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苏闻琢想了想,解释道:“我身边俞景放了人,想来应该是他们两个甩了暗器出来。至于究竟是谁与我有仇……”
  “是南珮媛。”
  她话未说完,魏世昭便接过了话头,脸色比他平日里要沉上许多。
  “世子怎么知道的?”陆羡不禁问了一句。
  魏世昭往椅子上一坐,掀开面前茶杯的盖子,一下一下在手里把玩,边回忆道:“弟妹惊叫那一声之前,南珮媛便一直看着这边了,眼神怪怪的,弟妹叫喊的那一下,我瞧见她眼睛盯着这边似乎还有些紧张。”
  陆沉霜听后还没来得及有别的反应,就见陆羡大力捶了一下魏世昭的肩,连连称奇。
  “可以啊世子!你这眼神好的过分了吧?这距离你都能瞧见她神色紧张?!真是神人啊!”
  魏世昭突然被恭维,还有两分不好意思起来,假装谦虚:“好说好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技能,就是眼神比一般人好那么一点半点吧。”
  这一打岔,两人说着说着氛围又从刚刚的紧绷中缓和过来。
  陆沉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觉得指望着两个男人根本不靠谱,重新看向苏闻琢:“南珮媛看来还是没有死心,这次竟然是想置你于死地!如今俞景恰好又离京了,我怕她……”
  苏闻琢敛眸,端起茶杯遮住面上的神色,她抿了一口茶,再抬眼时,温声对陆沉霜道:“没关系,你见我哪次任她欺负过?总是要回报一点东西到她身上的。”
  第64章 容貌给毁啦!
  湖心的日光看起来有些暖, 但吹过的风依然是带着冬日的冷意。
  苏闻琢的上一句话音落下时,将将好有一阵风透过画舫的窗户吹进船舱内,连带着苏闻琢的眼神好像也冷了几分。
  陆沉霜向来很欣赏苏闻琢的性格, 并不柔弱, 若是谁惹着她了算计她了, 她定会想办法还回去,所以这次一次,陆沉霜听了她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短暂的插曲好像很快就过去了, 四人依然像先前一样在船舱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用过饭后, 晌午又去了外头赏景。
  只是画舫船头的位置, 周围一直有陆府的府卫在守着了。
  彼时这艘画舫已经划到了湖的另一边,两岸不知种了什么树,冬日里树叶竟然是火红的颜色, 与刚刚在那头看到的青翠完全不同。
  而庆国公府的画舫, 已经离着他们甚远, 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了。
  苏闻琢四人在船头玩起了飞花令, 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
  待到天色已近申时末,太阳便开始缓缓西沉, 天边的云彩被拖出长长的一条火红的尾巴,像一尾游在空中的锦鲤。
  冬日天黑的早,如今这个时辰,差不多也就要下山了。
  于是画舫靠了岸, 苏闻琢与陆沉霜先下了船, 在湖边等着。
  下人去牵马车过来,魏世昭和陆羡还在后头,苏闻琢侧身原本想与陆沉霜说话, 眼睛却瞥见湖边隔着有些远的距离,庆国公府的画舫好像也靠岸了。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轻挑眉少,突然道:“霜霜,我到旁边去一下,一会就过来。”
  湖边有一片树林,陆沉霜看了忍不住叮嘱:“你别走太远了,我怕不安全。”
  苏闻琢点点头,果然没有走太远,只是在树林边的一颗树后停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袖珍的箭筒,对着天上拨了一个机关,一支细细小小的箭便射了出去,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很快,东无和西言便出现在她面前。
  苏闻琢走近两步,吩咐了些话,两人点点头,片刻后又消失在林间。
  待东无和西言的身影消失,苏闻琢重新回到陆沉霜身边,彼时魏世昭和陆羡也已经在等着了,魏世昭刚想问苏闻琢去哪儿了,被陆沉霜瞪了一眼,然后很有眼力见儿的闭了嘴。
  苏闻琢挽上陆沉霜的手,笑了一下:“抱歉让你们久等了,现在可以走啦。”
  回程的时候依然是苏闻琢和陆沉霜同乘一辆马车,魏世昭和陆羡在一旁骑马跟着。
  马车里,苏闻琢见陆沉霜始终没问她之前去树林里是做什么,刚刚甚至还阻止了想问的魏世昭,不禁凑近她,神神秘秘的小声说话。
  “霜霜就不想知道我刚刚去干什么了么?”
