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啊呀!我衣服还没收, 大师不好意思, 我得去收衣服了哈!李家媳妇又不知道赶尸是苗族的蛊术, 她完全被青阳唬住了, 听得又害怕又想吐, 赶紧找了个借口打断对话。
打发走青阳, 李家媳妇哆嗦着手,赶紧把门带上了,还严严实实地堵死了门闩,转头对相公、孩子说:吓死我了,今晚可不能出门。万一晚上大师赶尸出个意外,那鬼玩意儿跑我家来敲门咋办?
想了想,李家媳妇又鼓起勇气,隔着墙喊:大师针线借您用明早不是,明天中午再还吧!我们不急!
还是中午安全吧,阳气最足。
李老大比媳妇还惊恐:不,不用还了大师,就是针线而已!
妈的,给死人缝过头颅的针线,再给他补衣裳,谁他娘的要穿啊!
那咋行,明天给你们送套新的来哈!青阳也隔墙喊了句,高高兴兴抱着针线回观去了,一路走进主殿,绕过神像准备补布老虎,
什么鬼,放这儿的箱子怎么不见了。
是谁偷了师祖玩具,还是师祖一夜成熟
青阳震惊地瞪着空地看了好一会,难以相信到甚至伸手去摸了下:
青阳:
师祖,不是吧,还特地给玩具施了个隐匿法术。是藏玩具的小宝宝吗,以为盖了块布他就找不到。
青阳无语之余又颇觉荒诞,以至于他都想笑了:师祖,我又不会真扔您玩供品。
主殿寂静无声,隐匿法术倔强地存在着,仿佛完全不相信大人说话的叛逆孩童。
哈咳!青阳一个没憋住,赶紧咳了一声,没办法了,师祖的法术他破不了,总不能缝隐形的布老虎吧,只好放弃补玩具的想法,转身往伙房走。
其实这时候已经过了供奉的点了,陈圆圆听到伙房门被推开,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青阳打扫得干净锃亮的空锅灶里出来:东家饿了啊,来吃
乒!青阳错乱了一般,原地猛搓了一会脸,然后蹬了一下灶台子。
陈圆圆彻底吓醒:东家!这是怎么了想了想,她压低声音同情地说,是终于受不住那位的压迫了吗?
胡说八道。青阳已经恢复正常了,手脚利索地开始做青梅糖水,再让我听到揪耳朵啊,师祖那么可a可亲可敬。
陈圆圆:
一定是今晚的风太大,我东家刚刚一定不是想说可爱!
青阳絮絮叨叨,情绪高涨:我来给师祖做糖水啊,之前京都那种。那会儿供奉的时候,我看师祖挺爱喝的,我研究研究这玩意儿怎么弄。
陈圆圆雕塑一样飘在伙房窗边,感觉耳边凉风一过,似有什么存在飞窗而入,接着伙房被点亮的烛火就开始飞快地、愉悦地摇摆起来,简直就像就像
陈圆圆不敢想了,木讷地飘出伙房去。
鳌拜在菜地里睡得四仰八叉,四肢空中乱舞,一下被陈圆圆惊醒:小丫头,大晚上的到老夫的卧房来作甚?
卧房?陈圆圆缓缓看了一下菜地:挤一挤吧,獒儿。
鳌拜:??你说什么疯话,你伙房呢?
陈圆圆幽幽叹息:好像被你的同类占据了
那尾巴甩得呜呜的,陈圆圆怕她看多了会死
这就是那句老话吗,要想征服一个男神,必须先征服他的胃?
胤祉离开京都时,身边还多出了一位同行人:九弟,这差事皇阿玛已经交给我办了,你跟来做什么?
胤祉嫌弃地扯了一下缰绳,为了去见容先生,他可是特地在出发前焚香沐浴过的,千万不能沾上老九身上的铜臭味儿。
胤禟眼神比胤祉还嫌弃:你当我愿意?这是皇阿玛的安排。
其实不是,这是大皇子和八皇子找他来协商后,胤禟特地向康熙请来的旨意。
老三其人,行事风格难测,虽然在朝中一向以文士的形象示人,其实他的骑射能力可与圣上平分秋色,更曾掌过兵,做过军师。八皇子胤禩认为,绝不能小瞧老三的能力,还是派个己方的人去看着,比较好。
胤禟坐在马车上都想叹息,三哥这个人吧,确实如八哥说的,不容忽视,行事难测,主要却不是因为对方心机深重,而是三哥的脑子时有时无!
掌兵做军师时,胤祉能把战机把握的精准果决,但平时么,今天哪壶不开提哪壶,刺太子一句,明天专挑人痛脚,扎大皇子一刀,三哥做事不带脑子时危害是敌我不分的
就好比现在吧,胤祉定定地看着胤禟,眼神狐疑:胡说吧,肯定是直郡王的指使。是不是秦淮的事和你们有关系?上次皇阿玛也是派直郡王去秦淮整顿吏治的!你等着,我一定会抓到你们的把柄!
