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你……”
  顾攸宁心中微触,看着他,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哑,似有些难以置信,“你就这么相信我?”
  这几年,就连父亲从前的故交好友,甚至就连二叔他们也都觉得父亲是真的打算谋反,可姬朝宗……一个从前根本没怎么接触过父亲的人,居然会信她的一面之词吗?
  “一半是信你,另一半,我是信大周的战神。”
  “我跟你父亲虽然并未同朝为官过,却也听说过他以前的事,这样一个抛弃封荫度日的男人,几十年来驻守边关只为守护大周安定,怎么也不该是和番邦勾结的小人。”
  发觉她的眼圈突然红了起来,姬朝宗的心脏就像被人用银针轻轻扎了一下似的。
  他皱了皱眉,不明白这好端端地,她怎么就红了眼圈,抬手把人带到自己怀中,一手撑着她的腰,一手去抚她的脊背,就像先前在厨房安慰她时一样,偏安慰人的话不会说,只知道蛮横道:“不许哭。”
  语气凶巴巴的,像是想把人吓住。
  可顾攸宁从来就没怕过他,以前是无畏,如今是笃定他不会欺负她,反而在他的威胁下,添了几分随心所欲的样子,他越是不让她哭,她便越发忍不住,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眼看着姬朝宗露出着急的模样,抬手替她擦脸上的泪,连威胁的话都不知道说了。
  她又忍不住想笑。
  一会哭一会笑,顾攸宁觉得自己这会跟个疯子似的,主动抬手圈住他的脖子,察觉到他僵硬的身子也未松开,脸贴着他的脖子,轻声说,“姬朝宗,谢谢你。”
  耳听着这番话,姬朝宗并未说话,只是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好一会才开口,“再过一个月便是万寿节了,届时,傅家兄妹也会回京。”
  顾攸宁一听这话,果然从他怀中坐了起来,看着他惊讶道:“表姐这次也在受邀的名单中?”
  她跟表姐已有好些年没见面了。
  信倒是收过不少,尤其是这几年,表姐不时便会遣人给她送信送钱过来,还嘱咐她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写信告诉她……可襄阳离京城那么远,他们姐弟也过得不容易,她又岂能拿自己的事去烦她?
  便也只是报喜不报忧。
  前几年万寿节,表姐都未能参加,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来,顾攸宁心里高兴,脸上也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姬朝宗便是知道她会高兴,才会特地把这事说与她听,如今见她果真眉开眼笑,脸上也跟着扬起一些笑意,抚着她的脸,笑道:“到那个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接他们。”
  顾攸宁一听这话,神色却不似先前那般自然。
  若是表姐知道她如今委身于姬朝宗,肯定要同她置气……
  “怎么了?”
  姬朝宗心细,纵使顾攸宁脸上的异样只是一闪而过也还是发觉了,长指抬起她的下巴,微微一思忖便明白过来她的异样是因为什么,刚才还挂着笑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语气也不大好,沉沉地,“顾攸宁,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从小到大,只有他嫌弃别人的份,如今却被这个小丫头明晃晃地嫌弃了。
  姬大人不高兴的时候从来不会掩藏自己。
  不过以前别人让他不舒服,他便会让他们更不舒服,偏偏怀中这个小丫头,打骂都舍不得,就连语气重些都不敢,只能掐着她的腰,抿着唇,沉着一张脸看着她,好似她若是不说出个满意的答复便绝对不会放过她。
  顾攸宁早在姬朝宗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回过神了。
  只是没想到姬朝宗会是这么个反应,有些诧异,也有些好笑,抬手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抚道:“不是你见不得人,是我怕表姐跟我生气。”
  至于为什么生气,倒也不必明说,左右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
  “你好歹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先和她说清楚。”
  不然就表姐那个脾性,绝对会以为姬朝宗欺负了她,然后不管不顾找上门。
  眼见姬朝宗眉眼虽然有所松动,但嘴唇还是紧抿着,她重新抬手挂在姬朝宗的脖子上,仰着头看着他。
  顾攸宁不是不会撒娇,相反,她从前比谁都会撒娇,只是这些年整日端着张脸,连她自己都忘记上回撒娇是在什么时候了,这会抱着姬朝宗,倒也不觉生疏,只是隐隐有些别扭,“好不好?”
