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

  鄂旗多尔城。
  萧挽清站在城外，仰头看着斜上方那块乌黑色的牌匾，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一时竟有些恍惚。
  怔愣了好久，直到一个路人不小心撞到了他的右臂，萧挽清才回过神，压下眼里的冷凝，抬脚向城主府走去。
  “请问可以帮忙通报一下吗？就说故人来访。”萧挽清把第一次见面时，楚汶君给他的那块墨绿色玉佩递给了城主府外负责守卫的士兵。
  那士兵点点头，拿着玉佩快速地跑了进去。
  没一会儿，一位白胡子老头佝偻着腰，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出来了。
  “你就是这块玉佩的主人吗？”
  “不是。”
  萧挽清一口否认了这种说法，“我不是玉佩的主人，这玉佩是楚汶君给我的。”
  白胡子老头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须，笑吟吟地开口道：“一个意思嘛。”
  萧挽清但笑不语，没多解释。
  “我们城主现在还在修炼，你要不先在书房坐着，稍微等一会儿？”
  萧挽清颔首轻笑，神色意味不明。
  “行啊，我就在这等着他，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白胡子老头一口否决了萧挽清的提议。
  “你可是城主的贵客，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敢轻易怠慢了你？”
  啧，贵客。
  这可真有意思。
  希望过一会儿，你们还能这么说。
  萧挽清端起茶杯，右手轻轻抬起，看着水底摞在一起的茶叶，不禁恶趣味地笑了笑。
  差不多等了三个时辰，萧挽清才感应到城主府的西侧出现了一名封号斗罗。
  他在来之前确认过了，鄂旗多尔城的城主府只有楚汶君这么一位封号斗罗。所以，这就意味着，他此行的目标人物——出现了。
  萧挽清用脚尖轻点了下地，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看着隔窗那边挺拔的背影，萧挽清缓缓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
  “楚先生？”萧挽清声音放大了些，“好久不见啊。”
  一句简单打招呼的话，从萧挽清嘴里说出来，无端就让人觉得怪里怪气的，就像是被一条花毒蛇盯住了一样，渗人的紧。
  楚汶君脚步一顿，僵在了原地。
  这种感觉，还有这个声音……
  萧挽清嘴角噙着凉薄的笑，踩着慢悠悠的步子穿过绿荫长廊，越过木制的拱形月亮门，站到了楚汶君对面。
  “楚先生当时不是说，不管我遇到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来寻求你的帮助吗？”说到这，萧挽清停下来啧啧两声，继续道：“这不，我还真遇到了一件麻烦事。所以我就想着，来找你这位大名鼎鼎、乐于助人的鄂旗多尔城城主帮帮忙，不知楚先生是否愿意相助？”
  “……你什么意思。”楚汶君的声音很沙哑，隐隐透露出一种苍凉的感觉。
  “什么意思？”
  萧挽清低低地说：“我不过是来请教一下楚先生，毁灭之神的神邸继承人应该怎样解决掉他那位——”
  “大限将至的神位引导人罢了。”萧挽清尤其强调了大限将至这四个字。
  楚汶君喉咙干涩发紧，沉默了好长一阵子。
  半响，他舔了舔嘴唇，终于开口说话了。
  像是认命般，声音似悲鸣、又似恳求。
  “我承认我当初是不应该对你出手，但那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误。所以……”
  “你能不能放过我儿子？”
  萧挽清看着楚汶君与往日截然相反的低声下气模样，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通过神邸传承，他知道，毁灭之神的继承人一旦成功吸收寂灭神雷，那他在实力方面，就会对神位引导人产生一种完全的压制效果。
  毁灭之神的神位引导人虽然魂力等级是九十九级，但他们在面对神位继承人时，其自身实力是会受到一定程度影响的。
  和其他神邸不同，毁灭神力过于霸道极端，蕴藏着宇宙中最为恐怖的毁灭意念。而这毁灭神力里，寂灭神雷又是尤为拔尖的一项，所以毁灭之神的神位继承人只要吸收了这玩意儿，在实力方面，就完全可以碾压依仗毁灭之神神力才能成功晋升为九十九级超级斗罗的神位引导人。
  这——才是楚汶君这么伏小做低的真正原因。
  可惜的是，萧挽清的心可不软。
