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弄。
天尚且亮,江濯起时只是辰时,日头还未升透。
她发了个梦,梦见澹台姒会讲话,梦见她说罚我喜你一辈子,皆是醉话。
她那时放肆无比,澹台姒未曾训她,反而迎合她,那夜里她解衣,脖颈处尽是光晕,似乎亦伴着她醉了。
喜,喜一辈子……江濯轻轻地捏住耳垂,阖目思绪。
她怎会说出如此之话?
她自是无比中意澹台姒,中意她言行,中意她举止,但却也清楚她们皆是女人,澹台姒未必看得起她。
她如何说出的?
为何会说?
愈想心愈乱。
江濯的心乱了,四处翻身,生涩地回想,试图寻端倪。
正当她想时,澹台姒却悠悠转醒了,不容她如何细想。
:你将我吵醒了。
片刻后,一张纸显在眼前。
这纸上满是澹台姒笔迹,这么些日子了,也只用一页,之前搁于榻边,方便她们沟通,有了它便不用澹台姒下榻取纸笔。
江濯止了翻身,抬眸道:“对不住。”
她又改做是捏耳垂,轻轻地捏着自己。
:昨夜去何处了?
澹台姒翻身,去江濯眼前。
昨夜应是念在她醉酒,未去追究;
这时,她才追究。
她目光幽幽地视过去,似乎是妻子问彻夜未归的丈夫。
江濯看着她,心里打着抖:“我去同李虎他们喝酒了。”
:李虎?
“他是我干活地界的头,我和旁人都得听他的……”
:几碗?
江濯垂睫,嗫嚅着说:“我喜喝酒,喝了十碗。”
:十碗?
这并非小数目,不论十碗酒,单论十碗水便能将江濯的小肚皮撑鼓,她如何来的肚量?
澹台姒薄唇分,似乎是要斥她,却又未曾出声,单是用笔。
:昨夜之事,你可记得?
江濯酒量极佳,罕见吃醉酒,一般吃醉了都是断片,去哪记得?
她道:“昨日我做错事了么?”又好脾气地认错,“我知错了,我甚么也不记得了,只是梦见你会讲话,我将观音赠你……”
观音。
观音?!
说着说着,江濯一怔,旋即去碰脖颈上的观音。
手指屈住了,也不曾碰见。
“观音……观音呢!?”她扬声焦急,眉眼见愁,当即便掀起被褥四处地寻,寻过被褥寻床头,寻过床头,一抬首却见澹台姒淡淡地倚在枕上,平和地观她,脖颈正戴观音。
:你反悔了?
女人举起纸,上面的墨尚未干透。
“原不是梦……”江濯轻声,眉舒展开了,不似乎反悔,“姒,我昨夜说了甚么么?”
澹台姒颔首。
“我说了甚么?”
:醉话。
“曾说过'喜你一辈子'么?”
:曾。
曾,那便是曾说过,曾说过意味甚么,意味着她轻佻。
江濯不愿轻佻,连忙青涩地解释:“我喝醉了。”
她急,用手摆来摆去,骨节分明的指静静地蜷。
喝醉,不喝醉,又何如?
女人又颔首,不曾在乎,并未当真,神色依旧淡。
且又将话题牵回去:彻夜未归,尚未罚你。
昨夜罚的甚么喜不喜,皆不做数了。
原昨夜的罚,是攒至现下。
“你舍得么?”江濯还是问。
:有甚不舍?
澹台姒依旧答。
她是薄情相,有寡欲且深邃的面孔,只适合淡着面皮,从不适合去笑。
“你罚我罢。”江濯是内双眼皮,浓眉大眼,叁分隽秀的多情相,此刻内双眼皮含蓄地阖,将手伸过去,示意她打。
指节依旧是轻轻蜷起来的。
江爪云皆是如此罚她,罚她的不用功,不用功是手上的怠惰,便罚手。
澹台姒不去打她,单是写字。
:面壁思过,思到清楚错,或是工作为止。
面壁思过?
江濯秀气地抬首,将手收回去,眸色惊讶,一下脖颈红透。
她不清楚,她出门吃酒是制不住手,为何不动尺,反而思过?
况且,这东西皆是罚小孩的,为何用于罚她?若是教书先生来罚,定会动尺。
为何不动尺?
江濯急声道:“我并非孩子,你为何教我面壁思过?”
:为何不可?
论到底,澹台姒凭何罚她?她未曾出门,亦不曾家务,游手好闲,吃江濯的,喝江濯的,何来底气?
此刻,却是浑身贵气,几乎逼人。
:你不愿?
她生得如斯年轻,却宛若活了上千年,从容不迫,轻易便可压倒人。
江濯一旁是怕她,一旁却又是敬她。
怕,因何怕?因她为人淡薄,且不爱说话,喜怒不形于色,窥不清情绪。
敬,因何敬?因她泰然自若,举止优雅,因她举世无双。
:说话。
江濯青涩得很严重,被压得几近说不出话,只得一遍遍地重复:“你不得如此。”
:乖。
澹台姒言辞一向简短。
如此自若地,给一颗糖打一个巴掌。
江濯一下心甘,她下了榻,踏着靴,回首看了一眼便站去墙边,只是露背,情愿地面壁思过。
思过,有何过错,她只是回家晚,只是请吃饭,谈何过错?