  姬朝宗本就同她生不起气。
  先前听人解释的时候也明白她在担心什么,这会见她睁着水蒙蒙的眼睛,声音又娇又软,好似有羽毛轻轻扫过他的心尖一般,浑身都酥软一片,他点漆般的凤目也仿佛滚了一层欲,没说别的,只是掐着她的腰,低声问,“回去?”
  顾攸宁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小脸刹那变得通红,却也没拒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刚点完头,就被人抱了起来。
  姬朝宗的步子很快,也很稳,即使抱着她也不见丝毫停顿,甚至不顾外头扶风、杜仲还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抱着她朝寝屋走。
  倒是顾攸宁被人抱出门的时候,余光瞧见扶风、杜仲惊诧的脸,有些受不住,一边把脸埋进姬朝宗的怀里,一边去牵他的袖子,声音闷闷地,“姬朝宗,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可姬朝宗哪会听她的话?
  这一日,他已贪念太久,如今是连一刻都不愿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想这章写完的
  然后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写多了,手疼加脑子胀,晕乎乎的,今天偷个懒,随机抽50个红包,明天继续qaq
  明天大家记得早点来
  虽然我觉得我这个托儿所技术应该不会有问题,但万一呢
  第58章 不知羞
  这夜。
  两人的屋子直到很晚, 都未灭灯。
  已过子时。
  顾攸宁躺在床上,脸颊两侧贴了好几根湿润的青丝,额头和鼻尖也都冒着细细密密的汗, 红唇微张, 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俨然是一副困到极致的模样,那双秀丽的柳眉还轻轻拧着,看起来有些不大舒服。
  可她身边的姬朝宗却一点都不见疲惫, 反而兴致盎然侧着身子,还想抬手把她脸上粘着的头发绕到耳后。
  顾攸宁虽然闭着眼睛, 但还是能察觉到身边的动静, 这会发觉他的靠近还是忍不住侧过头, 往旁边一躲, 她的声音早就哑了,带着几分讨饶,“……不要了。”
  知道今夜的确是太过折腾她了, 姬朝宗见她躲避也不生气,反而好脾气地抚着她的头,替她把脸上那几根青丝拿开, 免得她待会睡得不舒服,声音也很温柔, “不闹你,我去叫水, 回头给你擦洗下。”
  见她眼睫一颤一颤, 喉间吐出一个很轻的“嗯”,却怎么都不肯睁开眼睛,便知道她这是困得紧了, 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俯身在她额头映下一吻,哄道:“你先睡。”
  然后便披着衣裳起来了。
  同外头的人吩咐一声,很快便有丫鬟抬水进来了,其中有个丫鬟想去拔步床那边把被褥床单都更换一番,免得两人过会睡得不舒服,可还没过去就被姬朝宗拦住了,似乎是怕惊醒床上的人,男人压着嗓音说,“东西放下,你们出去。”
  丫鬟心中惊诧却不敢多说,把水抬进里间,又把东西都放下,便悄声退出去了。
  姬朝宗亲自接了一盆热水,绞了一方帕子给顾攸宁从上到下擦洗一番,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红痕,欺霜赛雪般的肌肤偏有这么些密密麻麻的红印,想到它们是怎么来的,他的喉结还是没忍住上下滑动起来,眼中的暗色也变得更为浓郁了。
  “……冷。”
  身上没穿衣裳,顾攸宁忍不住蜷起腿,抱着肩膀呢喃出声。
  姬朝宗一听到这个声音,哪还有那些心思?忙敛了思绪,加快动作替人擦洗干净后便把身旁的被子取过来,替人盖得严严实实,嘴里跟着说道:“我去给你拿衣服。”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姬朝宗放下帕子就放轻脚步往里头走。
  衣柜是今早让人收拾出来的,如今见分一为二,他的心里十分满意,目光扫过里头的布置,一半是他的,一半……看了只占了一点点地方的女装,姬朝宗轻轻拧了拧眉,估计那丫头这几年赚来的钱都用在那个小不点身上了。
  明日还是让人给她多添置一些衣裳。
  心里这样想着,抬手随便取了一件寝衣,刚刚抽出衣裳就见有个东西从衣柜砸落,掉在地上发出很轻的一声“啪”,姬朝宗看着地上那还没手掌大的一本书,就连书名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书。
  他弯腰随手捡起,原本也没想看,可因为掉落的缘故,那书正好呈正面朝下打开的状态,翻过来的时候,里头的内容自然一览无遗。
  昏暗的光线下。
  姬朝宗看着里头所绘的内容,俊美的脸上难得呈现出一种名叫惊愕的神情,他握着这本书不知道呆怔了多久,突然往外头走。
  “顾攸宁。”这会也顾不得床上女子有没有睡着了,姬朝宗轻轻推着她的肩膀,沉着嗓音喊她,一副要人说个明白的样子,“这是什么东西?”