  “我认为，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比较顺眼些。”萧挽清面无表情地说：“你儿子对神邸继承一事，应该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你认为我会放过你儿子吗？”
  楚汶君低着头，眼底一片漆黑。
  如果不是他感应到萧挽清现在已经吸收了寂灭神雷，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客气……或者说这么低三下四地和萧挽清说话。
  心里满是压抑着的怨气，楚汶君藏在衣袖下的右手紧握成拳，平整的指甲因为力气过大，都陷在了肉里。
  今天这一遭，还真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卑微的一次。
  他真的不甘心啊。
  “准备好了么？”萧挽清不想再陪他继续浪费时间了。
  楚汶君眼底闪过一丝凶厉，他腰部一折，身子向前俯冲，右手指缝间夹着淬了毒的刀片。
  这种毒素，是他偶然间发现的，是斗罗大陆上最为骇人的猊洪七节蛇的毒液，只需一滴，就能让人在顷刻间丧命。就算是最为顶尖的治疗系魂师，都拿这种毒液没有办法。
  楚汶君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萧挽清能放过他，他也没想着能活着离开这里。他知道自己面对吸收了寂灭神雷的萧挽清根本就没有胜算，所以他从见到萧挽清的第一眼开始，打得就是同归于尽的想法。
  余光瞥见那几道暗紫色的光芒后，萧挽清不由得冷笑一声，右手一挥，一层薄如蝉翼的黑色屏障瞬间就出现在他和楚汶君的中间，挡住了楚汶君手里拿着的刀片。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虽然他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楚汶君，但对于萧挽清而言，那种被人围剿追杀的经历有过一次就足够了。
  和楚汶君想的一样，萧挽清从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他、以及其他知情者活下去。
  他和楚家本来并无深仇大恨，楚汶君也说了，自己不需要他献祭也能成神。按理来说，他们双方理应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陌路关系，但问题就出在——
  因为楚汶君那可笑而又可怜的嫉妒心，他们双方最终变成了这种你死我活的对立关系。
  萧挽清不是圣人，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在他看来，欠了自己的、或者说与他不死不休的仇人，那自己迟早是要解决掉对方的，这一点，绝无半点余地。
  楚汶君看自己一击未成，彻底丢下了虚伪的面具，迅速亮起了自己的第九魂环。
  但是，很奇怪的是，他的魂技在经过萧挽清的那道黑色屏幕时，却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
  楚汶君大惊失色地盯着萧挽清用掺杂了寂灭神雷的毁灭凝液凝聚的光幕，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像是栓了块大石头般，陡然下沉。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最强的第九魂技竟然没有起到一丁点作用，这种完全违背了魂师界常理的现象……
  就是神邸的力量么？
  他渴求了一生、一直追求的巅峰境界。
  萧挽清看着楚汶君那狂热的眼神，淡淡开口道：“你真以为，神邸是谁想做就可以做的吗？”
  “你真以为，毁灭之神的神邸继承人是你想杀，就能杀的吗？”
  “楚汶君——你扪心自问，没有毁灭之神的神邸传承地，你们楚家有那个天赋晋升为九十九级吗？”
  “还有……没有毁灭之神的庇护，你们楚家先祖能平安活下来么？”
  楚汶君脸色铁青，想开口，却又无从反驳。
  萧挽清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锐利的刀子，直插心尖那处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毫无底气辩解。
  黑色屏障颜色缓缓加深，楚汶君一个不留神，他身边就多出了许多轻盈的雾气。
  楚汶君的眼里夹杂着几道清晰可见的红血丝。
  虽然萧挽清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但他就是不想承认，不想承认现在高高在上的自己其实是得益于毁灭之神神邸传承地才能有这么一身强劲的实力；不想承认他们楚家传承这么多年，其实都是为了等待虚无缥缈的毁灭神邸继承人的出现。
