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丞相也有烦心事2
秋夜凉如水,石一粟坐在陆绵绵床前,手中握着她的手,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问他要回自己不慎遗失的梳子,再后来是在宫中见到她,订婚以后他每夜每夜都是期盼着成亲的那一天,可是成亲后朝堂上的事情和家中的事叫他对她越来越疏远,猛然发现自己需要她时,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容貌不算好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她,即便当时她在外的名声不好,提亲之事也将自己娘亲气到起不来,可是他仍然觉得她好。
到底,她好在哪里?
别人都说她不好,可自己看来,她却哪里都好。
最不好的,是他石一粟。
他亏她太多。
石一心回到屋中,一想到明天让教习嬷嬷来家里,心中又急又气又委屈,从来都顺着自己的哥哥,自从那个狐媚子来了以后,就再也不向着自己了,若是教习嬷嬷来教导自己两次的话,那么以后自己还怎么有脸出去见人,还怎么可能许个好人家,就算是林家表哥,也不可能再喜欢自己了……
“呜呜……”石一心趴在桌上痛哭,跪在地上的芳儿与蓉儿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娇蛮任性小姐,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只见自家小姐忽的站起来,从柜子中扯出一截扶肩纱,踩着凳子,走上桌子,往房梁上搭白纱。
“小姐不要哇!”跪在地上的两人,惊的齐齐站起身,一个抱住石一心,一个跑出房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你走开!”踢了一脚抱着她的芳儿,决绝道,“把那个贱蹄子给我找回来!不许她去喊人!”
“小姐三思呀,你这样走了,奴婢们可怎么办呀!”芳儿吓的连声音都抖了,“您下来,我就去把蓉儿拉回来,快下来吧,奴婢求您了!”
“滚!我都要没脸见人了,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
“小姐小姐,我们想办法,您先下来再说好么?”看着石一心还坚持往梁上扔白纱,芳儿急的团团转,若是蓉儿能把少爷请过来,小姐也就不用这样了,无论怎样,先把小姐哄住了,否则她跟蓉儿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再请一遍教习嬷嬷,他就是不想让我活,我现在死了,他就高兴了,我如他的愿!”石一心继续往房梁上扔白纱,可以就扔不上去,气急败坏的想挣脱开芳儿,可是她怎么动芳儿都抱的死死的,一点儿撒手的意思都没有。
石一心知道再过不久石一粟可能就来了,心中又气又急,自己的两个丫头心眼儿太实,再这样下去,还会再挨石一粟的一顿骂。
想到这里,石一心发了狠,俯身拾起桌上的茶壶,就往芳儿的头上砸。
芳儿头上猛地挨了一下,虽然晕晕乎乎,但手上仍旧死死抱着石一心的脚不放开,石一心又砸了一下,感觉芳儿的胳膊箍的不是那么紧时,从她环抱的胳膊里,抽出腿来,继续往房梁上扔白纱。
一下,两下,三下,终于把纱扔过了房梁,自己也累的浑身是汗,停下来喘了两口气,往下一看,芳儿整个后背都被头上的血浸红了一大片,石一心这时本就慌张,一边盯着窗外,害怕石一粟提前赶来,一遍又着急这白纱太轻总是扔不过去。现在石一粟还没来,白纱也终于扔过去打好了结,没想到芳儿成了这样子。
“芳儿,芳儿?”石一心喊了两声,见芳儿没回话,心中害怕,可千万不要失手打死了她,那么自己就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芳……”蹲下身,刚想要把芳儿摇醒来,没想到手刚碰到芳儿身上,芳儿便从桌上滑到了地上。
石一心越来越慌张,她想要喊人救芳儿,可是又怕这一喊自己的闹剧就进行不下去,喊也不行,不喊也不行,正在这时,石一心听见有人往屋里走,似乎是哥哥来了。
一咬牙,从底下拿上来一个凳子,踩了上去,把脖子伸进了白纱里,踢掉凳子,身体瞬间往下掉,只这一下,她就后悔了,喉咙痛得快要断了一样,简直叫她不能呼吸。
石一粟刚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妹妹掉在房梁上,他大惊失色,忙上桌子,将石一心抱起来,“蓉儿上来,把白纱拿掉!”
蓉儿此时哪还听的到石一粟喊她,一进门便看见小姐掉在房梁上,而芳儿却倒在了血泊之中,她尖叫了一声扑到芳儿身边,不停地摇晃,想把她摇醒来,可是芳儿此时面如白纸,脸上的血色尽失,就算是使劲儿掐她人中也无济于事。
整个屋里乱成一团,站在屋中的其他人,一进来就傻了,直到石一粟喊人,才有几个人反应过来,一个机灵的小厮赶紧上桌,把套在石一心脖颈上的白纱取下,石一粟才将石一心抱了下来。
“快去请大夫,陈路,去请王太医,就说,就说老夫人不太好了,一定记得好言相请!”
名叫陈路的小厮领了命,飞奔出去,屋里其他人又帮着蓉儿把芳儿抬了下去,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唉……”罢了罢了,这丫头真是管不住了,若是提亲的里面有好人家,嫁了也是件好事,总比待在家里好。石一粟摇头叹息,论起安定天下,复兴民生,石一粟还有几分本事,可是这家里的事,自己真的没有半分奈何……
看了眼石一心,又看见她脖子上鲜红的勒痕,石一粟无论如何也硬不起心肠给她请教习嬷嬷,明明小的时候那么听话懂事,那么乖巧可爱,怎么一长大就成了这样?难道真的是她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好好的关心爱护她?
又一声叹息,他们石家本就人丁单薄,自己在做官之前也是清贫如洗,全靠娘亲苦苦支撑和舅舅家的照顾,才能叫他心无旁骛的读书,想起那时虽然过得很苦可是很幸福,怎么到了现在,家中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反而不如从前那样其乐融融呢?
石一粟自责,愧疚。现在不管是对谁,他都心中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