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说实话, 澹秋水也心疼自己的徒弟, 哪对情侣若刚刚确定关系就要聚少离多想必都非常难过。何况澹秋水知道,西瑞尔本来就是用漫长的等待才等来了情缘。
  几年时间,对于一个修士,尤其是澹秋水这样活了几千年的修士根本不算什么,但澹秋水却觉得西瑞尔等那么几年是难挨的,让他心疼。
  也许这就是关系变化后的区别。
  那么我们就启程吧,看刚才的情况,我们的局势很险峻。澹秋水平静地说。
  众人想到刚才来势汹汹的恶魔,还有那个西瑞尔莫名其妙的父亲,就觉得牙齿都打颤起来了。
  但好在,他们还有兰斯大人。众人这么想着,再次出发,同时速度又快了很多,说是生死速度也完全不为过。
  *
  撒弥尔再次走到黄昏间隙处时,就发现他无法进入神界了,对此撒弥尔非但没有一点恼怒,反而忍不住欢快地笑起来。
  他进不去神界就意味着艾尔出来了,这个事实令撒弥尔心中的欢愉就像魔族里的血池一样,咕噜咕噜地翻滚着气泡。
  艾尔,你会来见我的。撒弥尔低语一句,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
  当撒弥尔回到魔族在人间的据地时,他冷酷地再次下达了对人族的屠杀令,很多拥有特殊能力的恶魔被撒弥尔从魔界的泥坑里挖出来。
  譬如,能散播疾病的恶魔、腐蚀土地的恶魔、使植物枯死的恶魔、污染水源的恶魔、还有,引诱恶念的魅魔
  许多年前,当撒弥尔成为魔族的王时,他厌恶这些不优雅的恶魔,这些恶魔便不知道躲到什么角落去了。但不可否认,这些种类的恶魔,一直是魔族无往不利的利器。一万年前如此,一万年后的现在也如此。
  撒弥尔最知道怎么逼迫艾尔!
  *
  有澹秋水带领,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龙之谷。龙族后嗣不丰,龙之谷本来就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地方,经过封魔柱事件后,龙族牺牲了许多龙,整个龙之谷显得更冷清凄惨了。
  精灵族的女王在这场战斗中丧生了,这让艾尔莎一直非常担心龙族的龙王和她的祖爷爷,一路上都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但还好,当他们进入龙之谷后,发现虽然死去了很多龙族的族人,当龙王还是好好的,这让艾尔莎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惜,艾尔莎并没有料到龙王会对西瑞尔一行人发怒。
  进入龙之谷后,他们前去拜见龙王,澹秋水有心锻炼西瑞尔,还有他对于这个奥古大陆毕竟是局外人,不宜出面太多,现在奥古大陆面临的劫难,里面有很多微妙的缘由,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尽量少插手。
  因此澹秋水便低调地跟在西瑞尔身后,削减自己的存在感。
  降低气息这种事情,对于修真界的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只要他不主动站出来,谁也不会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还有一点是,西瑞尔实在太优秀了,当他站着的时候,别人的目光也很难移开,放到别人身上去。
  所以澹秋水得以站在暗处,欣慰地看着西瑞尔处理所有的事情。
  我回来了!艾尔莎快乐地大喊,他们的楼船降落在龙之谷三角地带的独立平顶山峰上,龙王的洞口就在他们正前方。
  回应艾尔莎呼唤的是一声响亮的龙吟,然后龙王那庞大的暗红色身躯就从山洞里飞出来了,展开的宽大龙翼投一大片阴影,将他们牢牢地遮盖住。
  令艾尔莎震惊的是,龙王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落在空地上,而是伸着锋利的龙爪,直接向西瑞尔抓来。
  龙王的攻击来势汹汹,不留余力,所有人都忍不住往旁边躲避,动作有几许狼狈。
  只有澹秋水一个人,淡定的往后撤了几步。
  在龙王的爪子将要抓破西瑞尔的肩膀时,西瑞尔猛地抽出了自己的魔法杖,毫不客气地反击龙王。
  同时艾尔莎变成了龙身,意图阻止龙王攻击西瑞尔。
  她焦急直呼龙王的名字,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但龙王根本根本不理她,除了发出无意义地咆哮,便是往死里攻击西瑞尔。
  更让艾尔莎万万想不到,龙王竟然连她也不顾及了。艾尔莎不愿伤害龙王,所以也就没有使出全部的实力,但龙王却像是发了疯一样,猛地将艾尔莎撞了出去。
  艾尔莎落在地上,变回人形,胸口气血翻涌,感到难以置信又无比焦急,她想不通,龙王为什么舍得伤害她,这到底怎么了?
