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招魂
我们下了车,彼此打过招呼,进到仓库。里面像是小型的车间,靠着四壁是两层架子,中间空地有很大的面积,正中放着一口朱漆的薄皮棺材。
棺材下面四个角都有桩子,一动不动杵在地上,非常结实。盖子躺在一边,棺材是敞开的。
我走过去往里看了一眼,里面躺着一具还没有怎么腐烂的女尸,一身红衣服,脚上穿着红皮鞋,黑色的长发挡住面容。
我看了一眼就浑身发麻,女尸也不说怎么恐怖,但是充满了无法言说的负能量,看完了浑身不舒服。
仓库里灯光黯淡,白炽灯散发着电子管的嗡嗡声,使得人心情莫名的压抑。我们几个在灯下抽着烟,我问火哥,约老陈几点见面。他看看表:“还有个半个小时。”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能看出相当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很远的地方隐约传来车声。陈玉珍快速道:“按照约定好的,你先和他单独沟通,我们躲起来,要不然怕老陈不说实话。”
火哥点点头,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灭。
我们几个顺着楼梯上到二楼,从暗门出去,到了仓库的后面。在墙后偷偷窥视,看到一辆黑色的suv来到了仓库的院子里,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司机,估计的一米九,到后面打开车门,探身进去搬下来一个轮椅。
远远看过去轮椅坐着一个半大老头,身上盖着毯子,憔悴不堪。连人带椅在司机手里,跟搬一个玩具差不多。那老人跟司机耳语了两句,司机点点头没有跟进去,老人划着轮椅一个人进了仓库。
陈玉珍低声道:“大家小心一点,听听里面说的什么。”
我们顺着仓库外围的栏杆小心翼翼前行,来到正上方,这里开了个天窗,能隐隐听到里面对话声。我从天窗看进去,居高临下看到整个仓库里只有火哥和轮椅老人,他们身后不远是大红棺材。
老人道:“老火,你什么意思?”
“老陈。”火哥说:“我应该问你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在酒吧里藏了一具棺材,你想玩死我啊?”
这个老人就是前任老板老陈,他看着红棺材叹口气:“藏棺材的酒吧卖给你是我的不对,法师说了,让我埋够一年。我贪便宜,自己不敢住又不敢开,这才把酒吧兑给你。原想着一年很快过去,没想到临了还是出了差头。你怎么把这棺材挖出来的?你没这个本事,也找高人了吧?”
火哥冷冷道:“真是你埋的。老陈你到底想干什么,里面的女尸是不是你杀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老陈冷冷说:“你想报警就报警。”
“咱俩都是老朋友了,”火哥说:“报什么警啊。再说这东西已经取出来了,对酒吧也没了威胁。好吧,我也不打听到底怎么回事,你赔我一笔精神损失费总行吧?”
老陈大笑:“原来如此,我就知道你图财。我说你老火也没那么大魄力。”他点点头:“这样吧,你当时多少钱盘下店,我再退回你多少钱。小半年的流水当你捡个便宜。你把店还给我,咱俩一了百了。你就没这个事发生。”
火哥喉头动了动:“行,不过我还有条件。”
皮南山一边看一边说:“陈玉珍,这火老板见钱眼开啊,他们谈妥了,我们就没机会招魂了。”
陈玉珍露出难以琢磨的笑:“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我现在把女鬼招来。”
他低喝了一声:“钱二。”
钱二走过来。陈玉珍让钱二伸出右手的中指,他以极快的速度抚了一下,钱二吸了口气,嘴角一抽抽。只见中指的指尖渗出一滴浓浓的鲜血。陈玉珍用手一抹,把这滴血取下,抹在自己的指尖。
陈玉珍一张丑脸在晦暗的光线里显得极为阴森,笑着说:“钱老二是天生的阴性体质,难得一见的阴人。他的血能够通灵。香!”
旁边的钱老大马上抽出三根香给他,陈玉珍让他把香头点燃,然后倒转香头,去烧手指尖的那滴血。嘴里念念有词。
说来也怪,现在晚上天儿已经很凉了,他念咒语的时候,周围竟然多了很多蚊蝇。
我们几个在来回扑打,蚊蝇越来越多,陈玉珍停下咒语,一只手端着那滴血,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
他把手指尖的那滴血小心翼翼抹在符纸上,然后注视着。我们谁也没说话,就这么等着,也不知在等什么。能有五六分钟,那滴血渐渐凝固在符纸上,陈玉珍道:“好了。现在派个人下去,把这张符贴在女尸的脑袋上,就能招魂了。”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理所当然地看向钱老大与钱二,下意识就认为,陈玉珍这两个徒弟就是负责干脏活的。
谁知道钱老大、钱二抱着肩膀也不说话,看着天边。皮南山靠在一边的栏杆上,黄路也在,低头抽着烟也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知道谁也指不上,便道:“要不我去吧。”
“本来就是你去,怎么像委屈了一样。”皮南山说:“我们这么忙活,为谁忙呢?”
我瞪了他一眼,这胖子废话就是多。我接过符,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出现在里面那两个人前。陈玉珍说,你去了径直把符贴上就行,其他什么话都不用说。
我吸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去,来到暗门前,一咬牙拉开了门。我低着头从门外走进去,是在仓库的二楼,下面的两人本来谈判着,看到有外人出现,马上收住了话头。
坐轮椅的老陈十分警觉,厉声喝问:“这是谁?”
火哥反应很快:“是我的助手,也是我的司机,怎么了?”
老陈把手指头含在嘴里,打了个流氓哨,门外走进来一个壮汉,正是他的司机。
我从二楼顺着楼梯下来,来到棺材前。火哥咳嗽一声:“小朱,这位是陈老板,打个招呼。”
我头都不抬,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棺材前,看着里面的女尸,把符咒探进去,要贴在她的脑门上。这么一贴发现坏了,女尸的脸上都是头发。我忍着强烈的恶心和恐惧,拨弄着前面的头发。
老陈发现我的动作越来越大,惊叫:“他在干什么?”
谁叫都不管了,我把头发弄开,露出女尸的脸,来不及细看长相,赶紧把符纸贴在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