  顾攸宁睡得正香,哪里会理他?
  不耐烦地唔了一声就直接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可男人这会显然是不肯轻易放过她了,坐在床边,伸手去戳她的脸,压着嗓音威胁起人:“你再不醒,我就揭开被子上手了啊,待会……”
  这话简直比什么都管用。
  就算顾攸宁身处梦中也像是被人吓住了,她立刻睁开眼睛,纤长的羽睫一颤颤地,似乎还没彻底清醒过来,脸上却挂着些心有余悸的表情,“怎,怎么了?”
  “这是什么?”
  姬朝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唔?
  什么啊?
  顾攸宁刚刚醒来,眼睛还没彻底适应屋里的光线,看什么都有些雾蒙蒙的,这会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好一会才看清,等瞧清他手里拿得是什么东西,她的脸色彻底变了,起初是有些惊愕诧异,夹杂着一些不敢置信,然后是羞恼,红晕在脸上划开,她连话都顾不得说,伸手就去夺他手里的东西。
  可姬朝宗怎么会轻易给她?
  直接俯身把人压在床上,一手去戳她的脸,一手把那本书抬得高高的,气笑道:“好啊,你居然敢背着我偷看这些东西?”
  想到里头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他脸上妒意难消,继续戳着她的脸蛋,气哼哼道:“谁准你偷看别的男人的?”
  顾攸宁简直要哭了。
  她哪里想看这样的东西?要不是嬷嬷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带上,她是连碰都不会碰这种东西的,原本是打算来到这再直接烧了,可后来一忙就把这件事忘记了……哪想到现在居然被人抓个正着。
  这会看男人这个意思,仿佛笃定她喜欢这类书。
  顾攸宁又是羞恼又是无奈,这会倒是真的一点困劲都没了,看着人实话实话,“这是嬷嬷给我的,我就拿到的时候看了一眼。”
  “没看?”
  “那你还隔着你的贴身衣裳放着?”姬朝宗显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说,看了几页,你现在老实交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他一边说一边翻看着上面的内容,这本图册还画得格外精细,不仅姿势各不相同,就连衣裳和人的面部表情也清晰无比。
  “啧,还每页都不一样。”
  “顾攸宁。”姬朝宗低头,狭长的凤目睨她一眼,“老实交代,你到底看了多少男人。”
  越想越生气,怪不得这小丫头刚才那么厉害,好几次都让他差点没忍住……原来是早就偷偷做过功课了,姬朝宗想到这,生气之余又不由想起先前的旖旎景象,刚才还妒火未消,一脸醋意,现在眼中却像是重新沾了一些欲色。
  屋中烛火因为燃了一夜的缘故,此时已经不是那么明亮了。
  可正是这样的亮度,让这夜色更添几分暧昧,他低头俯身,跟人就快脸贴着脸了,声音又压低一些,“你既然那么想看,以后我画给你看就是。”
  他的声音本来就带着一些磁性,此时刻意压低更能蛊惑人心。
  顾攸宁听着,神情便是一怔,等反应过来,脸上羞恼更浓,眼见男人笃定的模样,她一时也不知道是被人气着了,还是没睡醒昏了头脑,张口便是一句,“你知道怎么画吗?”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立刻抬手捂住嘴巴,那双清亮的凤眸也睁得很大,掩耳盗铃一般,希冀着男人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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