  艾尔莎顾不得受伤,又想上去阻止龙王,但澹秋水一伸手,就轻轻巧巧地拦住了,艾尔莎不解地看着澹秋水,焦急道:兰斯大人!
  澹秋水安抚她说:不用着急,龙王的实力比不上彼得,彼得也有分寸。
  澹秋水这么说,艾尔莎就安心不上去了,龙王都直接把她打伤了,能不上去最好。澹秋水摸出一个瓷瓶递给艾尔莎,艾尔莎感激地接过,其他人都聚集在澹秋水身边,澹秋水这么淡定,他们也就不着急。
  结果果然像澹秋水说的那样,龙王已经打不过现在的西瑞尔了。
  在西瑞尔和龙族龙王战斗的时候,龙族其他的龙也迅速聚集过来。他们本来要帮助龙王一起攻击西瑞尔,但有澹秋水放出的威压,还有艾尔莎呵止的龙吟让龙族没有一头龙参与进来。
  又要制服龙王,又不能对龙王造成过分的伤害,这让西瑞尔花费了较多的时间。但最终西瑞尔还是压制住了龙王,让龙王不得不变回了人形。
  不过就算变成了人形,龙王还是恶狠狠地盯着西瑞尔,西瑞尔冷酷着脸,实际上,龙王的无礼让他十分不满。
  但是他们必须要弄清楚龙王为什么会突然发难,龙族是封印魔族必不可少的盟友。大局为重,因此西瑞尔不能直接解决了龙王。
  龙王,您为什么要攻击我们。西瑞尔问。
  龙王哈哈大笑,举动甚至有些癫狂,他谩骂道:你这个伪君子!活该下地狱的小人,是你导致了龙族的灾难,让我那么多族人死于非命!
  龙王曾信任西瑞尔等人的说法,相信启动封魔柱就能封印魔族,为此他答应与人族结盟,带领整个龙族誓死守护封魔柱。
  而结果却,封魔柱根本就是一件无用品,为了这个毫无用处的东西,龙族牺牲了那么多龙,当龙王看着血流成河的龙之谷时,他的愤怒便全都烧向了西瑞尔。
  是西瑞尔,是西瑞尔告诉了他们封魔柱的消息,大义凛然地要求龙族为守护封魔柱献身!
  龙族光明伟岸,不畏惧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与宁静而牺牲,但他们接受不了为了一个谎言而牺牲。
  封魔柱明明没有丝毫用处,龙王觉得西瑞尔玩弄了龙族!
  第108章
  果然如澹秋水所说, 虽然花费了一些时间, 但最终西瑞尔还是拿下了龙王。龙王被西瑞尔压制着, 依然愤恨地盯着西瑞尔,口中的唾骂反复不断。
  澹秋水听得眉头直皱,干脆让龙王闭上嘴, 于是龙王眼睛里的愤怒能喷出火来,嘴巴上却呜呜呀呀的, 什么都说不出来。
  被澹秋水维护了, 西瑞尔心里很高兴,他一高兴, 对龙王污蔑挑衅他的事情也不那么生气了。
  西瑞尔看着龙王,做出一副有礼有节的样子, 说道:龙王, 冒犯了。但如果不这样,相信你也不肯听我的解释。
  请你相信, 封魔柱一事, 你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龙族蒙受了损失, 人族同样十不存三。当时诸神封魔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们别无选择, 我难道会将整个人族作为代价来坑骗龙族?