  其实她觉得自己对陆沉霜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处处都会为自己着想一番,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刚刚之所以走到林子里在叫东无和西言出来,是考虑到他们毕竟是暗卫,能不在人前露脸,日后做事总会更方便一些。
  陆沉霜惊奇的看着她,很是诧异:“你刚刚特意避开去了林子里,我还以为是不方便说的事情,这才没让魏世昭问呢。”
  苏闻琢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但还是谢谢你霜霜。”
  说完她挨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凑到陆沉霜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番,陆沉霜听完后忍不住叹道:“你这两个暗卫还挺好使的。”
  苏闻琢不禁疑惑:“将军府应当也有暗卫吧?”
  陆沉霜点点头,又有几分唉声叹气:“有是有,我们每个孩子身边其实都跟着,但是并不全然属于我们自己,只有大哥的暗卫是全权只听令于他的,其他人身边跟着的多数时候只保护安全,若是我让暗卫去做这些事,我爹怕是要气的头冒青烟!”
  之后她又絮絮叨叨的跟苏闻琢说了一些将军府暗卫二三事,苏闻做听后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大家士族的暗卫都会听令于公子小姐的。
  甚至更多时候,高门大户府中只有嫡出的少爷身边才会跟着暗卫,武勋之流像振国大将军府,可能小姐身边也会有自己的暗卫护着,但他们真正听令的还是家主,一般人是使唤不动的。
  但东无和西言却是真的认了她做主子,她让他们做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些小事,对暗卫来说实在有点大材小用的,但两人从来都是令行禁止,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难怪陆沉霜会羡慕了。
  苏闻琢想到这,又不禁跟陆沉霜说起了这两个暗卫的由来,听的陆沉霜啧啧称奇羡慕不已,恨不得赶明儿就让她家几个哥哥去黑市给她赢两个回来。
  马车一路下山,先将苏闻琢送回了喻府。
  苏闻琢下车前,握着陆沉霜的手,小声的对她说了句“谢谢”,陆沉霜这次特意拉她去游湖,也是花了心思的。
  陆沉霜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谢什么,一点小事而已,俞景如今不在京中,你遇到事一定要来找我,知道么?”
  苏闻琢点点头,这才下了马车进了喻府的大门。
  待她回了屋里,将披风取下来又换了一身衣裳,只觉得今日出门一趟坐马车的时间也有些久,身子有一点疲惫,便吩咐身边的两个丫鬟道:“今日我这边的晚饭晚些时候再上吧,我先歇一会。”
  青黛和泽兰应了一声,刚准备替她拆发,朝生便进来了。
  他在门口叫了一声“夫人”,等苏闻琢让他进屋了,才走进去。
  朝生心里很有分寸,如今他家少爷不在府里,他的行为举止得更小心才行,可不能再随意靠近夫人,万一叫人嚼了舌根,对夫人名声有损。
  苏闻琢还坐在妆台前,见朝生来了便看过去,只淡淡问了一句:“东无已经回来了?”
  朝生点点头:“他说按照夫人的吩咐,事情办妥了。”
  这话说完,他又顿了顿,似乎是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苏闻琢察觉,眨了眨眼睛,对朝生招了招手:“可是还有其他的消息?”
