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一行人移步到紫金寺,这是金陵城远近闻名的百年古刹。
梵磬之音涤荡山腰,山腰云雾皑皑,来往的香客人流如织。
方行洲有预约,到了后,有专门的知客僧出来迎接。
为方行洲准备的佛教法会,在一间小禅房里为他单独进行,方行洲道出不便:“道长和阿桑姑娘可以随意走走,禅房恐怕容不下那么多人。”
以方行洲的身份财富,僧侣为他开设法会,难道连间宽敞屋子都不招待?
宁汐按下心中疑惑,静立在萧然身边。
萧然点了点头:“先生去吧。我去拜访一下主持方丈,阿槐,跟我一道去。”
“我去为师父和师兄铺床。”宁汐接话道,已经傍晚,今儿怕是要在这过夜了。
萧然:“嗯。”
接着,宁汐被知客僧带向内庭的客房。
寺庙香火旺盛,留宿的香客多,客房长期保持干净整洁,没需要打扫什么,宁汐忍不住四处逛逛。
她记得进门时,方行洲被带到对面一排禅房里。寺庙的中间是巍峨瑰丽的大雄宝殿,小殿宇依次向两侧排开,再到小间的禅房,布局俨然对称。
方行洲待的禅房显然不会小,却首要摆明,不让他们一同听禅。
宁汐倚在红木柱上思索,看到一个小光头沙弥,七八岁模样,端着茶水空了的托盘,正是从方行洲待的禅房里走出来。
等他走过来,宁汐跳出去拦住,弯腰跟小沙弥说话:“小师傅,里面在讲什么经法呀?”
“阿弥陀佛,苦大师叫我们不许往外乱说,”小沙弥竖起小肉手,鼻子嗅了嗅:“你身上好香啊。”
苦大师,是一个擅长传播长生之道的僧人。
宁汐眯眼,回过神掏出怀里的肉干:“你说这个呀,送给你。”
“这是什么,”小沙弥舔唇接过,捏在手里咬了一口,一种他从没吃过的香味弥漫齿颊:“好好吃!”
“这是五香牛肉干。”
“啊,肉——”
小沙弥害怕的作呕,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别别扭扭剜了她一眼:“小僧不理你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出家人,”宁汐又取出一袋小零嘴:“这个是豆腐干,也是五香的。”
“哼。”
小沙弥没有接,脖子挂着佛珠,叮咚叮咚的跑了。
就在宁汐以为人跑没影了的时候,一个烫香疤的小光头从木柱后探出来,瓮声瓮气道:“他们在讲长生之术,你也想学吗。”
宁汐眯了迷眼,果然如此。
她走过去,将五香豆腐干塞到小沙弥手里:“谢谢你,姐姐不学。”
红日西坠,宁汐坐在桌边百无聊赖。
郝然,门被推开了,宁汐见人来,眼角跳了一跳。师父通常夜深人静才会钻她屋呀……
宁汐顾不得这些,想跟他说会话,上前迎他。
萧然走进来,瞟了眼桌子,嘴角微抽:“你袖口是百宝袋吗,这么多东西,”说完,视线挪到她体型没怎么改变的纤腰上,眸色微深,也不知藏哪了。
宁汐被打断,走到桌边:“我刚闲得无事,理了理零嘴包袱。师父要吃吗?”
她拿起一根的奶酪条,挽袖喂到他嘴边。
这称呼、动作……感情,越发的娴熟了。
萧然就着她纤嫩的手指,吞下半根奶酪条。
熟悉的气味,不禁令他想起,某个更美味的地方。
他将剩余半条奶酪拨开,将她拉坐到腿上,轻车熟路的探开想看到的雪白山景。
有点突然,宁汐瑟缩身子:“师父……”
冷风刺骨的刮她毫无阻隔的肌肤,顷刻,被男性的热气驱散包围。
清简的客房里,偏偏少不了一幅慈眉善目的佛祖画像。
佛祖的一双炯然眼睛好像是活的,他们移到哪,就被盯到哪。
宁汐紧紧闭目,赧然得不敢去看胸前的玉冠墨发。
时间没有停歇似的置换了空间,转眼,二人转到了一个热雾袅袅的汤池里。
汤池以天为盖,四面环花绕树。
其它一道来的客人,在别的汤池里泡浴,被精心设计的山径巧妙阻隔。
今天依旧是方行洲做东,邀请他们来游玩。
宁汐被一具滚烫挺拔的轮廓抵压在石壁上,不知是男人的动作,还是水的浮力,弄得她起起伏伏。
气儿没喘匀一口,顷刻又被一波激荡冲散思绪。
宁汐长呼一口气,双颊泛红,她软软睁开眼睛时,看见身上旧伤添新伤……不行,这太疯狂了。
她推阻不知疲倦的男人:“不要了。”
这些天,身为一个门派掌门,萧然不多宣传道义、教化弟子、却将泰半时间花在她身上。
有些本末倒置了吧。
她甚至怀疑,男人是故意在借机行凶。
萧然钻出氤氲水面,湿润的发贴在妖冶的面容上,他恶劣的按下她敏感的某一点:“这才几天,终于不耐烦了?”