  封魔柱不可用, 所有人都没办法提前预知, 我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封魔柱的悲剧是整个奥古大陆的悲剧。
  西瑞尔说的话有理有据, 不管谁听了都无法辩驳,周围一直被艾尔莎拦着的龙族的其他巨龙听了也暂时放下激愤,不再躁动地往里冲。
  西瑞尔注视了龙王一会儿,开口问:龙王,你冷静了吗?大有种,如果龙王不点头,西瑞尔就敢让龙王一直无法说话的意思。
  龙王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穿过西瑞尔身后看向不惹眼的澹秋水,心里产生浓重的忌惮。冷静下来之后,他的确看清了西瑞尔不可能陷害龙族的事实,但他愿意好好说话的原因,还在于澹秋水一出手就让他无法说话的震撼。
  澹秋水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又这么诡异有强大的能力,形势不比人强,龙王也只能妥协。
  西瑞尔看到龙王的表态,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他转身走到澹秋水身边,轻声说:师尊,你解开他吧。
  澹秋水听到西瑞尔说的,就抬抬手将禁锢龙王声音的灵力打散了,龙王也就能重新说话。
  虽然不再找西瑞尔一行人的麻烦了,但龙王的脸色依然黑黑的,不过好在龙王肯接待他们几人,这代表人族和龙族的结盟还有希望。
  龙王终于不再对西瑞尔大打出手,艾尔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这件事刚刚放下去,另一件事就浮了上来。
  艾尔莎跑到龙王身边,焦急地问:祖爷爷呢?他还好吗?
  提到这事,龙王的脸色更难看了,艾尔莎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她用力地抓住龙王,质问道:祖爷爷到底怎么了?
  龙王身上的威严瞬间消失,变得像一个总是失败而唉声叹气的中年人,他看了艾尔莎一眼,苦涩地说: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艾尔莎看了龙王一眼,什么也不管就往金色巨龙的洞穴飞去,其他人将目光投向西瑞尔,无声地问:他们要怎么办?
  西瑞尔走到龙王面前,表示金色巨龙曾经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现在他们也应该去看望金色巨龙。
  龙王同意了,于是西瑞尔牵着澹秋水,和众人一起跟在艾尔莎后面飞向金色巨龙盘踞的洞穴。
  艾尔莎等不及了,她直接用龙形从有封魔柱的那个山谷飞进去,当进入洞穴的时候,她发现金色巨龙趴在金币堆上一动不动,毫无声息,艾尔莎立刻就崩溃了,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
  不可置信地落在地上变成人形,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金色巨龙。
  西瑞尔他们很快也赶到,他们在艾尔莎身后,看到眼前的场景,每个人都面色凝重,不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于是他们就站在原地,看着艾尔莎跌跌撞撞地走向金色巨龙卧着的庞大的身躯。
  西瑞尔有一瞬间十分难受,不管什么说,金色巨龙是一位很值得尊敬的前辈,在人族取得与龙族的结盟这件事上,他给了西瑞尔等人很多帮助。
  如果金色巨龙就这么死了,死在守护封魔柱下,就算这件事怪不得西瑞尔,西瑞尔也觉得自己身上背负了更重一分的罪孽。
  因此,西瑞尔脸上的表情十分沉重。
  澹秋水叹了一口气,对自家的徒弟感到既欣慰又心疼,领导者永远无法避免这样的内心的谴责,西瑞尔成为了领袖般的人物,就永远肩负着责任。
  包括牺牲与死亡。
  澹秋水主动抓住了西瑞尔的手,西瑞尔偏头看向他,澹秋水笑了笑,说:放心吧,他没有死。
  像是在印证澹秋水说的话,艾尔莎趴在金色巨龙的龙爪上呜呜哭,突然响起金币滑落的哗哗声,金色巨龙抬起头转过来,用大灯笼一样的竖瞳看着艾尔莎。
  在艾尔莎的人形前,金色巨龙的眼睛比她整个人都要大。
  艾尔莎,怎么哭了?金色巨龙和蔼的说,他用龙体说话,发出声音响亮又中气十足,像是大鼓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众人的耳膜上。
  艾尔莎愣愣地看着他,心里起伏太大,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等艾尔莎反应过来后,她从用力抽噎一下子变成嚎啕大哭,哭得金色巨龙手足无措。
  过了一会儿,艾尔莎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了,金色巨龙这才有空把眼神分给其他人。他看向西瑞尔等人,突然看到了西瑞尔旁边的澹秋水,金色巨龙硕大的竖瞳急剧缩小,脱口而出道:是你!
