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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3章争权夺利(2)

  方剑明想不到她会如此直接,沉吟了一下,道:“我所做的事我会负责,只要公主不嫌弃我,我会照顾她一生一世。”周风听了,冷冷笑道:“与你有关系的女人那么多,我可不想当第三者、第四者。”方剑明一听,急了,道:“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以后……”周风瞪了他一眼,道:“什么说好的?你别自作多情,谁看得上你?哼。”方剑明笑道:“好好,是我自作多情。这事以后再说,现在该怎么办?都城被围,又无援兵,岂能坐以待毙?”
  也先挣扎着坐起,道:“这事由我而起,让我一个人出去与阿剌知院谈谈,相信他看在我们安答一场,会放过城中百姓的。”周风道:“大哥,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你还说这等意气话,阿剌知院对汗位觊觎已久,这次来攻打我们,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也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都怪我,怪我不听大天师的劝告,以致受此恶果。”方剑明道:“有一件事,我很奇怪,呼和巴日怎么成了阿剌知院的人,我来的时候,还和他对了一掌。”也先道:“这都是我一手促成的。”方剑明诧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风道:“大哥,你刚刚醒来,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出去了。”向方剑明和扎那使了一个眼色,起身出了屋子。方剑明和扎那跟着也离开了屋子。
  三人来到大厅,周风叫人拿来糕点。这些日子,方剑明尽吃羊肉,早已吃得反胃,见到糕点,抓起就吃。周风和扎那将就着吃了一点,大半让方剑明吃了个净光。擦擦嘴,方剑明道:“怎么不见大天师等人?”他虽然和瓦剌敌对过,但此时此刻,却是十分关心。周风神色黯淡,道:“大师父在我们掉崖的第二年就去世了。”方剑明吃惊道:“是吗?”周风望了他一眼,道:“你还记得与他在两军之前交战的事吗?”方剑明点点头,周风道:“大师父自从那一战之后,内伤难愈,第二年,他听说我大哥要取代脱脱不花汗做汗王,他老人家极力劝阻,可我大哥当时利令智昏,一意孤行,大师父一气之下,顿时撒手人寰。”
  方剑明道:“可惜可叹。其他人呢?”周风道:“大师父一死,二师父对我大哥就十分怨恨,两人发生了几次争吵之后,二师父一怒之下,跑去了魔山。”方剑明道:“魔山?就是你说得那座十分神秘的山?”周风道:“不错。二师父去了半年,渺无音讯,大尊者、三尊者、四尊者放心不下,便也赶了去。谁料,他们一去,也是没有回来,生死不明。”
  方剑明道:“呼和巴日呢,他又是怎么回事?”周风道:“那一年,我大哥刚坐上汗位,而三个尊者又去了魔山,因此,呼和巴日就成了我大哥最倚重的人。有一天,我大哥对呼和巴日说,他要杀掉锡古苏台。锡古苏台是我们蒙古的一位勇士,十分得人心。呼和巴日一听,十分吃惊,问我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大哥说,锡古苏台在三十多年前杀害了我们瓦剌的神箭手圭林齐,我要给他报仇。呼和巴日连忙劝我大哥,说当年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两军交锋,锡古苏台失手杀了圭林齐,也是逼不得已的事,他们两个还结过安答呢,如今大汗要杀锡古苏台,只怕会引起众臣对大汗的不满。我大哥听了这话,十分生气,说对我不满的就是你。呼和巴日没有辩解,劝了我大哥一会,便走了。没过多久,我大哥派人请来锡古苏台和他的弟弟兀鲁灰墨尔根,乘他们不备的时候,将两个人一起杀害了。呼和巴日得知此事之后,与我大哥争了半天,我大哥一怒之下,要把推出去砍头。幸得几个大臣极力劝阻,呼和巴日才没有遭此横祸,但自那以后,他就离开了我大哥身边,转投阿剌知院。我大哥坐上可汗后,脾气暴躁,谁敢顶撞他一句,他就要取人家性命。身边的人都怕了他。我的那些师哥,生怕有一天无缘无故被杀,纷纷去了阿剌知院身边当差。唉,这也是我大哥一生所犯的最大错误,可以说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方剑明叹道:“你大哥也真是的,非要做大汗,太师不是很好吗?脱脱不花还不是一样要受你大哥节制?”这时,扎那站了起来,道:“小姑姑,我要去巡夜了,你和方兄多聊聊。”方剑明道:“要不要我帮忙?”扎那笑道:“不用,你和小姑姑多聊会,其他的事,交给我。”话罢,走了出去。