  于是朝生便上前两步,走近了一些,凑到苏闻琢面前低声说了什么。
  苏闻琢听后挑了挑眉,她身边的青黛和泽兰也听见了,互相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恶有恶报”这四个字。
  朝生传了话后便下去了,苏闻琢面上神色无异,重新看向妆台上的铜镜,让青黛和泽兰继续给她拆发。
  刚刚朝生的话像一阵风,吹过她耳边后便了无痕迹。
  苏闻琢散了发,在床榻上躺下,两个丫鬟便轻轻退了出去,将房门掩上。
  床上躺着的人闭上眼,想着俞景今日不知道到哪了,苏闻琢渐渐睡着了。
  日子风平浪静过了几日,眼看着就要到十五了。
  而俞景已经到了阜州,这几日给苏闻琢来了信,信是跟着要递回京的消息一起走的暗卫单独的路子,是以速度很快,但会先到魏世昭的手上。
  魏世昭自然是不会拆俞景家信的,他将给喻老和苏闻琢的两封信都让人送来了喻府,苏闻琢拿到信后迫不及待的便拆来看了。
  信里的事情其实琐碎平常,只是俞景去阜州一路上看到的有趣的风土人情便会记下来与苏闻琢分享,也会关心她在京中是否安好。
  信中,俞景让苏闻琢回信也可以交给魏世昭,苏闻琢默默记下,迫不及待马上提笔认真写起了回信。
  而此时的盛京城里,除了正月十五即将到来的庙会已经在热闹筹备起来,还传着另一件事。
  冬日天寒,在外头的小摊小贩们也收摊的早,这时候见日头开始往西落,便一个个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大家手上慢悠悠的动作,嘴边却没闲着。
  有人对着旁边的摊主道:“诶,你听说了么?庆国公府那位掌上明珠好像容貌给毁啦!”
  “听说了听说了,这事这几日大家都在议论呢,也不知怎么回事,前阵子好像还好好的?”
  另一边的摊主插话:“我听说是在云栾山上跌了一跤,滚下了坡,被树枝划了脸!我婆娘说那日她就瞧见庆国公府的马车从街上疾驰而过,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她回去还跟我嘀咕呢。”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让小姐出了这种事,身边的下人怕是得遭殃了吧。”
  “可不是么,姑娘家的容貌何其重要,庆国公家这位还没说亲呢,前阵子被礼国公府的世子缠着,南小姐还不愿,这下容貌毁了,都不知道礼国公府还愿不愿意娶。”
  摊主们小声说着话,对这些高门大户的小道消息津津乐道。
  庆国公府里,如今下人们各个谨小慎微,却是不敢在府中谈论此事半句。
  南珮媛屋中的花瓶、瓷器已经不知道被摔了多少,庆国公夫人更是忧心忡忡,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
  今日来的,是庆国公特意拜托的御医院张御医。
  张御医仔细看过南珮媛的脸,神色有些为难道:“国公爷、夫人,小姐脸上其他的伤都好说,但从眉间到眼下脸颊这条伤痕,伤口被划的太深,即使用上最好的药,怕也是要留下些疤痕的……”
  南珮媛如今脸上的伤还火辣辣的疼着,听了御医的话更是只想大喊着摔东西发泄!
  却又怕伤口崩开会留下更深的疤,只能僵着脸忍着,一双手却将身边丫鬟的手都抓出了血痕。
  庆国公夫妇见张御医都这样说了,只能在他留下药膏和方子后,又客气的将人送走。
  庆国公夫人站在门口叹着气,觉得自己这几日都要愁白了头,看着她家老爷红着眼眶忧心道:“媛媛这脸,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第65章 是苏闻琢要害她!
  南珮媛的脸, 从受伤到今日,已经有好几个大夫来看过了,连御医加上今日的也来了三个了, 但说的话却大差不差, 都说是要留疤的。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亲都还没定下却在脸上那么明显的地方留下了痕迹,现在的世家大族,但凡是府中嫡子要娶正室夫人或冢妇, 哪个不是精挑细选。
  庆国公府门第高,早些时候他们自然都不会着急南珮媛的亲事, 现在却不同了, 姑娘脸上有了缺陷,这些世家夫人可就要三思了,谁也不想自家嫡子正妻带出去却遭人指指点点。
  南珮媛如今情绪不稳定, 又在屋里砸了东西, 庆国公夫妇心疼女儿, 却也只能让她在屋里这样发泄发泄, 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两人在门外站着,庆国公的脸色也有些沉。
  他想了想, 而后对着自家夫人道:“前些时候礼国公夫人不是来府上来的勤?他们家可是真有结亲的意思?”
  庆国公夫人闻言叹了口气:“媛媛不喜礼国公世子,你也知道那家的世子性子有些荒唐,是以礼国公夫人来府上十次有七次我都是找借口避了过去的。”
  “糊涂!”庆国公低低的斥了一声,“礼国公府的门第与我们不相上下, 若是结亲也未尝不可, 世子即使荒唐,但只要庆国公府一天不倒,他们也不敢苛待了媛媛, 你就应该好好打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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