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细微之处
夏雪瑞尝试着梳理了一番现场的情况，所有的窗户依然反锁着，而大门是被砸开的，可见这个房子的确可以看成是一个密室，并且这一次，密室里只有李俊凡一个人，好像警方断定为自杀是非常合理的判断，到底会不会是自己多心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找一找当事人吧，那个门卫，还有那个送奶工。”夏雪瑞不喜欢做事模棱两可的感觉，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必须找一个能够说服自己做出判断的理由，这种当事人调查，警方肯定已经做过了，但是夏雪瑞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发现人是案子的关键，而夏雪瑞觉得，在这个局里，他恐怕是最重要的一点。
“门卫的话，我们应该在小区的事务处就能找到了，我已经核对过信息了，确认这个人的确在这里当了很久的门卫，并且是一个家境普通的退休工人，不排除被收买的可能性，但是可能性不大。”林紫琼翻出了报警人的照片，这些开发商为了节省物业工人的工资，往往会找一些退休工人，担任所谓包括保安在内的所谓的物业，其实谁都明白，真要出事，这些年过百半的人，能当什么保安的角色？最多打个报警电话而已。
夏雪瑞盯着照片上面容黝黑又显得很干瘪消瘦的中年人，这种老实人的形象，的确很难让人怀疑他的说辞，夏雪瑞也在门卫室里见到了这个人，低着头看报纸，显得很慵懒的样子，门卫的工作不就是这样吗？大部分时候都是无所事事的，“你好…”死了一个大明星，其实对于一个豪宅小区来说，也不过是平静的水面泛起了一点波澜而已，很快，就会趋于平静，“我是检院的，你就是李俊凡案子的报警人对吧？”
“检院的？”听到这个名词，干瘦的保安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警察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同时，夏雪瑞的美丽也让见多了人来人往的保安惊讶了一阵，作为豪华小区来来往往的美人有很多，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像夏雪瑞这般倾国倾城，超凡脱俗的美女。
“你不用管警方和检院有什么区别，你只需要告诉我，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完整地重复一遍就行了。”一个人如果撒谎，那么，他不可能可以让自己说过的所有谎言都变得圆满，夏雪瑞只要对照警方的笔录就知道这个保安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了，不就是人死在了家里嘛，反正我是想不通，那些个住别墅的却要自杀，我全家四口人，挤在还不如他们车库大的地方，却每天都过得好好的。”保安瞥了瞥嘴，“儿子要结婚了，把我们老两口的积蓄都榨干了，不过，结婚了就好，这辈子还剩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了结了，后面就是等退休了…呃，抱歉，跑题了…那一天，小区的送奶工过来说，李俊凡有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打电话也没有反应，并且观察了一下，发现鲜奶都过期了，门窗也紧闭着，感觉有点问题，我就去看了一下，发现李俊凡家里的电表和水表走势确实有问题，几天都是同一个数值，一个人每天的用电和用水怎么可能一模一样？然后检查了门窗，的确都反锁了，在浴室的小窗户里，发现有人躺在浴缸里，心里顿时感觉不对，所以就报警了，随后砸开了大门的门锁，见到了已经产生异味的遗体。”保安伸手指了指报纸，“你看，报纸上都写出来了，著名歌手、演员李俊凡因为抑郁症而自杀，警方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你说，是你从窗户上见到的倒在浴缸里的人，你确认的门窗都反锁？”和之前想好的有些不同，这两个人第一时间就见到了李俊凡？
“是啊，从浴室的百叶窗里，能看到一点点，我是架着梯子看的，窗户连二楼的都是锁着的，大门在我报警之后才砸开的，哦，对了，我们也叫了医生，但是当时就觉得，这么多天，人应该已经没救了。”
“谁砸开的门？”夏雪瑞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并没有任何说谎的迹象，他嘴里说的，至少，是他认为的真相。
“我让那个小伙子开的，我在一旁一边报警，一边看着的，过程都拍下来了，我也是懂行的，关键的地方要拍一些照片。”保安取出了自己的手机，看起来价值并不高的普通智能机，想必拍的照片和录像质量都不会很高，但不论怎么样，他觉得自己尽到了职责。
