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锦容华一怔,不由看着周惜若绝美的面,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她终于知道自己这几日的不安是来自哪里了,分明是来自眼前这个美如仙却又令人捉摸不定的女人身上!
  周惜若含笑看着锦容华的脸色,对外面的宫女道:“悦儿姑娘,我先走了,皇后若起身后就跟皇后娘娘说一声,就说我来过了。还望皇后娘娘保重凤体,福寿永康。”
  锦容华听着那宫女殷勤欢喜地上前扶着周惜若,谄媚的声音悦耳动听:“莲嫔娘娘走好,奴婢会告诉皇后娘娘的……”
  周惜若含笑走出了中宫,窈窕曼妙的身影没入了晨光中,渐行渐远,锦容华看着她走,这才仿佛泄了气一般瘫软在椅上。
  ……
  皇后病了,在这举国都欢庆的正月里病得不轻。楚太后心中忧虑,几次亲自去看都只见她脸色灰败。几次问了她原因,皇后却只是摇头不说,知道:“是臣媳没用。母后不必管我。”
  楚太后看着她眉间的忧色,沉声问道:“可是因为那云水殿中的贱人?”
  皇后抹泪道:“母后别去找了她麻烦,如今她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把皇上哄得寸步不离,母后要是去找了她麻烦,万一……万一皇上更加恨臣媳那该怎么办?”
  她抬头苦苦哀求:“母后,都怪臣媳没用!”
  楚太后看着她哭成了泪人,凤眸一眯:“你身子先养好。别的事就不必管了!”她说完离开了中宫。
  皇后擦着眼角的泪痕,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
  永寿宫前,雪被扫得干干净净,露出干净的青玉石。周惜若再次踏足这里只觉得恍若隔世。她微微一笑,举步要走了进去。身边的林嬷嬷不安拉了她一把。她不禁挑了秀眉看着林嬷嬷。
  “娘娘,当真要进去吗?要不……找找皇上?”林嬷嬷面上皆是担忧。
  周惜若按了按她的手,示意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林嬷嬷无奈只能扶着她走了进去。该担心的还是来了。今日永寿宫的一道意旨传了周惜若觐见太后。这无异于一张催命符。在宫中的人都知道,在后宫,最有生杀予夺权力的不是皇后,更不是皇上,而是太后!
  那暗地操控执掌了齐国二十多年权柄的女人!
  周惜若走了进去,永寿宫一如往昔,奢华规整,处处皆体现出了一国太后的端庄与威严。周惜若在殿中看到了那许久不曾见过的楚太后。这半年来楚太后并未有多大改变,若是不仔细看是不看不出她眼角多添的一条细细皱纹,还有那凌厉凤眸中日渐苍老的浑浊。
  她,在一日日老去。只是依然牢牢执掌着整个齐国的权力核心从不肯放手。
  周惜若微微一笑,垂下打量的眼帘,缓步上前跪下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楚太后看了她一眼,忽地笑了笑:“大约半年不见了,哀家竟不知永巷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你这朵残花败柳在永巷中却越养越美了。看来改日哀家派人去永巷中好好看看,到底哪边是有什么魔力让莲嫔越变越水灵。”
  果然是楚太后!一眼就直中了中心。
  周惜若深深伏地,眸中掠过冷色,声音却越发温和:“太后娘娘真爱说笑。永巷是个贱地,刚好臣妾命贱,到了那边反而如鱼得水罢了。”
  楚太后轻声笑了笑,凤眸微眯,挥退了身边的女官,这才走下凤座走到周惜若身边。她蹲下身,仔细打量了她。忽地一把捏起她的下颌,让她直视自己。周惜若被迫抬头看着眼前风韵不减的楚太后,面上神色平静无波。
  楚太后打量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她眉间的梅形朱砂,冷冷一笑:“你这个样子倒有了五六分像了那个女人。说!是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她美眸中冷光如刀,刺得周惜若眼瞳猛的一缩。
  她直视楚太后,淡淡反问道:“那个女人是谁?臣妾不知道太后娘娘说什么。”
  楚太后狠狠一把推开她的脸,锋利的护甲划过她的脸颊,顷刻就有一道血痕。周惜若捂住脸,听着她的震怒。
  “不知道?不知道你会做这样的妆容?不知道皇帝会让你住在云水殿中?!”楚太后压抑的怒意已在她头顶响起,她看着跪地的周惜若,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将她燃尽。“周惜若,有一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自以为耍点小聪明就能让皇帝从永巷中把你放出来,但是你被忘了这个后宫中,只有哀家才是真正的主人!”