江濯眼前尽是壁,她清澈地看着,心里却不曾清澈,一直思虑。
澹台姒缘何罚她。
莫非又作弄她?
澹台姒虽是淡漠人情,却爱逗弄人,相处短短几周已经作弄江濯不少回,经常闷着骚她。
而昨夜的酒已然化作水,方才还未觉得,此刻却急了。
下身似乎个灌肠,灌足了肉,还源源不断地灌,灌得鼓鼓囊囊,几乎要爆,却又封了口,无法排出。
江濯轻轻地弯腰,用手捂住肚,双腿紧紧夹住,神色焦急。
距她工作,还有几时?她不清楚,望不到尽头地忍,因她讲不出自己错在何处。
澹台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乎早已料到,万事皆于股掌。
水滞在体内,随着动作,甚至发撑。
常人无法按捺,江濯亦无法按捺,站了片刻,便回身求饶:“姒。”
她叫道:“你莫要作弄我。”
作弄,能让她知?
榻上,澹台姒淡淡地收起兴致,似乎鹤,尊贵地写:何来作弄?
江濯怔了。
不似作弄,那又是何?小奶豹夹着尾巴回,又是面壁思过。
她夹了尾巴回去,澹台姒便又是兴致,将表情摆出,唇线似乎起。
此番,罕见地笑。
江濯如何得见?
便只是忍,直挺挺地直起身,腰又弯,双腿夹得很过分,急切地左顾右盼。
她根本无法想错于何处了,身姿纤秀,有些左倾,似乎要走,要走却又犹豫着,顾忌着澹台姒。
“姒。”江濯又口齿不清了,这回不是动情地口齿不清,而是窘迫地口齿不清。
她道:“姒,我知错了,我想要去方便。”
又道:“我请李虎吃饭,不会管钱……便错在这的,你罚我将银钱给你罢?莫要……莫要罚这个了。”
江濯恳切地讲,夹了夹腿。
再教她思过,她便尿在这了。
静了半晌,澹台姒亦似乎闹够,只手收了势。
:以后还犯?
江濯轻声连忙道:“不犯了,再不犯了。”
:记得你说的。
一切尘埃落定。
方便过以后,江濯精神多了,秀气地迈过门槛,便是穿着黑衣,挺挺地立着。
“我不要再面壁思过了。”她道,奕奕地口齿清楚,嗓音澄澈。
澹台姒瞥了她一眼,不再坐着,单是躺去榻上,似乎要补觉了。
江濯是早起早睡,澹台姒却是早睡晚起。
她似乎嗜睡,平日里皆是如此,每每江濯早回便能看见她睡,当触及被褥时,只得触一手凉。
个人体质还是甚么,凉的如此彻底,江濯起先还心焦,去抓药喂澹台姒,后来却习惯了。
澹台姒这些天也没出甚么事,应不妨碍她。
见她睡下,江濯将铜钱皆拿出,小心地搁在榻边。
“姒,我将铜钱放在这,你要小心些看管……”
她垂首,又看了一会澹台姒。
澹台姒眼皮微阖,眼睫很长,几乎盖住墨眸,无怪乎看不清楚情绪。
江濯俯身,为她拉好被褥。
她道:“你要注意好身体。”
澹台姒抬臂,用手臂遮过眉。
她道:“嗯。”
此时是居高临下。
江濯居高,而澹台姒为下。
江濯望着澹台姒,而澹台姒亦是闲逸地望向江濯。
眼睫那么长,如此尊贵。
江濯垂首,颤着唇,情不自禁地用手拨弄她眼睫。
墨眸一瞬睁开。
澹台姒一把扣住她的手,旋身便将她压于身下。
“嗯?”她低柔地道,墨发依次地由肩膀垂。
“唔!”江濯别过首,避开她眸光,紧张了眼,整个人都缩起。
澹台姒抬手,捏住她下颌,固定住。
同时亦是学她,那般露骨地打量。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
似乎教训她,她淡淡垂首,用唇吻上江濯眼睫,才别过身,入了被褥,放她走。
江濯下了榻,腿软了,眸子散了,脑也乱了,唯独一颗心正跳。
她散乱地看着周围,最后去窗边看天,天已亮透,这才察觉着要去干活。
女人如此之坏,变着法地折磨她。
教她没法清静。
可江濯又有甚么办法?
——以下是作话。
《江濯》剧组比美大赛。
关略:老男人,头发都白了,不予评价。
陈叁刀:老男人,长得邪性,歪瓜裂枣,别有滋味。
玄元清:如此年轻还英俊,去找澹台姒一夜情。
周逐流:老男人,年老色衰,曾经俊过。
血阎王:阴柔,邪气,病态。
宋冀北:病态,英俊,尚存姿态。
李虎:莽撞长相,大鬍子。
江濯:清秀纯情,美貌漂亮,很好的长相。
澹台姒:敢和我比美,你活得不耐烦了。
官人:连名字都没有,凑什么热闹?
优胜是澹台姒,毋庸置疑。
闹够了。之后还会继续谈情说爱。
多谢珍珠,我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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