“紫琼，把这些照片都记录下来。”夏雪瑞接过了保安的手机，“谢谢你的配合，你还记得那个送奶工的长相吗？”
“这…这还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但是我检查过他的证件，的的确确是附近的那家奶站的员工，这一带都是他们负责的，我是不会看错的。”皱着眉头仔细地思考一通之后，“反正，是一个挺普通的小伙子。”
“我明白了，我们走吧，紫琼。”离开了门卫室之后，夏雪瑞慢慢地勾勒出了这个并不复杂的过程。
“大小姐，图片保存好了，并且，我在我的手机上稍微处理了一下，让照片可以更加清晰一点。”林紫琼发现，这个保安的确还算是细心，每一个锁住的窗户都拍了照片，大门都摄影了一段录像，虽然手机的镜头清晰度不高，但是一个锁住的门还是可以看得明白的，并且最后，是用铁榔头把整个锁都砸掉之后才开门的，“好像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我相信这个人并没有说谎，你注意到他拿出的报纸了吗？上面保留了采访小区保安的一段记录，还带有照片，虽然没有拍出他的脸，但是他依然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登报’的画面，一个说谎心虚的人，把这一幕压在最底下才对，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上一次报纸而觉得有趣？”夏雪瑞知道，一个人不可能骗自己骗得这么真实，“不过，问题是在于，他认为的真相并不一定是真相。”再一次来到凶宅面前，封条已经被撤下了，看来小区的物业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阿勒，门怎么换了锁还锁上了？”动作有这么快吗？夏雪瑞心中还在困惑，结果房门突然打开了，连带着林紫琼都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凶宅里在黄昏时分突然钻出来一个人，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你们是谁？”结果，大门后面出现了一张看起来非常正常的脸，至少绝对不是鬼。
“你是住在这里的吗？”夏雪瑞也愣住了，“不好意思，我们好像走错门了。”
“这里的房子规划的时候外表都建得一模一样，找错也正常，下次看准了门牌号。”对方微笑着点了点头，化解了两边的尴尬。
“一栋一栋的别墅按照田字格排列，还真的让人有些难以分辨…”林紫琼再次拿出手机仔细地比较了凶宅和眼前的这栋别墅的外观，乍一看还真的容易弄混。
“这一次，来对了吧？”夏雪瑞和林紫琼是不会走错两次的，“但是这栋屋子里，似乎没有什么再值得摸索的地方了。”如果不是自杀，怎么可能整个地方还这么干净整洁？“走，我们去找找附近相似的房子，看看是不是都有人住。”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说过了，李平的手段更加倾向于逻辑上的误导，我们认定了这里就是李俊凡死的地方，一切看起来都理所当然，不过我突然觉得，这里不是李俊凡死的房间，抑郁症不是单纯的心情不好，而是神经系统上的病变，导致长期的无理由的精神低落而压抑，容易出现自残或者自杀倾向，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产生幻觉和妄想等精神疾病的症状，这样的人…你觉得会把自己的房间和客厅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吗？家务这种事情，只有对生活充满向往的人，才能每天兢兢业业地做好每一件事。”虽然对于夏雪瑞来说，请一个佣人做家务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她依然喜欢自己整理自己的房间，只有这样才能人觉得满意。
“也许，他请的家政？”
“那就更加不可能是抑郁症了，因为抑郁症的人警惕性很强，也讨厌与人接触，在外的时候假装潇洒，转过身就想自杀，这种人，是不可能请陌生的人来到属于自己躲避现实的地方的。”
林紫琼慢慢地认可了夏雪瑞的说法，按照最大可能性原则，李俊凡不是抑郁症的概率非常大，“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说，李俊凡死在附近的另一个屋子里？”
“你说对了，我们刚刚不是都找错了屋子吗？这个小区如果从平面往下看，就是完全的田字格分布，地方又大，如果门牌上做个手脚，你说会不会把人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