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不知道是梦呓,还是清醒着。
  还挺凶,凌君寒哑然失笑,垂着的手又重新放了回去。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抬手把乱掉的发丝拨弄开,没再有其他动作。
  段无心有些舒服地挪了挪脑袋,索性把头放上大腿。
  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蜷缩着,又睡了过去。
  凌君寒僵直着后背,感觉脊椎都快要麻掉。
  一睡就到黄昏,段无心精神稍微好了些许,揉了揉眼睛,睁眼就看见深蓝色的长裤。
  他挪了挪脑袋,懵懂发问:“你怎么在我床上?”
  “这是我的床,我腿都被你睡麻了。”凌君寒瞥了他一眼,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四个半小时,我一动没动。”
  段无心哦了一声,脑袋没移,在军裤上蹭了蹭。
  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谢谢你哦。”
  “看起来精神好些了,学会怎么照顾病人了么?”凌君寒悠悠开口,“我上次生病的时候,你怎么对我的?”
  段无心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没忍住虚弱地笑了一声,“泼了你一身水,还拔腿跑了。”
  “是吧,以后要这么照顾,床前床后的伺候。”凌君寒简直觉得自己把言传身教发挥到了极致。
  段无心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发自内心忏悔:“我错了。”
  以前跟凌君寒又没熟到那份上,也不怪他。
  况且,那会儿还觉得这人是个大坏蛋,满肚子坏水。
  “嗯,知错就改,孺子可教。”凌君寒夸奖他。
  段无心抬起眼,眼神笃定,“等你下次生病,我把大腿借给你睡。”
  “....倒也不必。”凌君寒想着那条小细腿儿,压一压就折了。
  他抬手拿过旁边的药,杯子已经凉了个彻底,“我去给你把药热一下,现在喝。”
  “不”字还没说出口,段无心就见人从床上起身,下了楼。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还是很烫。
  可是药,实在是太苦。
  内心正在挣扎,凌君寒已经去而复返,把药往面前一放。
  还是同样的台词,只是更为省略。
  “喝吧。”
  段无心被迫屏住呼吸,艰难地尝了一小口,猛烈摇头,“不行,喝不下去。”
  凌君寒没说话,捏着杯子,定定地看着他。
  段无心被盯得有些发怵,擦了擦嘴角,讪笑道:“那一针挺管用,我觉得现在好多了,睡一觉就好了,不用喝药。”
  “喝不下去是吧,行。”凌君寒端起杯子含了一小口,捏住人的下巴,偏头靠过去。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几乎要贴上嘴唇。
  灼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段无心扬着手臂挣扎,试图想要推开小臂的钳制。
  用力挣扎,发现推不动。
  段无心仰头看他,大声吼道:“你干嘛!”
  “你不是不想喝么?我喂你。”凌君寒面无表情嘴里含着药,嘴唇又往前挪动了几分,作势就要贴上去把药渡过去。
  “别这样。”段无心猛然侧过头,脸比刚刚更烫。
  喂药而已,至于做到这个份上么?
  凌君寒垂眼看他,淡淡说道:“不乖的话,剩下的我都这么喂你。”
  “我喝我喝,行了吧。”段无心认怂,主动端过杯子,带着视死如归壮士断腕的气魄,大口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一大杯苦药入喉,难受极了。
  “嗯,乖。”凌君寒满意地把杯子放回桌面。
  段无心皱着眉看人,嫌弃道:“你这人手段真的很多。”
  “我是为了让你快点儿好起来。”凌君寒扯了扯嘴角,弯腰用温度计量了量体温。
  烧还没退,好得太慢。
  他从浴室里打了盆冰水,拿了张宽大的毛巾浸湿,拧出一半的水,反反复复浸了几遍。
  毛巾重新扯开,他端着盆出来放在床头,弯腰伸手扯段无心的衣服。
  “你又要干什么!”段无心护住胸口,惊恐道:“我们父子之间,不能这样。”
  凌君寒拎着毛巾一角,嗤笑道,“跟你演示一下什么叫父慈子孝,我帮你擦一下身上,物理降温。”
  他扬了扬旁边的温度计,把上面的数字亮出来,“再烧下去,人都傻了。”
  “什么物理降温,听不懂。”段无心嘟嘟囔囔。
  “听不懂就把衣服脱了。”凌君寒语气十分强势,“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段无心不信邪,扬着下巴说,“你去网上搜给我看看。”
  冲浪少年,网上说明一切。
  凌君寒垂着眼,面无表情拿出通讯器打字,弹出搜索结果,然后把屏幕亮到他面前。
  “怎么样,我骗你了么?”
