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骆雪来田家看望外祖父外祖母,只一眼,他就深深地爱上了她。
  人的感觉很奇妙,缘分这个东西,也没有人能够说清楚,他自问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的美貌佳人,但是,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日思夜想的人,骆雪还是第一个。
  可惜,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会有什么结果。
  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而他只是一个卑微的护院,所以,尽管爱慕有加,他也只能把这份心思深深地埋在心里,只是目光却控制不住地,时刻地追随着她,每一天他都在想她。
  甚至晚上做春一梦的时候,梦里的人也是她。
  他是那样疯狂的恋着她,可她对他来说,却遥远得宛如天上的寒星。
  即便是经过他的身边,她也不会多望他一眼,只因他不过是个再平凡普通不过的护院。
  直到有一天,一件突然其来发生的事,终于让她注意到了他,从此对他另眼相看了。
  那天,骆雪陪外祖母去京郊的寺院上香,归来的途中,遭遇了从北边来的流匪。
  是他挺身而出,奋勇杀敌,挡在田家老夫人和骆雪面前,救了她们一命。
  甚至为了挺到救兵赶来之前,他以一己之身,顽强拼搏,受了流寇好几刀。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流寇被击退,田老夫人和骆雪都无事。
  为了褒奖他的英勇护主,后来田老员外还赏了他不少银子。
  让他更为欣喜的是,二小姐骆雪也因此对他青眼有加,那以后外出时都喜欢带上他。
  终于有机会能近距离接触到心中的神女,邹恒喜不自禁,每天都感觉人生充满了希望。
  后来,骆雪回了昭阳,他着实失落颓废了一阵子。
  直到一年前,她再次去京城探亲,并向田老员外和夫人索要了他。
  他欣喜若狂,高高兴兴地随她回了昭阳,尽管这一年来,他只能屈身于荣安寺,并且暗地里帮她做了许多她不方便动手的事,但他毫无怨言。
  他喜欢她,所以,愿意为她做任何的牺牲。
  “二小姐,你别难过,大小姐好人有好报,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看到心爱的人难过哭泣,邹恒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
  他笨拙地替她拭着泪,搜肠刮肚地寻着词语来安慰她。
  骆雪顺势靠在了他的肩头,哀哀道:“可是看着姐姐难过,我心如刀割。邹恒,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替姐姐分担她的痛苦和忧愁?”
  美人在怀,软玉温香,邹恒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瞬间就有些心猿意马。
  然后,他大胆地伸出手,紧紧地将那具香馥馥的柔弱无骨的身子揽入了怀中。
  “二小姐,你别怕,一切有我呢,我会帮你的……”他喃喃地说着,眸子里一片痴迷。
  骆雪“嗯”了一声,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怀中,轻轻低泣着,手帕拭着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掩去了眸底深处无尽的厌弃和恶心。
  她知道这个男人疯狂地迷恋她,从他看她的眼神,她就能看出来。
  所以,她才会千里迢迢地把他从京都带回昭阳,为她做事。
  如果不是为了利用他,她怎会让这个男人占她的便宜?
  他碰她一根手指头她都觉得肮脏恶心。
  这个邹恒,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护院,一个下人而已,哪里有资格近她的身?
  更别说拥抱这种只有情人间才做的亲密事了。
  但,为了大计,她不得不适当的给他点甜头,让他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卖命。
  伏在他的怀里,她一边低泣着,一边道:“阿恒,你不知道,姐夫竟然起了要休妻再娶的念头, 要休了姐姐,娶那个村姑。你说姐姐怎么可能不伤心?不管怎样,他们都有五载的夫妻情分,还有一个孩子,如今姐夫竟然说休就休,完全不顾念往日之情,怎能不让姐姐失望难过?阿恒,你是知道的,我和姐姐从小感情就好,小时候,有一年的冬天,我贪玩落水,是姐姐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把我从荷塘里救上来的,结果自己却因泡在冰水里太久而感染了风寒,卧床病了好些日子,从那以后身子就落下了病根,一直都不是太好。姐姐为了我,连命都能不要,如今看她身陷囹圄,我怎能袖手旁观?可是我再有心,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心有余而力不足。阿恒,你能不能再帮帮我?帮帮我姐姐?”
