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苛政
压住怒火，莫香问齐十六：“关于县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齐十六闻言低着头有点犹豫不决。
莫香看着齐十六劝说道：“这里奉劝你一句，除恶务尽，若你说了又说不完。我们的剿灭只怕也不会特别干净，只要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你可以想象一下你的下场。”
莫香这话既是威胁，也是事实。若真的留下什么漏网之鱼，齐十六区区一个平民只怕下场会很惨。就算最后那个漏网之鱼会暴露，会被消灭。
听了莫香的话，齐十六不敢犹豫了，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和盘托出。
通过齐十六的描述，莫香终于了解了这个县令以及这两年他做的事情。
这个县令名叫高奇，原来是房县一个县丞，后来原县令被调到监使院任职。县令自然由县丞顶上，高奇一上任就大肆改动，不仅改了牢房制度，还改了司户，司法以及市政制度。
司法方面量刑全都加重一级，原来该杖十的，改为杖三十，该杖三十的改为杖毙。该杖毙的改为斩首，该斩首的改为绞刑。这一改，两年时间又多了很多被冤杀的犯人。
司户方面更严苛道吓人。竟规定，新生儿出生不过次日，若到次日还未登记入籍便为黑户。黑户者杖三十可以说，以杖击刚出生的婴儿，这与直接杀死何异？这便加了无数冤案。
还规定夫妻新婚不过次日，若有违者杖三十。这条法令刚一颁布，便有上千对夫妻被杖刑。其中有十几对夫妻因为身体孱弱，竟被当堂打死。
市令规定，凡非商籍者均不许从商。违者查没所有货物，并杖八十。襄阳府刑重，三十杖便已经重伤，八十杖几乎无人可以顶过去。故而这一发令下去，从商者不管是否拥有商籍皆尽数逃亡，致使房县两年不曾有过什么正经行商出现。
而且还规定禁市，每月禁市足有二十八天。致使房县百姓手中货物囤积，不得卖亦不得买。便是维持日常生计也十分困难，城内外饿死之人多了何止万千？真真将一个高高的县城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酷吏，该杀！”听到这些，莫香恨得咬牙切齿。她真恨不得提到剖开这个高奇的胸膛，看看他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如此行径，就没人告状吗？监使院和特使院的人就没有管过吗？”莫香追问齐十六，双眼激动的通红。
齐十六闻言嘴角一抽冷笑道：“告状？怎么没人去？自从那个狗官上任，几乎每天都有告状的。可是那又怎么样？”
“知州和县令是挚友，县令经常出入这个园子。那是个大美人，其中有一个就是专门伺候县令的。监使院和特使院的人又岂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一个个和那个狗官称兄道弟的，哪个会办那个狗官？”
“混蛋！都他妈的混蛋！”莫香彻底暴怒，冲旁边的士兵吼道：“去，到县衙给我将所有的账簿记录全都带过来。再通知邵雪给我审问后院那帮人，去个人把监使院和特使院的狗才给我叫过来！”
莫香气的直跺脚，如一头暴怒的母狮子，双眼猩红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门外的士兵立刻答应着离开，分头去执行莫香的命令。
很快一个士兵就带着人抬着县衙里所有的账簿记载回来了。
莫香看着这堆积成山的账簿记载吼道：“查，都给我好好查，凡有错漏者，有篡改者，不合理者一律誊抄出来于我看！”
“是！”莫香一声令下，军中识字的都开始行动。莫香看了看觉得人还是有点少，而且军人就算识字也不了解这里面的内容。便又对一个士兵吩咐道：“去把房县博士叫过来，让他带着房县所有的学生都来帮忙！”
军中识字的自然很多，单单这个院子里的就有一百多人，加上房县博士，助教，四十个学生，一共便有了小二百人。这么多人都坐在院子里，将房县近两年的所有账簿记录全都翻了个遍。
查了有小半个时辰，在房县博士的主持下，终于将莫香要的东西都誊抄下来。
莫香一看更加怒不可遏，仅仅两年。房县税收竟少了二百万石各类粮食，矿产虽然增加了十万多石。但囚犯竟多了八万人意外死亡，而且这些人还不算在死于非命的名单。
死于各种苛政的百姓竟多达二十万人，其中就六七万人都是婴儿。百姓苦不堪言，逃亡出境者数不胜数，这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的记载。
“百姓流亡，弃家舍业，排列成行。”
看到这些东西，莫香的怒火已经到了极点。
正好这时候监使院和特使院的人匆匆赶过来。见到莫香两个人并排走上来，然后冲着莫香行礼。
“下官监使院监县使金源/下官特使院接案县使卢云见过巡按使！”
莫香看到这两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气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开口便怒骂道：“你们两个竟然还有脸跑过来，还有脸过来对我行礼！你们二位办的真是好差事啊！怎么样？这个地方二位熟不熟悉啊？”
见莫香这样生气，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到莫香最后一句话，二人都心头颤抖，但到底镇定下来。心里想着莫香今日刚到，应该不会这么快查到自己头上。
所以两个人只是愣了一下，还是镇定应答：“尊使这是何意？我等办的差事有什么不妥吗？”
“有什么不妥？”听到这话莫香怒不可遏，将手里的纸条狠狠地丢在金源脸上。一打纸张打在金源脸上顿时四散飞了一地。
莫香指着两个人的鼻子骂道：“你们两个狗才，看看你们办的好差事，看看你们这位高奇高县令都做了什么好事！你们也好意思穿着这身皮？你们怎么不去看看城外那些乱坟岗，怎么不去看看你们炮制了多少冤魂？你们就不怕他们半夜回来找你们索命吗？”
莫香越说越气，干脆喝令左右：“来人，给我将这两个狗才控制起来。自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他们哪里也不许去，若有违者斩！”
“是！”一队士兵答应一声，分为两边将两个人包围起来。
莫香气还没消，后面邵雪匆匆走过来，在莫香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那些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