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不放心你

  谢飞瞬间红了眼，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又再次溢出新的。
  于是只能努力挤出一个笑脸面对姜焕，比哭还难看。
  “嗯、好。”
  姜焕从没见过谢飞哭，印象里的他总是强势又倨傲，突然哭成这样让他心中又慌又疼。
  “不要哭了……”
  谢飞也不想哭的，根本忍不住。
  那些渴望与期盼，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反复折磨他，眼下的一切给他的感觉都很不真实，令他喜悦又惶惶不安。
  边上人都被这个神奇的展开方式惊掉了一地的下巴，默契的惊呼融成一股，想让人忽略都难。
  姜焕皱了下眉，带谢飞离开这里，让人安排好医生。
  上车后，谢飞刚坐稳就头重脚轻，发烧的症状越来越明显，眼皮子重，呼吸困难，还很热。
  他抓着姜焕的胳膊不松手，又单手扯开领带解了两颗纽扣减少束缚感。
  姜焕身体僵硬，也没挣脱。
  谢飞对这一天印象很深刻。
  陆平见缝插针的想把他送给姜焕，他发着高烧，战斗力不如平时强，生怕被得逞，见着姜焕二话不说拿酒就泼。
  姿势那叫一个潇洒利落，转身逃跑的速度却跟不上，被陆平连拉带拽，起了争执。
  谢飞记得，他是叫了韩正楚来接他。
  而叫来韩正楚，是让谢飞悔青了肠子的一件事。
  他眼睛半眯着，视线定在姜焕脸上舍不得移开。
  “……我刚才不是故意泼你的。”
  “嗯，我知道。”
  谢飞一听，眼眶又红了，“你知道什么？我就是故意的！”
  姜焕接不上话，含糊着应了声，也侧目看谢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飞明明跟平时怼他时一样凶，但却有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可能是刚哭过的原因吧。
  他静静看了会儿，犹豫再三，拿了手帕给谢飞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极其生疏的安慰他。
  “等下就不难受了，再忍忍。”
  谢飞往他身上蹭了蹭，很乖顺的应声，“嗯。”
  姜焕微微讶异，以前的谢飞肯定要骂他假惺惺不需要他虚情假意，顺便让他滚远点。
  今天却是意外的乖，眼神里透出的依赖信任也让他周身气质变得温软了许多。
  但下一刻，姜焕又被他弄得紧张不安。
  “陆平想把我送你床上去，你呢，你收吗？”
  “我不知道这件事。”
  他就说，他又没有得罪过谢飞，怎么会这么让人厌恶。
  谢飞没有不依不饶的缠着他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姜焕不会收的。
  印象里，他就是这场高烧后换的经纪人。
  姜焕并不知道陆平拉皮条的事儿，他觉得陆平带不好谢飞，所以换人。
  谢飞头疼，他不敢闭眼，强撑着不睡，眼睛干涩发胀。
  意识被拉扯，那个梦境带来的强烈悔恨感席卷而来。
  谢飞心间一颤，被车内不太强的光线刺得泪眼朦胧，“你等下陪我，不许先走……”
  “好。”
  得到姜焕的答复，谢飞就如释重负。
  到医院时，谢飞睡得沉，姜焕没两秒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把他抱了出来。
  谢飞烧到了39.2°，姜焕在一旁守着他。
  陆平的资料还有谢飞发烧的原因也被查清楚送了过来，越看姜焕脸色越阴沉。
  谢飞被陆平带去过几个饭局，多次闹不愉快后，被陆平扔进了一个以整蛊嘉宾为乐的小综艺节目。
  这次拍摄主题是冬泳，谢飞是个新人，没有人气基础，也没有后台，所以在拍摄时，会优先照顾其他嘉宾，谢飞下水的时间就加长了许多。
  因为颜值很能打，拍摄时给他的镜头也不少。
  苦是苦了些，但节目播出后，不出意料是能吸一波颜粉的，谢飞就忍了。
  但是陆平又以节目组那边要删减他的镜头，给另外一个男星加镜为由，让谢飞去参加晚宴，跟人多说两句好话。
  结果就是遇见了姜焕，根本没有陆平说的那个事儿。
  接下来姜焕就都知道了。
  “星娱那边的事情你去处理一下。”
  沈川应声，然后问，“需要请护工吗？”
  “不用。”
  沈川就在原地等了会儿，直到姜焕疑惑的看着他，他还没反应过来。
  “姜总，您……不回家吗？”
  “我今晚在这儿。”
  沈川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人，没再说话，安静出门。
  姜焕手指碰了下谢飞的指尖，触手温热。
  他以前有想过去给谢飞一些资源，但是谢飞对他太防备了，他怕弄巧成拙。
  星娱是姜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规模并不大，姜焕重心不在这里，对于陆平他只是了解这人能力不错，带出的艺人十有八九都红了，认为谢飞跟着他也不错，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红的。
  谢飞夜里迷迷糊糊醒过两次，见着姜焕在边上，才又放心的继续睡。
  姜焕被他眼底的信任看得心窝发软，然后又轻叹了口气。
  谢飞清醒后就不会对他有好脸色了。
  早上七点，谢飞的手机铃声响起，姜焕拿过按灭了铃声，看见来电人是“韩正楚”，没敢直接挂断。
  他见过这个人，是谢飞的好朋友。
  想了想，姜焕给他那边回复了一条信息，大抵是谢飞发烧还没有醒，晚点给他回电话。
  但韩正楚不罢休，依然一直打电话进来。
  姜焕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挂断关机了，一抬头，谢飞也醒了。
  他抿了抿唇，手指微紧。
  “你朋友一直给你打电话，我刚挂断，没有看别的。”
  谢飞对朋友这个词也很敏感，他根本没有朋友。
  但因为说话的人是姜焕，所以他只是皱着眉头去思索，而没直接发脾气让人闭嘴别瞎bb。
  足足过了两分钟，姜焕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才得了谢飞的回话。
  “噢，不用在意他。”
  然后姜焕就放心的把手机放到床头小桌上，依然是关机状态。
  谢飞看他眼底乌青一圈儿，脸色憔悴，后知后觉发现他真的傻乎乎在这儿坐了一晚上，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会睡一会儿吗？”
  “我不放心你。”
  39.2°，再烧下去能成傻子，他哪里睡得着。
  谢飞神色不虞，“你又不是医生。”
  姜焕垂眸，避开这个话题，问他好些没，还有哪里不舒服。
  五年前的姜焕是个小古板，第一次追人经验不足，心思藏得深又少言寡语，干了不少让人误会的事。
  身边的得力助手沈川得了姜焕一句“给谢飞换个经纪人”的命令，理解成姜焕终于对谢飞失去耐心，丢给了一个业务能力不行的关系户，间接封杀。
  谢飞差点儿拿煤气罐去炸了姜焕。
  “我好没好点，你看不出来吗？”
  姜焕看不出来，他没有照顾过谁。
  谢飞现在看他的眼神跟昨晚上没太大区别，以至于他觉得谢飞还在发烧。
  “我去叫医生过来。”
  “你叫他干嘛？你摸摸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