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画鬼(七)
阴气散尽,孤零零的一座古老而破败的神庙安静的耸立在这座并不高也没有什么大的名声的虎丘山之巅,清冷的月光如水一样,照耀下来,使得这神庙泛起一种神秘而朦胧的魅力出来。
李奇内蕴玄功,外表平静,犹如刀削般充满了坚毅之色的国字形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平静无波的向着神庙中走了进来。
在行走的过程中,李奇不断的催动虎魄心法,恢复着刚刚消耗的真气,唯有真气在身,有着一战之力,才能有底气继续和隐藏在这神庙中的神婆对话。
不然的话,神庙中的神婆怕是不会给李奇开口的机会。
“黑虎庙!”
到了神庙的门前,李奇抬头看了一眼神庙的门墙上面挂着的一副破损的有些厉害的匾额,上面坑坑洼洼,染满了灰尘。
透过那灰尘,仍是可以依稀的认出来黑虎庙三个字。
作为白阳城韩府的大管家,他几乎掌握了白阳城附近所有的消息,对于离白阳城不远的虎丘山上的黑虎神庙,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
更何况,神庙中隐藏着一尊来历不明的修者,更是使得这里成为了韩府所监视的重点之处。
毕竟,一个修者的力量,在某些关键时刻,完全是有着可以颠覆所有,扭转乾坤的,这样的修者,就算是给予他们再多的重视,也是不为过。
扫了一眼黑虎神庙的匾额,李奇并不敢怠慢,丝毫不做停留,大踏步的迈入了黑虎神庙之中。
神庙装饰的平淡无奇,四周非常的空旷,没有任何的东西存在,唯有在神庙的正中间的前方位置上,平地起来一座高台,高台上面,有着一尊用染了黑染料的青石雕刻而成的黑色巨虎横卧在那里。
虎躯有着二米多长,硕大的头颅高高扬起,望向了正前方,充满了滚滚的虎煞之气,凶恶之极。
这庙里供奉的虎神,据传说,乃是一头山中得道的黑虎,曾经在白阳城附近的红尘中厮混,做了许多有着功德事情,凡人敬重黑虎,特立了此庙来供奉黑虎。
只是庙成之后,凡人在此庙中烧香,却是不曾得到过回馈,久而久之,黑虎神庙并不灵验的名声向着十里八村传了过去后,便逐渐的少有信徒前来上香了,没有了香客之后,原本黑虎神庙中的庙祝却也是混不下去,便卷了神庙里的一应财物,逃往他乡讨生活去了。
没有了庙祝的黑虎神庙,缺少人来修葺,随着时光的流转,彻底的颓败下来,再也没有任何人前来此地。
人气已绝,曾经的神庙,就成了妖狐精怪的盘踞之地。
直到几十年前,有神婆在此落脚,一住几十年,未曾离开。
到了神庙之后,李奇凭借着自己的目力,环顾四周之后,却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那神婆的落脚藏身之地,也没有看到。
“声音从这神庙中发出的,神婆藏身此地是确定无疑的,我在这神庙中怕是中了什么法术,所以才看不清楚神婆立身的所在之地吧。”
纵使是看不到神婆的身影,李奇也不敢怠慢,当即躬身行礼,“晚辈韩府大管家李奇,奉我家老爷之命,前来拜见前辈,有事相求,还请前辈能够现身一见。”
执礼甚恭!
一揖到底!
随后便直起腰来,目视前方。
“好一个韩府的管家,确实是有些气度,不卑不亢,既然如此,我就见上你一面。”
一缕黑气,从黑虎神像的底座下冒了出来。
吱吱吱!
黑虎神像竟然是一个机关的按钮。
在黑气的催动下,极速的旋转起来。
速度很快,快成一道影,以李奇的目力也是无法看出来到底转了多少圈。
嘎吱!