  不只是他，其实楚家很多人都是这种心态。
  他们虽然知道楚家先祖是因为毁灭之神才得以侥幸存活于世，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哪里还会有什么人记得那份尘封已久、历经多年的恩情？！
  楚家每一任的神位引导人都是因为毁灭神邸的传承地才有资格晋升为超级斗罗。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久久停在九十九级的台阶上，不上不下，哪里又会甘心呢？又怎么可能没有生出些旁的心思来呢？！
  他们只看到了自己距离百级成神的距离，却忘了自己能到达这个世人仰慕的高度凭借和依仗的是什么。
  他们只知道一个劲的抱怨自己现在枯燥乏味的生活，却忘了他们楚家之所以能平安顺利的传承下来，完全是得益于毁灭神邸继承地的保护。
  他们不敢埋怨实力强大的毁灭之神，所以就把一腔怨气都泄在了出现的神邸继承人身上。
  他们妄想偷梁换柱，以身取代毁灭神位继承人，好让楚家摇身一变，变成诞生神邸的大家族。
  但他们忘了，其实神位继承人又何其无辜。
  身为神位引导人，他们比谁都清楚，毁灭之神的传承是多么偶然。
  毁灭之神的继承人要么就是天生毁灭之体，像萧挽清这般，自出生，身体里就已经有了毁灭溶液。要么就是其武魂是极其霸道强大、具有超大攻击力的顶级武魂，且自身资质、心性皆为上上品，才有资格被挑选为毁灭神邸的神位考核者，就譬如那位被楚家杀死的可怜虫。
  上万年来，斗罗大陆上除了萧挽清，就只出过那么一位毁灭之神的考核者，可想而知，毁灭神位传承的困难了。
  楚家知道，毁灭神位继承人的出现都是随机的，没有任何规律，也没有任何可控性。但这么多年来，守着这么个金疙瘩地，他们又怎么会满足呢？
  他们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处处都不如他们”的毛头小子开启神邸传承呢？！
  贪心不足蛇吞象，大概就是形容这种人吧。
  楚汶君在知道萧挽清的存在后，其实是很不甘心的。
  这种情绪促使着他在萧挽清集齐六块魂骨，与他解开了神邸继承人和神位引导人关系的束缚后，在元灏奇的怂恿下，选择对萧挽清出手。
  他不后悔他所做的一切，他只后悔没能把萧挽清杀死……
  即便在那时，他没有那个把握解决掉那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知情者”。
  好吧，既然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上次没做完的事——这次，即便他付出性命，也要完成！
  楚汶君暴喝一声，双手抱拳，紧紧贴在胸口，身体就像是一个皮球一样，瞬间就膨胀了起来。
  他的皮肤变成了深沉的血红色，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楚汶君的身体竟然直接爆炸开来。
  这位超级斗罗为了杀死萧挽清，不顾城主府上上下下近千位侍从以及周边住着的百姓性命，直接选择了自爆。
  巨大的血雾在空气中弥散开，偌大的一个城主府因为受到这位超级斗罗自爆产生能量的波及，原本豪华的房舍已经变成了一地的残砖碎瓦。
  地上依稀可见斑驳杂乱的血迹以及零散的尸体，远处突然传来一位小女孩悲伤的啼哭。
  刚刚走出毁灭神邸传承异空间的萧挽清迈开的左腿突然一顿。
  他忍不住转身望去。
  只见那名小女孩费力地从一个被砸的稀巴烂的尸体下爬出，俨然不顾自己擦破皮向外流血的双腿，双手颤抖地放在半空中，向那颗看不出模样的头颅伸出……
  想摸，却又不敢摸。
  她唯恐自己一伸手，就把自己父亲的
  尸体破坏。
  萧挽清咽了咽喉咙，有点哽咽。
  刚才，在发觉到楚汶君的意图后，他就直接进了毁灭神邸传承异空间，没有考虑太多，哪里会想到……
  萧挽清忽然觉得双腿有些沉重，他抬脚，落下，再抬脚，再落下……一步又一步地朝着那个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女孩走去。
  “啊……爸爸，爸爸……你……你醒一醒呀。”
  远处的居民看着爆炸声完全消失后，一个接一个地围了过来，对着那个小女孩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不是媳妇跑了的老牟家那对可怜的父女吗？”
  “看着挺像。”
  “什么叫挺像，就是那家的。”一个左脸长了一个黑痣的胖女人挤进人群，一脸不赞同，“我是他们的邻居，熟的不得了。”
  “唉，这城主府莫名其妙的爆炸，炸死的这些人……可真惨。”那人还顿了一会儿，摇摇头，不忍心地感叹着。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咋回事？城主咋也没出来？”
