的存在。
若那位通过副本的出口离开的人,是秦阳的话,他就应该在日出的时候,从死亡世界出现在幻海。
当时进入死亡世界,是跟着幻海氏的人一起进去的,也是跟着幻海氏的人,一起在日出的时候回到幻海的,之后便直接从幻海离开了。
跟着胤帝一起进入过帝陵,他也十分清楚,以秦阳的实力,绝无可能杀到帝陵深处,就算是他亲自去闯,也绝对无法杀到帝陵深处。
再者,胤帝也提过,当时出口的地方,有一位实力极强的僵尸镇守,如今那位强者也不见了。
若是有人从里面出去,就必须是一位实力强横到一路横推,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路杀到入口所在,再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掉僵尸守卫,然后通过入口出去。
这样才有可能成功。
普天之下,近些年还有活动的强者之中,能做到如此强势的,伸出两只手,掰着指头数,都能数过来。
而如今副本被人彻底封禁,绝对是副本的本体先被人拿到了。
那人通过副本,进入死亡世界,遭遇了镇守出入口的僵尸强者,将僵尸强者击杀,而后果断退走。
这才是最符合现今情况的。
幻海大长老一面客气的安抚秦阳,心里也慢慢的有了计较。
若是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对秦阳怎么样了,必须要维持着他们的约定,甚至于,他都不能提到山河图的事。
幻海就在山河图里,是一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也绝对不会少。
这东西无人能夺走,幻海氏自己,也无法掌控画师的山河图,只能将里面当成一个特别的秘境。
而山河图有一个副本,更是全天下都没几个人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关乎幻海氏的存亡,若无必要,他不会在秦阳面前提到这一点了。
这个秘密,可不在秦阳保守秘密的范畴内。
再看秦阳如今的样子,恍若有人将他的人格和尊严踩在地上摩擦,整个人都跟炸毛的猫一样,至此,幻海大长老更不敢提山河图和副本的事了。
他现在不敢出手,什么手脚都不敢做,只要动了,立刻会暴露,在定天司衙门里暴露,就是个死字。
再者,就算他能将秦阳一击必杀,可谁能保证,秦阳知道的秘密,是不是只有他知道,任何记载都没有留下来?
不敢动手,也不敢提,提了就是让秦阳知道更多的秘密,只要翻脸,那些更多的秘密,就会让幻海氏陷入到难以挣脱的泥潭,甚至可能有覆灭的危险。
对于不少人来说,幻海和幻海氏是一回事,但对于少数人来说,幻海氏是幻海氏,幻海是幻海。
幻海大长老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他想问的两个问题,第一个就得到了意外的答案,第二个随即就不能问了。
幻海大长老客气的安抚了好半晌,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没有怀疑秦阳如何如何。
说了好半晌,秦阳停止了暴怒嘶吼,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那里是葬身河?你又怎么知道通道里有危险?你既然知道,自然是进去过,又出来,可你怎么知道的?”
幻海大长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可是想到秦阳刚才那一副“有本事你弄死我”的样子,他要是不回答,怎么安抚住秦阳。
“悬棺崖壁的墓志铭,里面有暗语。”
听到这话,秦阳立刻警惕的退后几步,拿出自己的官印,保持在催动状态。
“原来如此,我说前辈怎么好端端的,揪着我不放,还敢潜入到定天司府衙。
我这些日子一直等着前朝的报复,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前辈。
怎么?幻海氏也给前朝当狗了么?前朝大帝的帝君法身,没有被炸死么?”
眼看秦阳竟要直接催动官印,真的不要命了,非要跟他同归于尽了。
幻海大长老的脸,刷的一下就绿了。
“幻海氏从未投靠前朝!”
幻海大长老这句话一出口,秦阳手中的官印,稍稍黯淡下去一些,他警惕的看着幻海大长老,自顾自道。
“我自认为懂得的暗语和符文,在全天下都可以名列前茅,可是我当时根本没发现那里的墓志铭有什么问题。
那里跟前朝有密切关系,懂得暗语的人,只有前朝的人,你还说你们没投靠前朝?
若是没有投靠前朝,你为何甘愿冒奇险潜入这里,不是为了杀我么?”
幻海大长老暗暗苦笑,这个家伙是鳖还是狗,怎么咬着人了,宁死也不撒口。
偏偏他根本不能确定,秦阳是不是真的敢拿自己的性命相要挟,联想到秦阳是幽灵船长,纵横死海,根本不怕死。
他便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动手,也没想过跟秦阳同归于尽。
来找秦阳,最初的想法,也只是觉得,若是副本跟秦阳有关,他先得到了消息的话,直接撇开胤帝法身,拿到了副本就立刻去斩断捷径,回到幻海。
哪想到事情发展成这幅模样。
他有些后悔贸然进入定天司衙门了。
“行了,秦船长,幻海氏从未投靠前朝,是真的,这个秘密,是胤帝法身告诉我的。”幻海大长老叹了口气,实话实说了。
“呵呵,就算是真的,不客气的说,前辈可真是够蠢的,竟然这般简单的被他利用,他屡次被我坏事,如今又被我差点炸死,他想要杀我,却不敢亲自来,三言两语就哄的你来,跟我同归于尽么?”
秦阳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了一句。
同一时间,秦阳的一个分身,站在卫兴朝的办公室外面,遥望着秦阳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