  周惜若所做地只是更低地伏地,不发一语。
  楚太后看着地上的她,终是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你可知道哀家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性命?!”她转头对外面唤道:“来人!——”
  “等等——”周惜若终于抬头,看着怒气未消的楚太后,声音沉静如水:“太后娘娘不觉得杀了臣妾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还会让皇上憎恨了太后娘娘。与己无利的事太后何必做呢?”
  楚太后一双凤眸皆是轻蔑,就如看着脚底可怜挣扎的蝼蚁:“你在向哀家求饶吗?太晚了!永巷里你不待非要出来媚乱六宫,让皇后不安稳。皇后是谁你应该知道!周惜若,你今日要用什么说服哀家不杀你?”
  周惜若叹了一口气,带着惋惜:“若说今日臣妾用什么来说服太后不杀臣妾,当真是没有。只不过有一件事想让太后权衡一下。”
  楚太后闻言不禁冷冷失笑:“什么事值得哀家权衡?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哀家权衡?”
  周惜若失笑:“是啊,臣妾无权无势,不过是一介弃妇,蒙了恩宠才得以入宫,臣妾又有什么资格让太后娘娘多看一眼呢?这样的女人不是该在永巷中腐烂吗?只是太后可否想想,谁如今才是皇上身边最得信任的人。”
  她看定楚太后,一字一顿道:“是臣妾!”
  楚太后凤眸猛的一眯,重新打量她。
  周惜若再一次伏地,问道:“太后觉得皇上是什么样的人?”
  “心有大志,可性情阴晴不定,哀家也抓不准他。”楚太后慢慢道。
  周惜若道:“可是臣妾可以得到他的信任,从而效忠太后娘娘。”
  楚太后看了她许久,半晌她哈哈一笑,声音森冷:“你以为今日这么说哀家就能相信你了吗?”
  “太后不必相信臣妾,只要想想如今后宫中谁才可以胜任,便知道臣妾是太后唯一的选择。”周惜若面上含笑,眉间一点朱砂红得妖娆:“恕臣妾直言,皇后已失败了。整个后宫中都知道太后厌恶了臣妾。而这恰恰才能轻易让皇上不起疑心。”
  楚太后看了她良久,慢慢问道:“那好,哀家最后问你一句,你是怎么知道云水殿的?又是怎么知道能讨得皇帝的欢心?”
  “郑十三娘。”周惜若并没有犹豫很久,很快说出那个名字。
  楚太后一怔,随后冷笑:“果然是她!落到浣洗局中日夜洗衣都不曾让她得到教训!她如今在哪里?”
  “死了。”周惜若淡淡道:“她答应助我,事成之后臣妾就送她出宫。只不过臣妾派人在半路上杀了她。”
  楚太后闻言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半晌才道:“当真死了?”
  “死了。只有死人才不会吐露秘密。更何况这是皇帝的秘密,臣妾必不能让她活在世上。”周惜若道,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方事物,递了上去“这是从她身上找到的事物,她片刻不离身,恐怕这事物关系重大。臣妾不敢占有,所以呈给太后娘娘看看。”
  楚太后看了一眼,猛的握紧手掌。她在殿中来回踱步,半天才慢慢坐在了凤座上,看着面前跪着的周惜若,道:“起来吧。哀家今日可以不杀你。”
  周惜若起身,因为跪了太久而微微踉跄了下。楚太后看着她脸上的血痕,随手掏出袖中的帕子,递给她,似笑非笑道:“擦一擦。”
  周惜若摇头,伸手在自己的脸上猛的再划一道,血珠从脸上滚落,她眉头未动一下,声音清冷:“臣妾始终要记得今日太后是责骂了臣妾。太后日后也不必怜惜了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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