  “不知道啊，我也奇怪呢。你们说……城主会不会出事了？”
  “呸，去你的。”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穿着鹅黄色的长裙优雅地走过来，“城主可是封号斗罗，肯定不会出事的。”
  “当然当然。”刚才还嚷嚷的那个人看到美女出现后，立马改口，“我就是随便一说。想也知道不可能，毕竟咱们鄂旗多尔城的城主实力之强大，众人皆知啊。”
  “就是，也不知道……”
  萧挽清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嘈杂而又喧闹的争执声，他缓缓走到那个小女孩身边，蹲了下去，把右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
  小女孩一点反应也没有，依然在那里揉着眼睛，哭得撕心裂肺。
  萧挽清透过站着的路人身体之间的缝隙放眼望去，入目一片狼藉，不少人循着声音来到这里后，就开始拼命地扒拉着地上堆积的砖块，好似在寻找已经没了生还可能的亲人。
  还有一些人，像这位小女孩一样，因为爆炸，被自己亲人保护……所以和小女孩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还有一些人，侥幸留下了一条小命，但缺胳膊断腿的现象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说不好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反正萧挽清只觉得很苦涩。
  他对阵楚汶君，本来一场十拿九稳的战斗却导致了这般后果。
  他不喜楚家人是真，但他真的没有想过……让这么多人用性命，以这种悲惨的死法来平息他的怒火，重铸毁灭神邸的威严。
  他这次来鄂旗多尔城，只是想要楚汶君和他儿子这两个知情者的性命而已。就连楚汶君刚满月的孙子，萧挽清都没打算对他出手。
  这是萧挽清通过神邸记忆传承知道的。只要解决了楚汶君和他儿子这两个知道毁灭神邸传承内幕的知情者，再解开楚家与毁灭之神的关系，那么从此以后，楚家就再也不会被毁灭神邸所束缚，自此以后，楚氏一脉就是完全自由的人了。只是万万没想到……
  萧挽清垂眸不语，心里堵得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涌上心头，让他难受的很。
  “爸！”
  “少城主！”
  萧挽清循声望去，就见远处突然跑过来了两个年轻男子。
  为首那人面如冠玉，清新俊逸，加之身穿红袍，忍不住就让人发出一句“好一个少年郎”的惊叹。
  紧跟着他的那个人，长相较之他要逊色了不少。但那人气质沉稳，眼神坚定，国字脸，眉毛很浓，正派十足，很让人心安，是那种看着就像好人的面貌。
  但，萧挽清却足足愣了三秒。
  那个人，跟在红衣少年身后的那个人……他其实还算熟悉。
  毕竟是小时候的玩伴，长大了以后在七宝琉璃宗也瞥见过几次。
  虽然没打过招呼，但萧挽清是知道那张脸代表的身份的。
  那张脸的主人……名字叫宋子丞，是剑斗罗尘心唯一的弟子，被寄予厚望，尘心几乎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完全把他按照七宝琉璃宗下一任的守护长老来培养。
  眼看那两人与自己距离越来越近，萧挽清腾一下，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城主府怎么可能突然发生爆炸？！”看着几欲崩溃的好友，宋子丞一脸严肃地问着旁边站立的路人。
  “额……我、我不知道啊。”
  顶着宋子丞那极具威压的眼神，一个瘦弱的褐色短发少年赶忙挥了挥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刚过来，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突然间、就爆炸了。”
  旁边不少人在宋子丞犀利眼神扫过来的同时，一边后退，一边一个劲地摇着头。
  “唉。”
  萧挽清默默叹了口气，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现在已经认出了那个红衣少年。
  楚……
  楚云之。
  ——楚汶君的亲儿子，他儿时在天斗皇家学院结交的那群人里的一个。
  当年出了王若微那档子事后，他和这群人渐行渐远，彻底断了联系。本来一个宋子丞都够让他感到意外的了，没想到现在楚云之也出现了……
  还是以这样的身份，在这样的场合下。
  萧挽清使用魂骨的隐身技能，慢慢退到了一旁的小巷子里，静待楚云之落单。
  虽然和他有仇的只有楚汶君，但楚云之……还真得死。
