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二、《走近修仙》清虚仙宗知白峰后山,为何夜半频频传出异响。
  三、震惊,那一夜后,云霄剑宗掌门与剑尊互斥彼此算什么男人,现场数万人围观。
  四、莫欺少年穷!玄州一男修灵根尽毁,惨遭未婚妻退婚,不想坠崖后竟巧得机缘,得拜华阳仙宗,这盛世终如x点所愿。
  五、姬家独子再传死讯,聚窟州丧葬业出现较大波动。
  六、男默女泪。极乐妙妙宗老祖的秘密,九成九以上的人都不知道。
  七、流洲富婆重金求子,数鬼修当街认父,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八、《我最崇拜的人戮至魔尊的成功学》。
  抄经的手,微微颤抖。
  宁执终于破功,不得不停笔反思,为什么陈掌教等人会觉得他喜欢这些,又或者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在陈夫的心里艹出这么一个奇怪的人设。最重要的是,他真的该死的对其中一些内容有点好奇啊。好比云霄剑宗的掌门到底对剑尊做了什么。
  但是要面子的道君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冷漠反问:这些与我何干?
  宁执想要得到的答案是,八卦自然与您无关。但陈夫却一板一眼的回答:他们中有些人想求一个入院的资格,有些人想请您出面主持公道,还有些人只是在对您祈愿,希望自己可以查到真相。
  就离谱。我是阿拉丁神灯吗?为什么这些人要找我许愿?
  我可以都拒绝吗?
  您当然可以。陈夫立刻道。他所求的,只是转移道君的注意力,不要再无意中散发那可怕到严重影响人生活的威压。至于别人的烦恼诉求,众所周知,迎年书院千万年来出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家基本只是拿这儿当个许愿池来着。
  你会指望许愿池解决问题吗?肯定不能啊。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宁执却有了一个不太一样的理解方向。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在现实里是做品牌营销和危机公关的,仔细想想,现实里的公关和梦里的瓜,是不是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特别是最近,公司里对接娱乐圈的主管lisa请假生孩子去了,宁执临危受命,兼顾了一些lisa手头上的项目。娱乐圈嘛,自然是以公关明星的负面绯闻为主。
  你把里面涉及到男女感情纠葛的,重点给我讲讲。宁执道。
  事实证明,震惊体大多都是标题党,就陈夫给宁执讲的这些瓜里,真正纯粹围绕着男女感情展开的,只有上善宫大师姐的退婚风波。
  事件里的女方叫谢观妙,出身玄州谢氏,是个因果剑修,她同时也是这界白玉京法会魁首的有力竞争者,北域百大美人榜上的美人。谢观妙与玄家的少主曾有过一段婚约,只待二人学有所成后便结为道侣。
  事件里的男方,自然是玄家的少主玄田生了。玄田生也曾是玄州远近闻名的天才,本人的性格据说一直是疏财仗义,广交朋友。但是他本该顺风顺水的一生,却在家族骤然落败后来了个急转弯,灵根尽毁,跳崖后下落不明。
  十年后,谢家给谢观妙相看起了其他俊杰,并大祭天道,解除了谢观妙和玄田生的婚契。
  但是就在谢家退婚的第二天,玄田生又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修为不退反增,还得了莫大机缘,如今他又被华阳老祖的孙女看上,不日就要入赘华阳仙宗。
  外面都在传,观妙仙子嫌贫爱富,错把明珠当鱼目,此时怕不是躲在宗门里追悔莫及。
  啧,众生皆愚昧。陈夫明显不太苟同这个传言。若谢观妙真的嫌贫爱富,又怎么会在十年后才解除婚约?相反,就陈夫听闻,真正三心二意对感情不忠的应该是玄田生,在婚约期间他便有了通房,乐善好施的过程中救了不少不清不楚的干妹妹,和华阳老祖的孙女也并不是近期才认识的。
  真相具体到底是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但也不代表着所有的吃瓜群众就没有脑子。
  至少陈夫对玄田生就百般的看不上眼。
  怎么着?虽然我有通房,玩暧昧,一股脑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曾经的未婚妻身上,但我知道我依旧是个好男孩呗?
  宁执对x点小说照进现实的八卦若有所思,开口问:玄田生对谢观妙现在的处境,是个什么态度?
  据说是让身边的人传过一次话,希望大家不要再旧事重提。什么他已经走出来了,谢观妙也不容易,反正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嘛。全世界就他最无辜,最可怜,都快一百岁了还不知道人心叵测,嗨呀,这是什么绝世的宝藏男孩,爱了爱了。陈夫本来只是想阴阳怪气一下,不想说着说着自己差点吐了,您不会也觉得他无辜吧?