胤禟:哦。
这要是换作八哥,肯定不会将话讲出来,而是藏在心底,到了秦淮暗自查探。哪有上来就直接告诉嫌犯:你准备一下啊,我要查你了!
现在的三哥,是个没脑子的三哥。胤禟面无表情地想着,放下车帘隔离胤祉。
他这次去秦淮,不仅是整顿吏治,同时也是想看看自己之前尝试开办的酒楼,情况怎么样了。
老九心里还是有点自傲的,这次去,还要比比和大师开的酒楼的成绩,孰高孰低。
一行人南下,半途胤禟还被望眼欲穿想见容先生的胤祉唠叨着,被迫换了马匹。
一行人轻骑减从,披星戴月地赶到秦淮,胤禟虽然已经很是疲惫,但在赚钱能力上的胜负欲,让他精神抖擞,很有心眼地说:上回办差事,我刚来过秦淮,让我替三哥引路吧。
胤禟是打算比比两家酒楼的优劣,但并不打算让胤祉知道,自己在秦淮开了酒楼,更不想让胤祉知道对面的酒楼与大师之间的联系。
我只要带路的时候,很自然地绕一下,从两家酒楼面前过,一眼不就能看出胜负了?胤禟这么想着,很自然地带着队伍绕了几个弯儿,很自然地一过
胤禟:
胤禟:嗯????
胤禟的春盛酒楼和青阳的青福酒楼隔街相对,所以差别特别的明显青福酒楼门口都已经排满了人,甚至摆上了桌椅让歇着等,春盛酒楼却半天才来一批客人,反正门口排队是绝对没有的。
这和胤禟来之前想的可完全不一样啊!胤禟顿时承受不住地猛然一勒缰绳,死死瞪向两方酒楼:为什么,怎么可能这样呢?我不信,是哪里出了问题?
啊!我知道了!一定都怪道长塞进来的那些鬼仆!
奸细!线人!吃里扒外!
胤禟彻底把什么不让老三知道抛诸脑后,当即就下了马,气势汹汹地大步走进春盛酒楼:掌柜!
既然是自己的酒楼,掌柜安排的当然是胤禟自己的人。听到主子熟悉的声音,掌柜的算盘都吓得一抖,赶紧出来迎接:主子啊,这位是
胤禟把手一抬:别说废话,你给我讲讲,为什么酒楼里生意这么差?他目光凌厉一挑,一指旁边穿着灰扑扑衣裳,以区别身份的鬼仆,是不是你们,没有认真干事!
鬼鬼们眼睛翻得都快反光了:我们可是受了约束的,哪可能躲懒。
老九,你来这干嘛胤祉反应慢几拍的进门,脚还没跨进门槛呢,就被胤禟一把拉住,斗牛一样气势汹汹冲向对面的青福酒楼,哎呀,仪态!
胤禟纯当胤祉在放屁,仪态能换钱吗:喂,给我订个雅间。
一瞬间,所有坐在青福酒楼门口的人,齐刷刷把震惊、鄙夷、嫌弃的目光投向公然插队的两人。
门口的门童马上就迎上来了:不好意思,现在店里座位都满了,烦请客人排队呢,这是您的号。
门童从墙上摘下个牌子:您很幸运哦,这是今天最后一桌啦!
胤禟:?????
让爷爷我排队,还说我幸运??
这什么酒楼,待客这样还能赚得比我多?
然而胤祉已经在众人的目光下涨红了脸,反拉住胤禟,半捂着脸把人往后面的座位扯:你快别闹了,排队就是了!
胤祉那力气多大啊,和康熙比打猎都不分上下的,一下就把胤禟拽着跌跌撞撞往后走了。俩人在最后的一张桌上坐下,居然还有另外一个拼桌的,看到他们眼睛一亮:哎呀,可算来人了,二位兄台会不会围棋?可否来一局?
胤禟张嘴就想说,他堂堂九皇子是什么身份,绝不可能跟人拼桌,胤祉却已经大喜坐下:兄台也喜欢下围棋么?对书法、诗赋可有造诣?
让兄台见笑了。我就只会围棋,也只爱围棋。对方挠头,方才一直没人,我只能自己和自己对弈,却是下到了死局。
胤祉这个文艺青年也是很有傲气的,当即就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哪晓得举起白子,看着棋局半晌,竟无从落子,心中顿时又是惊喜又是慎重,彻底投入沉思中。
胤禟却对下棋毫无兴趣,边等边抖腿。宫里规矩多,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到了宫外他就极为放肆了,此时也是一身红袍,歪歪斜斜靠椅子上,四下里打量这坐满了人的桌座。
他逐渐发觉为何这些人还有耐心等待了:每张桌子下方都有抽屉,拉开,有围棋、象棋、五子棋,不单如此,还细细分了汉族象棋、蒙古象棋,甚至还有从西洋传来的跳棋!