  当年，楚家人胆大包天，以下犯上，杀死了毁灭神邸的继承人，致使天降神罚，使得鄂旗多尔城的一众百姓以及楚氏支脉全部遭殃。
  自此，楚氏彻底落败，只余主脉这一支，且每一代只能生出一个孩子，以候下一位神邸继承人。
  神界神邸不能插手世俗之事，但这并不代表天上那位毁灭之神不清楚斗罗大陆上发生的这一系列闻所未闻的恶心事。
  在萧挽清成功完成毁灭神力的吸收后，作为毁灭之神，他给这位天赋绝佳、秉性良好的继承人颁布了最后的一条考核内容。即——
  “除楚汶君外，额外杀死一名楚氏家族人员，以此算是祭奠那位逝去的毁灭之神继承人。”
  身为天生神邸的萧挽清，只要彻底融合了毁灭神力，就算是半只脚踏入了神邸境界。
  他只需要稳扎稳打的修炼魂力，待九十九级后，由前任毁灭之神赠予神级魂环，等他自身融合吸收后，便会正式跻身毁灭神邸之境界，继任毁灭神邸之神位。
  只是这最后一步，由前任毁灭之神赠予神级魂环，是需要一个条件等价交换的。而这个交换条件，就是毁灭之神给他的神位继承人额外布置的一项考核内容。故此，萧挽清才想着取走楚云之的性命，然后再解除毁灭之神与楚氏一脉的关系，任他们自由生长。
  前辈之凡尘事皆已了，自此以后，两不相欠，各走一边。
  楚云之毕竟还有一个儿子，他们楚氏也算是得以存留下最后一丝血脉。
  想到这，萧挽清不禁缓缓闭上眼。
  另一边，依着以往的认知，以及旁边街道的方向，楚云之移至城主府的大门口，背对着周边偷摸张望的一众百姓，眼神冷清清的，没有一丝温度。
  因着楚家毁灭神邸引导人身份的转移，楚云之知道他父亲已经死了。
  死在他小时候一直瞧不起的萧挽清手里。
  死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憋屈至极。
  不是死于光明正大的较量比拼，而是死于萧挽清毁灭之神的神力上，死于这个不公的老天身上。
  楚云之眼底血色骇人，宛若一谭死水，没有一点希望与生意。
  他知道，萧挽清绝不会放过他。
  他也知道，萧挽清可能现在就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在一旁等着看他的笑话。
  今天，纵然他难逃一死，但在这之前，他已经把“事实”告诉了宋子丞这个老好人。相信宋子丞在元灏奇面前一说，元灏奇应该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料理这一切的一切了。
  萧、挽、清。
  我楚云之，死不瞑目。
  我不是死在你手上，我是死在这个不公平的老天手里，死在你这让人眼红的气运手里。
  你自小那副病恹恹的身躯，凭什么就能有资格继任毁灭神位！凭什么就能高人一等，到达我们楚家上万年来一直追求的境界！
  我楚云之，生前能伙同元灏奇算计你一次。我死后，依然能让元灏奇在我祭日那天，给你送上一份我“精心准备”的礼物。
  你，姑且就再得意这么一段时间吧。
  楚云之闭上了眼睛，魂力轰然高涨。
  响亮的爆炸声再一次惊醒了旁边已经恢复营业的小店成员及其老板，一众人扒在窗口那，伸着脖子，仰着头，好奇地东张西望。
  “我的天！怎么回事？”
  “少城主怎么会……”
  萧挽清耳边时不时传来诸如此类的震惊呼喊声，他现了身体，没有抬头，只出神地看着脚边低洼处积水映射出自己的倒影，沉默了许久。
  而站在人群中的宋子丞已经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盯着自己好友最后选择自爆的地方看了好久，忍不住红了眼眶。
  最终，他还是咬着牙，快速离开了这里。
  他记得，楚云之说……让他去找元灏奇。
  “为什么啊？啊啊啊……”旁边持续不停的嚎啕大哭声终是让萧挽清忍不住抬起了头。
  旁边，一位身穿紫色华服的貌美女子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婴儿，无力地靠着墙边，眼泪不断。
  这个婴儿……
  通过神邸对引导人特殊的感应，萧挽清清楚了这个婴儿的身份。
  这个，就是楚家仅剩的唯一一个后人了，也是楚汶君的孙子、楚云之的儿子。
  萧挽清伸出右手，动作飞快地在婴儿头顶画了一个玄妙的印记，然后运转毁灭凝液，右手轻轻一挥。
  好了，关系解除。
  往后，再无瓜葛。
  “你干什么呢！”
  紫衣女子抓住萧挽清的手，满脸愤恨地问着。
  萧挽清看着捏着他衣袖的手指，没有说什么，扯出衣袖后，身形一闪而过。
  ※※※※※※※※※※※※※※※※※※※※
  小可爱们，端午节快乐呀～
  祝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有考试的小可爱们都能有一个自己满意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