  宁执没说对,也没说错,他是公关,不是法官:传播学上,一直有种说法关键时刻的沉默,也是一种传播。
  说自己可怜时有你,说自己无意为难女方时有你,说女方嫌贫爱富时你却沉默了,可真有意思。
  陈夫反复琢磨了一下道君的话,恍然大悟,频频点头,不愧是道君!这话真是一针见血!
  那,华阳仙宗和上善宫都给送了拜帖,咱们见吗?陈夫问。
  见女方。
  宁执最近手上那个鏖战了五天的公关大项,和谢观妙的故事有不少相似之处。他因此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暂时摆脱不了梦境,那他是不是可以由此开发出金手指的第三个试验功能呢?打不过就加入嘛。
  在类似的事件处理上,采取差不多的公关手段,提前看看效果。
  我这就召他们来书院。陈夫激动道。
  不。宁执宁执打算走的是公关之道,不是修真界流行的打了小的,招来老的套娃模式,他不能给对方留下这样的第一印象,不在书院见面,也不是我去见。你安排一下,就说我有个凡人朋友,说不定能略尽绵薄之力。
  陈夫:恕我斗胆,您这个朋友,是不是您自己?
  不用说了,我都懂!我就知道,您不可能不管的。陈夫伺候了青要道君这么多年,自认为还是很了解道君的,那一腔正气,压都压不住。这就是正道的光啊!
  ***
  上善宫和谢家在当天,就收到了来自陈夫的回应。
  虽然明面上道君并不打算出手,但道君又强调了是他的一个凡人朋友要见这是很微妙的尺度,但陈夫觉得他把握的不错。地点安排在了陈夫名下的一个临湖小筑,回帖上没有盖书院和道君的印章,却用了书院特有的一种信笺纸。虚虚实实,进退得当。
  可这题却难坏了吃瓜群众。
  不到下午,谢观徼要去见道君一个凡人朋友的消息,就传开了。几乎人人都在三五作堆的小声讨论,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选择相信的人,各有各的理由。好比谢观徼,他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丁点的希望。
  不信者,则大多觉得这就是一场杀猪盘,颇有点像前些年流行的那个什么我,戮至魔尊,打钱的复活骗局。
  是,上善宫是一品宗门没错,在玄州也算有头有脸,但终究只是个宗门啊。如果说宗门在仙门面前就是个弟弟,那仙门在道君面前就是个弟中弟。上善宫何德何能,可以得道君青眼?就因为他们大师姐的八卦格外狗血吗?别开玩笑了。
  聚窟州姬氏一族的灵卫,此时也正单膝跪在床前,对刚刚又咳了血的少主,禀告着与迎年书院有关的消息:道君多年不曾离开过书院,何来的凡人之友?属下怀疑
  他在无中生友。
  白玉的床前,层层叠叠的软垫之上,半歪着一个病恹恹的少年,长发如墨,眼尾殷红,明明病的快要死了,苍白如纸的脸上却不减分毫气势,像极了一个本该行将就木、却突然被邪修夺舍复生的躯壳,在强大的生命力与挥之不去的死气中,编织出了惑人的矛盾。
  少年单手支着下颌,修长的手指抚在淡色的唇间,话音缓慢又低沉:青要道君宁执期,好歹也是这千万年间北域的第一人,你觉得他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吗?
  说话之间,少年似有所感的突兀抬头,看向窗外。他暗中设在迎年书院山门外的探查术法,破了。一股强大深厚的力量,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了迎年书院,直奔城外而去。
  青要道君还真就是这么一个闲的蛋疼的人啊。
  第3章 打工人的第三份工作:
  他们约在什么时候见面?姬家的少主姬十方缓缓坐直了身姿,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瀑布似的垂到了镂空雕花的床边,衬的他整个人都更加羸弱病态了几分。只除了那双像毒蛇般贪婪的眼眸,黑如深潭,锐利如刀,写满了对生命的漠视。
  仍单膝跪在床前的灵卫,根本不敢抬头,只低眉顺目的回:就在今天下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
  姬十方笑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像姬十方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他们找了个更好的由头踏青。一群天之骄子,声势浩大的汇于镜花水月湖旁,大有曲水流觞,投壶奏对的意思。只不过,是个修士的眼睛,就都集中到了湖对岸的别苑上。
  那一栋标准的瞎瘠薄建建筑。亭台,水榭,茅草剑庐,还有龙骨水车相映成趣。大片大片足以站人的长木王莲,不分四季的昼夜绽放,一眼望去广袤的仿佛看不到边。
  这座风格混搭的别苑,很好的诠释了陈夫作为一个得道大能,可以随心所欲到何种地步。
  你说陈夫子会在吗?