转动的黑虎神像戛然而止,静寂不动,虎躯依旧横卧,虎头已经高扬,带着煞气,威风不减,然而其位置却是落在了高台的一侧,不再是居中摆放。
而在原本高台的中间地方,出现一个有着半米直径的圆形孔洞,孔洞中黑气一涌,滚了出来,整个神庙的温度也因为黑气的汹涌澎湃,而变得骤然下降了十多度。
李奇的身体肌肉,都因此一紧,冷意侵入骨髓,极为冰寒。
黑色的雾气从孔洞中涌出来之后,随即坠落在地,汇聚在一起化作一个身穿着黑衣,手持着一根蛇头拐杖的老年妇人。
这妇人的头上,戴着一个连体的黑色的帽子,只是把整个脸庞露了出来,一对细长的眼睛,深深的陷入了眼眶里面,眨眼之间,才不时的有着碧绿的幽冷光芒闪过。
她的脸庞上的皮肤,却是充满了深深的皱纹,那松散的皮肤挤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片让人看了之后觉得有些恶心褶皱。
“呵呵…白阳城的韩府,却是有着不小的势力的,却是为何在深夜中来寻我,怕是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需要我去做吧,说吧,是什么事情,只要你们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我是不介意出手一次的。”
老妪手持蛇头拐杖,声音怪异,透着一股冰冷的味道,她站在那里,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却是也有着一股无形的阴冷气势弥漫,仿佛她立身之地,竟如冰寒地狱。
“前辈,白阳城中来了两个年轻人,这两个年轻人深不可测,很有可能是修者,他们伤了我家的少爷,所以老爷让我来请前辈下山,重伤或者灭了那一对年轻人,来为我家少爷报仇雪恨,毕竟,我韩府背靠城阳府的天星阁,却是不能吃这样的暗亏的。”
提起城阳府的天星阁,李奇的语气陡然提高了不少,充满了信心和底气。
所为成阳府的天星阁,其中有着许多道法精深的前辈坐镇,也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坐镇,才不会有些邪魔鬼怪在成阳府附近大肆的兴风作浪。
“哦,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去请天星阁的人出手,他们不是很厉害吗,都是可以镇压一方的修者,就算是我,都不敢和他们正面相抗。”
神婆老妪桀桀诡笑,如同一只深夜的猫头鹰在长鸣,说不出的诡异,眸子里的碧绿光芒如同鬼火,不时的闪耀出来,把神庙映照的碧绿渗人。
“是不是说,这两个少年的背后,有着天大的来头,你们这是打算让我去无辜的招惹他们,从而为我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吧?”
老妪身子一转,手掌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木质的小人,小人的样子和李奇的样子一模一样且不说,纵使是他们的气息也是相同。
轻轻吹了一口气,气如针,落在木质小人的几处穴道上面,轻轻一捻。
“疼!”
一旁的李奇顿时悲呼起来,整个人都因为痛疼难忍,而在地上不停的来回翻滚起来,额头上汗迹滚滚,背后的衣衫也都被汗水所浸透。
“还请前辈住手,事情并不是前辈所想象的那样。”
“呵呵…那是怎么回事,我是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的,想要让我放手,你就得放开自己的魂魄,让我从你的魂魄中得到最真实的线索,不然的话,我会亲手杀了你,再搜你魂魄,看一看你们是不是故意让我去得罪来自仙道门派的弟子的。”
神婆老妪的戒心非常的重,一点都不相信韩府管家李奇所说的任何一句话,此时她手握木质人,以气成针,施展古老的傀儡秘术,令李奇生不如死。
收了针后。
李奇身上那种痛入骨髓的痛疼便消失不见。
“前辈,我对天发誓,事情绝不是前辈想象的那样,我是奉了老爷的命令,真心真意前来请前辈做事的。”
“只是,我乃是韩府的管家,此时代表的是我家老爷,若是前辈执意搜魂的话,无哦虽然无法抵抗,可是老爷一旦得知,发了雷霆之怒,请天星阁的仙长出手,前辈也不易逃过天星阁仙长们的追杀吧。”
李奇忍着身体上的痛疼,用手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刚刚的气针扎在了木质小人的身体上面的时候,李奇身体中的真气,尽也被制住,无法继续在体内经脉中流转,生死都不由己,让他的心中生出大恐怖。
“呵呵…你是威胁我…我若是杀了你,一走了之,天涯海角都去得,谁会为你真正的拼尽全力来寻我麻烦,你也太高看了你啊。”
“放开你的魂魄,我只信自己的手段,让我知道事情的真正原委,若是合适的话,我不会杀你的,咱们的交易可以继续,若是不合适的话,你的这条命,我就留下了,呵呵,要知道,我的傀儡木人却是最喜欢武者或者修者的鲜血了,你们的血液中充满了灵性和元气,是我木傀儡的最爱。”
手掌中的木质小人,此时已经不再是李奇的样子,而是一种没有五官的木质人,木质人的身上血气缭绕,怨气冲天,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道蕴,充满了诡异。
“前辈,请出手!”