  一句“阿恒”,让邹恒瞬间就热血沸腾,当下脱口而出:“二小姐,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为了二小姐,我邹恒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真的?”骆雪心下得意,面上却还是一副楚楚可人的表情。
  “你真的可以为了我,甘愿冒险?”
  “当然。”邹恒信誓旦旦,“为了二小姐,我可以连命都不要。”
  “阿恒,你真好!”骆雪踮起脚尖,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娇羞道,“你这个样子,真的是太爷们了!我太喜欢了!”
  二小姐亲口说喜欢他了!邹恒顿时一阵脑血上涌,整个人都轻飘飘地不知道身在何处了。他摸着心爱的女子亲过的地方,嘿嘿地傻笑了起来,眼睛里冒着梦幻一般的光彩。
  骆雪心下一阵鄙夷和厌恶,但艳丽如春桃般的脸上,却展开了一抹柔柔的笑意。
  她揪着手绢,粉腮嫣红,神态娇羞地道:“阿恒,等你办好了这件事,我就,我就……”她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羞答答地道:“我就把自己交给你。”
  “真的?”邹恒大喜,“二小姐,你说真的?”
  即便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不能跟二小姐厮守白头,但若是能得佳人露水一宿,这辈子,死都无憾了。天知道他做梦都想跟她春风一度,多少个晚上,一想到她,那处就隐隐胀痛。
  骆雪的神色就更加娇羞了,她低着头,声音轻柔地“嗯”了一声。
  恰似一朵风中娇羞的夹竹桃,艳丽妖娆,让人明知有毒,却忍不住心旌摇动,伸手去摘。
  邹恒大大地呼出一口气,神色郑重其事道:“雪儿,你放心,这一次,我定如你所愿。”
  骆雪柔若无骨地依偎在男人的怀中,垂下的眸子里,掠过了一抹深沉毒辣的暗芒。
  ……
  第350章 十里桃林
  阳平的桃花在整个西陵都很有名气。
  这儿的桃树品种优质,其花艳丽,其色妖娆,其果形如蟠桃,多汁甜美,很得人爱。
  每到春天,便有各地爱桃种桃之人前来购买树种,顺便赏赏这全国有名的阳平桃花。
  这事儿本来谢悠然已经交给了毛三平去办了,而且毛三平跟一家卖树苗的也达成了购买协议,款也付了,但在临走的时候跟村民闲聊时,又听说附近有村民自家种的几株橘子树结的果特别好吃,口感非常甜,他也去看了那村民家里的橘子树,果真跟烟村的长得一样,便赶紧押着一车桃树苗赶了回来,把此事禀告给了谢悠然。
  谢悠然决定亲自去一趟阳平看看。
  走之前,她先安排了人把买回来的桃树苗给种上了。
  吩咐毛三平带人去阳平买树苗的时候,她就已经雇了人把买下来的那片荒山给开垦修整了。如今那片山上很平整,多余的杂树和杂草都不见了,只剩一片翻修过的泥土。
  说是要建十里桃林,但那也只是夸张的说法,真正的十里足有3500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目前这片荒山的面积才几十亩,是不可能建成十里桃林的,但要种植个几千株的桃树还是可以。
  谢悠然让毛三平买了五千株桃树苗。到时候,五千株桃花一起绽放,漫山遍野的灼灼芳华,该是何等的美丽壮观,开花时真真是如同一片红海,见花见云见天都是嫣红。
  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十来天的功夫,才将整片荒山修整好,将桃树苗种植下。
  村子里的人见她如此大手笔的种桃树,都觉惊奇,纷纷跑来打听她种这么多桃树干嘛。
  谢悠然也只笑了笑,没说明太多,只说打算将来卖桃子。
  众人听了,便觉得这姑娘是想挣钱想疯了,这桃子可不是什么稀罕物,谁家没种上几棵?就是那田间地头野生的都一大把,谁还花钱去买桃子吃?
  一下子种这么多,到时候桃子卖不出来不就烂在树上了吗?那不得亏死?