  怎么可能。
  啊,我可是超级崇拜陈掌教的,还想着今天会不会有缘得见。
  别想了,这个别苑陈掌教好多年都没来过了,我怀疑他早就把这里忘了,或者卖了。陈掌教的徒弟都未必能看见。
  见个道童就差不多了。
  等在别苑前门的谢观徼,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来迎他的肯定是陈掌教身边年岁不大的道童,他不断苦思着,要给小孩子什么见面礼才算合适。
  结果就看到了一个身高九尺的黑面大汉,背负宝刀,迎面朝着他走了过来。远看那壮汉就像一座铁塔,近看更是骇人,牛眼,大嘴,还有一脸稠密的络腮胡。大汉双手一拱,便肌肉暴起,青筋横露,他自报家门:赤炎子。
  谢观徼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睁到了最大:晚辈谢氏观徼,见过真君。
  赤炎子便是陈夫在入了迎年书院后收的徒弟之一,一手刀法,出神入化,刚百岁出头,便已迈入元婴,物理超度了无数邪魔。是让人在敬佩的同时又心生胆寒的真君大能。
  这样的大人物,平时想见都见不到,如今出现却只为徒步引路,这说明了什么?要么谢观徼很重要,要么谢观徼今天要见的人很重要。谢观徼对自己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也就是说,里面等着他的人,在地位上至少是高过赤炎子的。
  这竟不是一个骗局。谢观徼很努力的才暗下心神,随赤炎子走过中庭蜿蜒曲折的水廊,在后院池塘旁的石舫里见到了道君的凡人朋友。
  一个需要陈夫子作陪的凡人朋友。
  陈夫漂亮的长须很有辨识度,搭配迎年书院基础款的青衿常服,以及老祖级的灵压,谢观徼差点当场就给跪下。如果说见到赤炎子是几乎不可能的事,那见到陈夫子的概率就是一场奇迹。他竟然在有生之年,见证了奇迹。
  陈夫就像是知道谢观徼会有什么反应般,提前暗中用灵力支住了他,没让有人在道君面前,竟敢对他先纳头就拜的可怕场景发生。这位便是道君的朋友了。
  谢观徼很好糊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了陈夫子身旁的青年身上。月白色的长袍,画中仙般的容颜,萧萧肃肃如松下之风的气质,对方只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霞姿月韵的高洁之感。这样的人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客套话就不要说了,我们开始吧。
  嗯?
  在真正与对方接触之前,谢观徼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和场景,有平易近人的,有仙风道骨的,甚至有放浪形骸的名士款。唯独没有眼前公事公办,俨然一副洽谈生意的精英架势。
  没办法,宁执当乙方当习惯了,见谁都像是在见客户。
  野渡无人的石舫之上,是商务会议时十分常见的浅色木质茶桌,桌子左右分设了四把圈椅,宁执、陈夫同坐一侧,谢观徼惴惴不安的坐到了对面。如坐针毡、忐忑不安,这可是赤炎子和陈夫子啊,不要说坐了,他觉得他就应该跪着。
  结果一看
  赤炎子那么高大的一个汉子,此时却拘谨的缩成一团,挤在了角落里一张十分不起眼的小圆凳上。不仅不见丝毫怨言,他还积极拿出了一叠宣纸,摞于双膝之上,做出了一副积极记录会议内容的模样。
  没办法,这是道君的吩咐。赤炎子表示,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为什么记录东西不用玉简,非要这么凡人化。
  这当然是因为宁执毫无修仙常识啊,他理解里的古代人开会就得上笔墨纸砚。
  我时间有限。宁执还在想着现实里的项目,虽然睡过去是个意外,但他给手机设过闹铃,三个小时后就会响起,也就是修真界的九天后。从宁执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三天了。他开门见山的对谢观徼问道,我想知道你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观徼自我感觉懂了,这个问题决定了迎年书院会不会出手帮忙,他正襟危坐,深吸了一口长气,这才开始了他的故事。
  谢家父母确实与玄家有过口头之约,想让谢观妙嫁给玄田生。玄家败落时,谢家也想过出手帮忙,但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当时谢观妙在上善宫闭关修炼,并不知情。待她出关,玄田生已被人打落悬崖,再无踪迹。
  谢观妙得到消息后,便筹重金,请人去崖下寻找玄田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惜,苦寻数月未果。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先厚葬玄家上下一百多口。
  然后,我阿姊就回宗门修补道心了。未婚夫的突然死亡,对谢观妙不是没有打击的。
  这一闭关,就是十年。
  但这些谢观妙的付出,在玄田生的故事里全都神隐了,他永远看不到别人为他做了什么,只能看到别人是如何对不起他的。
  反观那个畜生,不,我是说,玄田生又是怎么回报我阿姊的呢?他其实早就离开了机缘秘境,却没有想过给谁报个平安,也没有想过要祭拜一下玄家上下几百口因他而丧命的无辜之人。是的,玄家那滔天祸事,就是他错帮了魔修引来的,但却根本没有人说。大家只可怜他早早的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真是可怜啊,才几十岁就成了没娘吃奶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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