若不是他向来喜爱西学,又与葡萄牙籍的传教士穆景远关系亲近,寻常人家哪知道跳棋这西洋玩意儿,好几桌子人都在特别稀罕地捯饬跳棋,兴致勃勃得完全不觉得等待无聊。
除此之外,如果不想下棋,每桌旁边还有木架子,挂着《京报》、各类典籍、诗集,要是不想看这些经济政治的,也有杂书可看,都是任取。
每两桌间都会有位小厮等着,看哪儿的客人茶凉了、杯空了,就立即加水,服务得极为周到,甚至不需要客人开口。
哎那谁。胤禟别别扭扭地说,看你好像来这儿吃了不少次了,你说说,青福酒楼好在哪啊,为什么不去春盛。
那人和胤祉已经看着棋局当雕塑半天了,闻言才回过神:唉,这怎么比呢?
能张嘴就邀请陌生人帮忙参谋棋局,这位拼桌客也是个直性子的人,直言不讳道:不管是招待、环境,还是菜肴、价格,都是青福酒楼占上风嘛!环境这个还真不好用言语表述,反正兄台您自己一进去,就能体会到了。菜肴也是物美价廉,品类繁多,什么川菜、鲁菜、粤菜、淮扬菜、浙菜、闽菜、湘菜、徽菜、东北菜、冀菜、豫菜、鄂菜、本帮菜、客家菜、赣菜、京菜、清真菜
胤禟最初还听得眉头紧皱,格外认真,越往后听,神色就越不屑,嗤笑道:你当你报菜名呢!怕不是青福酒楼请来的说象声的吧?
哎,九弟!胤祉眼睛不离棋盘,顺手捣了胤禟一肘子,怎么说话呢,能布下这种棋局的奇才,你讲什么说象声!
胤禟面容都要扭曲了,三哥脑子不在的时候威胁力真可怕,痛击我亲弟啊!
胤禟足足缓了好一会,才捂着胸口痛苦地问:那你讲讲,春盛差哪儿了!
你不提就算了,既然问,我真要跟你说说。那拼桌客仿佛被激起了谈兴,甚至还义愤填膺的捋了捋袖子,当初春盛酒楼刚开的时候,谁不想去看看新鲜。我当时也去了,半顿饭没吃完,愣是被气出来。
那小厮和掌柜啊,比我们客人还像客人,各个傲得很!后来咱们有人总结了一下,也不都是这样的,你进门的时候看看,哪些小厮穿得灰扑扑,特不起眼那种,你就专挑他们负责的厢房去!这些灰袍小厮,那服务态度是没问题的,但要是倒霉,遇上那种穿得花里胡哨,锦衣玉带的,你就等着受气吧!
拼桌客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了:而且呢,以我的愚见,那些江南美景,南海风光,去的多了也就逐渐习惯了,终归是假的。那菜的价位吧和青福酒楼比,又高太多,可味道又差不了多少,种类也不如青福酒楼多。
你说说,同样是吃顿饭,我花更多的钱,跑去春盛受气,是为什么?
胤祉边看棋,边顺口插刀:一点没错,傻子才干这种事。
胤禟:
看棋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还有怎么可能菜的味道差不多!说仆役、景观他都认了,春盛酒楼的大厨可是他花了大价钱挖来的,青福酒楼的厨子能比得了吗?还报那么一串菜名,呸!扯淡呢!
说话间,小厮已经来提醒:诸位客人,可以上桌了。三位不是同来的吧?一位单桌,两位双桌
别别别,一桌就行了,我还想看看这棋呢。胤祉眼睛死死定在棋盘上,仿佛那就是他的情人了。
小厮立马道:那我帮三位把棋盘搬进去。放心,咱都是受过训练的,顶仨盘汤手都不会抖一下,绝对弄不乱客人的棋局。
随着胤禟三人起身,数个穿着统一的小厮同时动起来了,一个负责引路,一个负责捧棋盘,剩下的马上就开始收拾用过的桌椅,动作麻利又不失细致地擦拭干净,归置整齐。
胤禟的目光不由地落在这些人身上,又想起自己酒楼里那些自己人:
不得不承认,这仆役方面,春盛确实不如青福。他那些人,都是宫里带出来的,要么就是家仆,惯会踩高捧低,仗着他九皇子的身份,恐怕觉得服侍其他的客人都是掉了身份吧。
一边走着神,胤禟一边抬脚跨入门槛:!
清新甘甜的空气沁入肺脾,竟比外头的还要清爽。不光如此,胤禟踏进门来的第一时间,就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战栗,仿佛有什么森寒的东西从四肢百骸被挤了出去,肩头也一下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