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先敬恩公
时近午时，一楼大堂内已经开始上座，隐约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伙计们热情的迎客声。
青桐轻轻推开窗户，明媚的阳光照进林宛的房间，照在林宛微微颤动的眼睫上。
林宛缓缓睁开眼睛，对眼前的光亮有些不适应，又闭了闭眼，才又缓缓睁开。林宛蹙了蹙眉，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稍稍理顺了一些，轻叹一声，掀被而起，感觉只是有些饿，并没有别的不适。
青桐连忙过来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小姐，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林宛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儿了，冰儿呢？”顿了顿，又低声问道：“西门公子怎么样了？”
青桐一边帮着林宛穿衣服，一边答道：“冰儿跟着阿锦去隔壁帮忙了。西门公子应该没有事儿吧，刚才隐魂说西门公子到一楼大堂去吃饭了。”
林宛点了点头，放下心来。心中暗暗想着，昨晚刚答应周天启，要离西门玉清远一些，并且不再接受他的帮助。可是，如今却这么快就受了西门玉清这么大的恩情，这要如何是好呢？
想到这里，林宛柳眉微蹙，不禁轻叹了一声。
青桐心中明白林宛的忧虑，但也不知如何劝慰。穿好衣服，青桐又帮林宛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了钗环。
梳洗完毕，林宛想了想，站起身来，轻声道：“我们也下楼去吃饭吧。”
林宛身子还有些虚弱，在青桐的搀扶下，缓缓向楼下走去。
时辰尚早，饭堂里只有两三桌客人。西门玉清就坐在靠楼梯口的位置，还不时向楼上张望。
见林宛下楼来了，西门玉清的脸上不禁浮起淡淡的笑容，缓缓端起面前的酒杯浅啜了一口。
林宛看着西门玉清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中不禁有些愧疚。难怪别人说，欠什么，千万别欠人情。这样的一腔深情和不计回报的付出，让她拿什么还呢？
迎着西门玉清含笑的目光，林宛走到他的桌边坐下，浅浅一笑，轻声谢道：“多谢西门公子昨夜出手相救，所谓大恩不言谢，若是将来西门公子用得上阿木，尽管开口，只要阿木做得到的，定会报答西门公子的救命之恩。”
西门玉清嘴角微勾，邪魅地一笑，凑近了林宛，低声问道：“只要你做得到吗？”
林宛一怔，随即展颜一笑，反问道：“以西门公子的身份和为人，当不会提出让阿木为难的要求吧？”
西门玉清哈哈一笑，斜睨了林宛一眼，轻挑眉毛，问道：“阿木姑娘认为本公子的为人如何？”
林宛莞尔一笑，道：“阿木不知道西门公子对别人如何，但自从我们相识以来，西门公子从来没有为难过阿木。阿木心存感激，一直拿西门公子当好朋友一般。”
西门玉清面上笑容一敛，有些不悦地道：“既然是朋友，阿木姑娘何须如此客气？”
林宛一怔，点了点头，淡淡地道：“西门公子说得对，是阿木多此一举了。”说完站起身来，转身又要向楼上走去。
西门玉清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林宛的手腕。
林宛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只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食指正好搭在自己的脉门上。微凉，白皙，和西门玉清的面容一样，毫无血色。
“还没吃饭吧，一起。”西门玉清缓缓开口，声音低缓而苍凉：“就算是你还我的恩情。”
林宛看着西门玉清有些复杂的目光，仿佛有怨愤，有无奈，有期盼，又有深深地不舍和心疼。
僵持许久，林宛终于轻叹一声，坐了回来。坦然面对西门玉清的目光，笑道：“西门公子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报答您的恩情，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林宛就转过头去，吩咐伙计道：“给我上一壶茶，再让厨房烧几个招牌菜送上来。”
伙计高声答应着，很快就送了一壶茶上来，正是林宛爱喝的花茶。
林宛微微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端了起来，双手捧杯敬道：“阿木就以茶代酒敬西门公子一杯，聊表谢意。”
西门玉清看着林宛清亮的目光，淡淡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烈酒入喉，难以下咽，仿佛一口饮下的，是他满腔的遗憾和眷念。
林宛端着茶杯的手，不禁一颤，顿了顿，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茶水入口，舌尖微涩，入喉清凉，缓缓驱散了心中忧郁的情绪，放松了那根紧绷的神经。
不一会儿，伙计送上来一碟香味浓郁的白斩鸡，又给林宛送上了一副干净的碗筷。
林宛早已饿得头昏眼花，见到白嫩清香的鸡肉，忍不住就咽了咽口水，抓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鸡肉，正要往口中喂去，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来，展颜一笑，将鸡肉放入西门玉清的碗里，道：“这第一块应当先敬恩公！“
西门玉清见林宛一副调皮娇俏的模样，显然只在转瞬间，就已经抛开了心中的犹豫和纠结。不由勾唇一笑，拿起筷子夹起了那块鲜嫩的鸡肉，一口咬下，果然鲜嫩绵软，味道妙不可言。
再抬头时，一碟白斩鸡已经少了大半，林宛面前桌上的鸡骨也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西门玉清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展开折扇，慢慢摇着，身子后仰，笑看着林宛的吃相。突然心情大好，仿佛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不再多想，只要她快乐自由，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当伙计再端上一盘香辣的小炒肉时，林宛却放下筷子，蹙眉道：“怎么办？我都快吃饱了。”
西门玉清不禁大笑出声，目光中满是愉悦，薄唇皓齿，身子微颤，声音清越，引来满堂瞩目。
“掌柜的，给我们两间上房。”一个熟悉的女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厅堂中响起，。
林宛闻声回头，却见是一名戴着轻纱帷帽的红衣女子，而身后是一身紫衣的英俊男子。
紫衣男子也正向林宛和西门玉清这边看来，目光相触，裂唇一笑，道：“西门兄，原来你也在这儿，真是太巧了。”说着，就已经微笑着向林宛他们这一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