  两人望着他出去,方剑明道:“扎那兄如今颇有大将之风,将来说不定会继承父业,光大蒙古。”周风笑道:“他现在确实成熟得多了,当年,他发觉你与祁嫣妹妹的事后,对你可是很不客气。”方剑明道:“那时我与公主根本毫无瓜葛,他误会了我,才会找我比试。”周风道:“那现在呢?是不是有太多瓜葛?”方剑明讪讪地道:“话不能这么说,当日我们三个一起掉下绝命崖,在哪生死关头,我不得不……”
  周风白了他一眼,道:“你就只会找借口,暂且饶了你,将来看你怎么收场。”顿了一顿,接着刚才的话头,道:“我大哥从小就有个心愿,他要学成吉思汗和忽必烈汗,希望有朝一日能统一蒙古,进而南下攻打你们大明,一统天下。他做到了第一步,但第二步却被你们大明的于谦于大人止住了。我大哥想一统天下想疯了,嫌脱脱不花汗碍手碍脚,竟把他杀了,做上大汗后,想联络全蒙古的部落,再次进攻大明,可大家表明上答应,暗中不动兵马,我大哥无奈,拿他们无法,只好拿身边的人出气,看谁谁都是阻止他一统天下的绊脚石。我那几个哥哥,劝他不住,也怕他有一天会六亲不认,借故驻守外地,远离都城。因此,在我大哥身边的,就只有扎那母子。”
  方剑明听到这,突然为也先感到悲哀起来。一个人,为了权势,到头来将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何苦来哉。也先是蒙古第一个非黄金家族后裔的可汗,只要他韬光养晦,笼络人心,将来蒙古王朝说不定就是绰罗斯姓的,只要在蒙古立足了威信和根基,有朝一日,一统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怪只怪他太过心急。
  方剑明忽然想到,要是周风没有和自己掉下绝命崖,凭她,能劝得住也先吗?如果将也先劝住的话,以后的事会不会发生?十几二十几年后,当他们强大得无人可抗衡之后,会不会可以把大明侵吞?想到这,他不禁出了一股冷汗。但转念一想,冥冥之中,自有命数,老天爷不要也先一统天下,便会想办法来阻止,也先再怎么厉害,又怎斗得过天?
  周风见他半天没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方剑明回过神来,道:“没什么。你大哥的身体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周风道:“这我看得出来,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不然,他也不会说出后悔的话。”方剑明道:“你有什么打算?”周风苦笑一声,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大哥还活在世上一天,我便要帮他守住都城,哪怕只是一日。”
  方剑明想了想,道:“我可以帮忙,阿剌知院是首领,我到他的营帐,将他擒住,叫他退兵。凭我的武功,相信他军中无人拦得住我。”周风摇摇头,道:“我大哥这次做得太绝,把他的两个儿子都害死了,他来到城外的时候,抱定要杀我大哥的决心,说他若不幸战死,由第二个首领继续指挥,就算全军最后战死,也要进攻到底。”
  方剑明只觉头皮发麻,这阿剌知院可真够狠的,将自己的生死绑在了全军上。蒙古兵素来好战,也不畏死,阿剌知院遭受不幸的话,他的士兵也不是不可能干出鱼死网破的事。只是现在他们大占上风,还没有到最后关头。
  方剑明把在来路上听得到事告诉了周风,然后道:“听毛里孩的口气,他与那个叫什么孛来的,要与其他部落结成联盟,前来都城,帮你大哥。”周风冷冷一笑,道:“孛来此人,野心勃勃,我阿爸在世的时候,将他收服,他每天都跟在我大哥后面,说些吹捧的话。土木堡一战,他只派了少量骑兵参战,因此,大战过后,他保存了实力。这几年来,他收买人心,越发嚣张跋扈,连我大哥对他都有些忌惮。就算他打着铲除奸党的旗号,也是没安好心。”