“呃。”宁汐嘤咛一声,停靠在他肩上休憩。
半晌,她摇摇头,趁意识没被他又弄得涣散前,开口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玄清门固然名声在外,这年头花言巧语的骗子太多了,你没发现,围绕在方行洲身边的高僧术士很多吗?在方行洲看来,玄清门也不是那么了不起,他要逐一的比较,慢慢的选择。如今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他肯抛弃一切,按照你的想法,独自随你登蓬莱仙岛吗?”
错开她的面庞,并未表现出惊讶,萧然托着女子的藕臂,眸色转黯。
他不是想不到,是不愿去想。
她对他动了真情,还是只为报恩,他这个局中人,竟是雾里看花了。
他怕,此事一完,她便会飘然远去。
他从前向往的生活,不过就如这几日般,有她相伴,看闲庭落花。
去打破安稳的幻境,是需要勇气的。
萧然抚触着她乖顺绵软的身子,心道就这样一辈子,他情愿不再追究和方行洲的仇怨。
萧然忽的搂紧她:“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宁汐没犹豫多久,细声给出回答。
她就不能多加,萧景然三个字么。
这声喜欢,是宁汐对萧景然说的,还是阿桑对师父说的。
他前半生在战场上金戈铁马,果决善断,此刻却踌躇良久,还是将追问到底的话咽回肚子里。
得到后再失去,他恐怕更要发狂,像在阳雪居听到她喜欢上别的男人那样,忍不住施暴。
喜不喜欢,其实不关他是否证明清白的事。
他不能一辈子以逃犯的身份带着她。
这是有关男人责任的问题。
萧然倒吸一气,点了点她氤氲水珠的小鼻子:“说吧,你突然跟我提起这个,心中可是有了对策?”
“对策谈不上,有一点想法,”他身高太高,宁汐揽着他的脖子,脚蹬不到实地,只能牢抱着他稳固身形,仰望他清润面容:“依我行医的经验,方行洲好酒嗜肉,”
她只要稍加主动一些,萧然一向热烈回应。
见她浮得吃力,双手便持成一张稳阔的小凳状,配合的稳稳托住她的两瓣蜜桃。
宁汐被这动作噎得一吓,呛声掩饰赧然,顿了顿继续道:“他、他脸色也不对劲,总之,身体应是出了毛病,才迫切寻求长生之法。而最了解他身体状况的人,莫过于月娘了。我和月娘说过几回话,你也可以去打听,她确实是自小栽培的扬州瘦马。我想,她跟方行洲的感情不会很深厚,可以从她身上着手。只要跟她打听到方行洲的状况,我们再对症下药,才能在一众僧侣道士中脱颖而出,取得方行洲的信任。你认为呢?”
“我认为,甚好。”
宁汐被他欺负得半天没恢复过来,无力的捶他一拳:“敷衍我呢。”
“真的很好。我们等会去找月娘。”
托住桃瓣儿的手一松,改圈她纤腰,一起沉下水池。
“唔,还要待会……又来……”
第26章 条件
方行洲这些天游山玩水、求神拜佛,但其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
在谈生意的正式场合,不会带月娘去搅局。
萧然他们择了方行洲外出谈生意的一日,去拜访方行洲和月娘暂居的天香酒楼。
没有拜帖,二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背后。
月娘正对镜描眉,见到镜中人,见怪不怪的灿然一笑:“知微道长,阿桑姑娘,咱们整天见面,今日终于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宁汐同萧然对视一眼,纳罕道:“你知道我们会来找你。”
“自然,我身为方爷在扬州唯一的女人,不少人想从我这打探消息,”月娘话锋一转,柔柔看向镜中挺拔隽朗的男子:“旁人,我是不轻易见的。知微道长,另当别论。”
萧然不拐弯抹角:“看来我们找你何事,你心中有数。说吧,要什么东西交换。”
“我要你~”月娘舔了舔绛唇,直白道:“知微道长。”
柔媚入骨的嗓音一出,宁汐先是一愣,俄而僵住。
不等她反应过来,萧然竟答应了月娘的无理请求,命令道:“阿桑,你先退下。我跟月娘单独聊聊。”
宁汐咬紧下唇,怕坏了他事,几番犹豫,将悉数置喙咽下。
“是,弟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