  段无心被光刺得眯了一眼眼睛,缓慢阅读完上面的字。
  【通过毛巾冷敷可以物理降温,能够起到一定退烧的作用。】
  还,真没骗他。
  “好吧,算我冤枉你。”段无心有些害臊地低下头,慢吞吞地把扣子解开,把上衣扔到一边。
  他抬了一下腰,伸手去扯裤腰上的拉链。
  凌君寒压住他的手,太阳穴狂跳,声音哑了几分,“裤子,不用脱。”
  “物理降温嘛,一起擦,好得快。”段无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拉一下就把裤子拉了下去。
  凌君寒闭了闭眼,又缓慢睁开。
  ....操,还好穿了内裤。
  这小妖精,怕是上天派来收他的吧。
  天真单纯,真怕哪天被坏人骗了去。
  凌君寒拿着毛巾摊开,从额头开始,缓慢划过五官,延伸至脖颈。
  毛巾停留在胸口上,心里发虚,竟然有点儿不敢往下移。
  “怎么不动了?”段无心盯着他的动作,催促道:“快擦,好冷。”
  凌君寒压着呼吸,心中默念大悲咒,强行心无旁骛的擦完胸口,来到小腹。
  喘了两口气,他拎起毛巾放在冷水盆里揉搓了两把,也让自己冷静一下。
  手心手背,皆是滚烫。
  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发烧。
  他闭眼把奇怪的念头按下去,才重新回到小腹的位置,缓慢擦拭到大腿根儿。
  不敢直视,全凭感觉动作。
  能感觉到段无心的呼吸打在脸颊上,很轻很痒。
  小朋友正一眼不眨的盯着他,像是在观察他的表情。
  “....别看我。”凌君寒伸手盖住他的眼,手心里睫毛乱眨,挠着掌心的皮肤。
  段无心奋力挣扎开,认真地看着他的动作,“为什么不能看?我在学习你如何照顾病人。”
  有理有据,无力反驳。
  凌君寒撑着床铺,把毛巾挪到脚踝,又重回腰上。
  另一只手撑着床铺,陷进深深的压痕。
  来回三遍,感觉体温下降不少。
  整个过程,漫长得像是在渡劫。
  卧室的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凌君寒回头,看见花容失色的母上大人站在门口,拎包落在地面上。
  季玫看着几乎交叠的两人,自家儿子身下的少年全身赤裸,场面引人遐想。
  她目瞪口呆指着床,拔高嗓音,“凌君寒,你把哪个野男人带回来了!”
  第26章
  段无心脑子发懵, 呆呆地看了一眼凌君寒,又指了指自己,“阿姨说的野男人, 是我吗?”
  他没听出来这话是褒是贬,反正性格倒是挺野的。
  “就是你, 这还没到大半夜呢,就衣服脱光往床上躺了?”
  季玫盯着那张漂亮的小脸,看着纯真,竟然就这么坦然的躺在男人被子里, 脑子里自动匹配了一系列狗血剧情。
  “说吧,是他强迫了你还是你勾引了他....”
  段无心眨了眨眼,没听懂其中的逻辑。
  这阿姨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挺和善, 怎么突然就换了副面孔?
  强迫, 勾引, 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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