  大家都觉得她是昏了头了,谢悠然也只是含笑不语,并不曾向他们解释什么。
  一来,她种些桃树,不过想弄一个生态园,一个度假的山庄。
  二来,她买的这些桃树的品种是早熟桃,六月份左右就成熟了,比一般的桃子要早成熟一个多月,别人家的桃子还挂在树上青涩难以入口的时候,她的桃子就已经熟了。所以,这桃子她是根本不愁卖。
  再者,就算卖不出去,她还可以做成果脯,果干,桃罐头等等,门路多得是。
  等五千株桃树苗都种下去之后,她又请了两个当地比较有经验的农人帮她专门侍弄这片桃林。她在桃林里盖了两间比较结实的茅草屋给他们居住,给他们开月例,让他们一门心思打理这些桃树。
  桃林的事情弄妥,已是半个月后,她将铺子里的生意都交给了苗庆和何海,自己带着毛三平动身前往了阳平。
  阳平距离昭阳足有好几百里地,马车来回要好几天的功夫。
  因此这一趟家里都很担心她,谢悠然出门的时候,杨氏更是跟在后面叮嘱了又叮嘱。
  “放心吧娘,不会有事的,就几天的时间,我就回来了。”谢悠然笑。
  杨氏还是有点不放心,“你长这么大,都还没出过远门呢,要不,多带几个人吧?”
  “娘,真的没事。”谢悠然这回可算是体会到当初自己送韩墨辞出门的时候他的心情了。只怕也是像她现在这般,又是无奈又是心酸感动吧?
  不过比起韩墨辞来,她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前世她什么苦没吃过,什么危险没经历过?区区一个阳平,且只是去看看橘子树品种而已,自然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安慰了爹娘几句,又叮嘱二丫三丫照顾好父母,她就让毛三平赶着马车上路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来到西陵之后,第一次离开家,去几百里外的地方,心里还有点小激动。穿过来之后,每天就在家、太平镇、昭阳城之间穿梭,三点一线,疲于奔命,忙于生计,还从来没有好好地认识一下昭阳以外的地方。
  这趟出来,就当是旅游了,开开眼界,增长点见识。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一路观赏着外面的风景。
  马儿嘚啵嘚啵,奔走在官道上,远远地,将烟村抛在了后面。
  一路繁花相送,几处早莺争暖树,还有不知谁家的新燕在啄春泥,仿佛在查看自己筑过的旧巢,是否要加以修复。
  途中偶要经过村子,但见房前屋后,桃红杏白,梨花开放,乱花渐欲迷人眼,风一吹,花瓣在枝头摇曳,越发显得婀娜动人,油菜花馥郁的香气更是经由暖风吹得飘出很远。
  道旁的青草绿油油的,刚刚能没过马蹄,不远处田里的庄稼也冒出了新绿,不时见农人劳作的辛勤身影,间或谁家放牛的牧童拿着两片树叶吹奏出了好听的曲子。
  身姿轻盈的布谷鸟飞过山谷,清脆的声音在乡间回荡“布谷——布谷——”,无一不显示出春天的气息。
  此情此景,谢悠然忍不住吟出了王维的那首诗:
  “屋上春鸠鸣,村边杏花白。持斧伐远扬,荷锄觇泉脉。
  归燕识故巢,旧人看新历。临觞忽不御,惆怅远行客。”
  赶车的毛三平闻听,不由眼睛一亮,笑着道:“大姑娘还会作诗?”
  “哪里,”谢悠然汗颜,“我也就只认得几个大字,哪里还会作诗,不过是眼见这春色极美,触景生情,借由前人的诗句来感怀罢了。”
  毛三平道:“能将前人的诗句信手拈来,也不失为一种本事。”
  谢悠然惭愧:“三平叔,你可别恭维我了,等下我都找不着北了。”
  毛三平哈哈笑了起来,却是打心眼底佩服她。
  这姑娘,年纪虽小,本事却不小,这大半年,他是看着她一步步将家里的买卖从无到有,再慢慢壮大起来的,且不说做生意的手段如何,单就满脑子稀奇古怪赚钱的法子,就让他们心服口服。女财神的称号,绝不浪得虚名!
  “大姑娘,那橘子树结的果当真能吃?”忍不住好奇,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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