  澹秋水笑了笑,站出来,施施然对金色巨龙说:亚历克斯阁下。
  没错,金色巨龙的名讳就叫亚历克斯,他听到澹秋水清朗的声音,感觉浑身的鳞片都痛起来。
  澹秋水和亚历克斯没什么瓜葛,只不过第一次见面,澹秋水就拔了金色巨龙身上最好的一块鳞片。
  而现在,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亚历克斯阁下,您,还好吗?
  发现金色巨龙没死,艾尔莎大悲大喜后根本注意不到别的事情,其他人也一样。只有澹秋水,金色巨龙的状况根本瞒不了他,他一眼就将亚历克斯的情况看得透透彻彻的。
  金色巨龙瞬间变得萎靡起来,他虽然还活着,但在封魔柱的那场战斗中,他被浩浩汤汤的魔族大军围攻,受了很严重的伤,导致他现在只能维持龙形,根本无法变成人形,甚至,每当他发动体力力量的时候,浑身就像是被碾碎一样那么痛。
  但在这场战斗中,费兰克兹的邓普斯校长牺牲了,丽兹的母亲精灵女王牺牲了,能留住一条小命,活下来的人已经无法再要求其他。
  等众人愁云惨淡了一会儿,澹秋水终于才慢吞吞地说:阁下,其实我能治好你。
  金色巨龙瞬间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澹秋水却好像对他的急迫视而不见,继续慢悠悠地说:然而,我也有条件。
  *
  魔族魔王下令整个魔族大军进行整军,严阵以待。甚至连四大王国里一直在往外逃跑的人类的不管了。
  这令魔族的恶魔非常奇怪,甚至是撒弥尔的亲儿子迪蒙,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整顿军队就意味着有大战来临,但是现在,有谁值得整个魔族如此郑重其事呢?迪蒙百思不得其解。
  他也询问过撒弥尔,但魔王撒弥尔一言不发,眼中燃烧的激动越来越癫狂,看得迪蒙都有些毛骨悚然。
  为什么整顿大军,当然是为了迎接艾尔的到来。
  撒弥尔抬头看着被黑雾遮障的天空,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109章
  黑雾遮罩的天空突然被金光刺破, 神界果然在艾尔的率领下, 降临人间讨伐魔族。
  撒弥尔身披黑色的盔甲, 上面布满血色的红痕,衬得他更像是地狱修罗。他站在城堡的墙上,脚下的城池已经荒芜。但他的目光不在脚下的城池, 而在天上。
  这副画面,与曾经封魔柱上的何其相似, 神明怒目, 张开洁白的羽翼从天上讨伐而下;自下,万魔生, 狰狞的面孔,扭曲的魔物, 似乎想要把整个世界都吞噬了。
  四方神看到下方城池中密密麻麻的恶魔就发憷, 有种会被拆吞入腹的恐惧。凡人成神困难,自一万年前十二神将之一的阿尔文因私利断绝凡人成神的道路之后, 神界的神格就再也没有流转到凡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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