  方剑明笑道:“这些事,我实在不太懂,我唯一明白的是,你们蒙古大汗的位置可怕得很,每个有权势的人都想坐。”周风突然微微一笑,道:“如果我做了可汗,你会不会辅助我?”方剑明一怔,道:“你?女子也可以做可汗吗?”周风道:“怎么不能?昔年我们大元的太宗皇帝去世后,照慈皇后称制五年,后来的钦淑皇后还不是一样称制了四年。她们能做到的,难道我就不能做到?”方剑明道:“你要是做了蒙古可汗,我只希望你将来少些征伐。”
  周风“噗嗤”一笑,道:“你以为我当真想做武则天那样的皇帝吗?不错,我以前一心想辅助我大哥完成统一大业。可自从掉下崖后,每天都被你灌输什么阿弥陀佛之类的话,早被你弄得烦了。出来之后,我一路过来,所见景象,和之前几乎没什么两样,我们蒙古人还是那么艰苦,那些贵族还一样任意打骂牧民,部落之间稍有不合,往往会兵刃相见。我顿时明白,我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改变这一切。或许,这一切一直都改变不了,哪怕将来世道变了,只要人心还有邪恶,还有妒忌,一切也将照旧,只是那时,变了个形式而已。”
  方剑明眼神一亮,道:“你能如此想,我很高兴,也很佩服。”周风道:“你以为我一直是那种打打杀杀,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人吗?”方剑明道:“当然不是。”周风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有一点,我是不会听你的。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对我不利,我也会对他不利。这次要不是我大哥对不起阿剌知院在先,我早就闯入军中,杀掉阿剌知院。”方剑明笑道:“我没说过要你听我的啊。我少林千年习武,除了强身健体,保家卫国之外,惩恶扬善,也是一大戒律,只是惩恶的时候要问明黑白,方可出手,不然,伤及无辜,后悔莫及。”
  两人谈到半夜,方才安睡。次日,方剑明刚起来,便听到有争吵声,出来一看,却是也先要领兵出战,周风等人正在劝阻。方剑明走上前道:“可汗,你大伤初愈,切不可骑马杀敌。”也先道:“你们都不要瞒着我了,我自己还能活多久,还不清楚吗?我这次出城,只是想去问问阿剌知院。”周风道:“你问他什么?”也先道:“到了城外,我才问。”众人劝他不住,只得贴身护卫,带着一队骑兵出城。
  阿剌知院见也先竟敢亲自出城,又怒又喜,摆开阵势,随时上去将也先等人碎尸万段。也先率众来近之后,阿剌知院正待一声令下,忽见也先身后一骑,十分起眼。那人骑着一匹神骏不凡的马,正是昨晚呼和巴日向他说起的那匹神马,马上之人,气宇轩昂,虽穿着普通的蒙古服装,但难掩身上的那股潇洒、俊逸之气。
  “也先,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何曾还有半点大汗的气质?”阿剌知院按兵不动,厉声斥责也先。
  “阿剌知院,想你我安答一场,今日却要弄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何必呢。”也先道。
  阿剌知院大喝道:“住口!这都是你一手促成的。我叫你给我太师做,你死活不肯,我只是发了几句牢骚,你便害了我的两个儿子。你可还有半点良心?”也先叹了一声,道:“阿剌知院,我今天不是来和你争吵的,以前权当我对不住你,可我现在快不行了,你还不放过其他人吗?”阿剌知院一怔,道:“你要死了?”也先咳嗽了一声,道:“难道我还骗你不成?”阿剌知院大笑道:“死了好,你早该死了。”
  也先大怒,道:“阿剌知院,我也先就算死,也不是死在你手中。说,到底谁是射中我一箭的人。”全场静寂,只有风吹之声。也先冷笑道:“呼和巴日,是不是你?”呼和巴日低下了头,他虽然已不是也先的部下,但忆起也先昔年对他的好,不禁有些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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