李奇心中明白,眼前的神婆老妪,确实是性格乖张,若是自己不顺了她的意,她一定会杀了自己,然后从自己的神魂中去搜索事情的真相。
好汉不吃眼前亏。
“总有一天,这样的亏,我会找回来的,一介散修,也敢如此跋扈,终究会是自寻死路。”
李奇放松了心神,但觉的一缕阴气从神婆老妪的手指间飞了出来,冰冷的阴气很快便已经侵入了李奇的脑海中去了。
气血非常的阴冷,刚刚到了李奇的身旁的时候,体内的魂魄心法就蠢蠢欲动,想要把虎魄真气从丹田中激发出来,抵挡这股冰寒的阴气。
神婆老妪却是阴阴一笑,“真是令我觉得有些讨厌的气息啊,给我烟消云散了吧。”
伸手一点,一股阴气如针,刺入了李奇的丹田中,丹田中的真气如一颗球一样,刷的一下爆破,且从丹田中冲了出来。
冲出的真气带着一种极为不甘的情绪在里面,到了李奇的身前,化作了一头猛虎,仰天一声咆哮,虎煞神威弥漫,很是愤怒,却又无奈的散去。
丹田被摧毁,从此以后李奇只能成为一个废人,除非他有造化可以的仙道神丹来改造自己的身体,重塑丹田,不然的话,就彻底废了,只能够成为一个普通人。
毫不在意的废了李奇的丹田之后,一缕阴气侵入了李奇的脑海神魂之所在的紫府之中,顿时之间,阴气弥漫紫府,使李奇的紫府中充满了阴冷的气息。
“李奇!”
阴气在李奇的紫府中,化作一尊通天彻地的魔神,吼声动天地,把紫府震荡的风云变幻,李奇的神魂浮现,眸光呆滞。
“说,把你来寻我的事情,前后始末都给我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魔神散发恐怖气息,震摄李奇的神魂,念动咒语,控制着李奇的神魂,李奇身不由己,把事情的始末一一说出。
一瞬间,神婆老妪便已经把李奇的神魂炼化为傀儡,李奇心中所有的记忆,都被神婆老妪所得。
“原来如此,这样的事情,我却是可以做的,不过,想要让我出手,这韩府还得为我准备九十九对童男童女,我要用他们的精血,来炼制我的紫河神车,这件宝物一旦成了,纵使金丹高人在我的面前也会变得不堪一击。”
收了阴气,李奇的眸子里重现清明,他不知道,自己的神魂,早已经被神婆老妪所炼化,只需要神婆老妪心念一动之间,便可以使他成为傀儡,完全被神婆老妪所控制。
“前辈,事情的始末前辈应该已经明白,却是不知道前辈有什么样的决定,成与不成,还请前辈告知,我好回去禀告给我家老爷得知。”
李奇醒来后,身体一阵空虚,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真气一提,却是尽数成空,脸色当时就变了。
“我的真气?”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我全身的真气都不见,难道我废了?”
一脸沮丧,满心悲痛,望向了神婆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