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天师借刀
万物生抿了一口，苦，直接苦到了舌根，万物生的脸皱成了包子。不会是斩空把清心茶给掉包了吧？怎么会这样苦？
阴阳货郎说道：「据说清心茶，需要没有烦恼，没有欲望的人喝起来才凛冽甘甜。」
万物生扁着嘴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说道：「上一次我喝茶的时候感觉很甜。」
阴阳货郎说道：「今天山主烦恼多，心情不一样，清心茶的味道自然也不一样。」
木鱼声在阴阳店铺门外响起，阴阳货郎再次拿出一个茶杯说道：「和尚请。」
铁檀和尚走进来，坐在了万物生侧面说道：「和尚化一杯茶。」
阴阳货郎斟茶，铁檀和尚轻轻抿了一口，然后老僧入定沉默不语。万物生和阴阳货郎交换一个眼神，估计是苦的。
万物生小口继续抿着，依然苦，万物生一杯茶喝干，举手拒绝了阴阳货郎给他续茶，实在喝不下去了。
铁檀和尚问道：「天师，清心茶真的会甜？」
万物生说道：「第一次喝是甜的，可能那个时候真的没有烦恼，今天烦恼多了一些。」
铁檀和尚仰头把残茶喝下去，万物生清楚看到铁檀和尚光头上青筋蹦起，脑门大颗汗珠落下。
这是苦到了什么地步？阴阳货郎提心吊胆拿起茶杯，小心翼翼抿了一口，这是什么味道？
和白开水的味道差不多，不苦，也不甜。阴阳货郎是亲自冲茶，亲手分茶，要不然他真怀疑自己喝的茶与铁檀和尚和万物生不同。
传说归传说，亲自体会到了清心茶的异常，阴阳货郎依然觉得神奇。他再次斟了一杯茶，喝下去还是平淡寡味。
铁檀和尚双手合十，无声念诵应该是唯一掌握的心经，万物生犹豫半天说道：「再来一杯。」
阴阳货郎颇为期待，依然滚烫的热茶入口，依然是苦得让人恨不得撞墙。铁檀和尚问道：「少年不识愁滋味，天师的烦恼也是烦恼？」
万物生皱着脸说道：「我的烦恼怎么就不是烦恼了？和尚也有烦恼？不是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吗？」
铁檀和尚叹口气，说道：「再来一杯。」
阴阳货郎大奇，苦到脑门青筋蹦起，还敢继续喝？这是不是找虐啊？阴阳货郎斟茶，用茶壶挡住茶杯说道：「山主发问，和尚也有烦恼？」
铁檀和尚抿嘴沉吟半天说道：「心中杀意未消。」
阴阳货郎问道：「三千年闭口禅，也无法让你解脱？」
铁檀和尚说道：「身在荆棘，不动不伤，和尚明白这个道理，只恨杀不尽妖魔，阿弥陀佛，口业。」
万物生托着茶杯，看着澄澈的茶水说道：「法则赐福之地有妖，大妖小妖不少，龙皇哥和准龙嫂也算是妖，雾澜也是妖，和尚怎么不杀？」
铁檀和尚伸手，被茶壶挡着的茶杯直接出现在铁檀和尚手中，铁檀和尚鼓足了勇气，再次喝了一口，阴阳货郎和万物生看到铁檀和尚眼皮乱跳，看来苦到没边了。
铁檀和尚紧紧抿嘴，良久说道：「不作恶，不杀。」
万物生小口啜着茶说道：「这话不实诚吧，是不是我们看不到的时候，你就下杀手了？」
铁檀和尚左手捻着茶杯，右手竖在胸前说道：「和尚不说诳语，不回答。」
这就是默认，铁檀和尚不撒谎，但是他可以不回答。阴阳货郎低头默默喝茶，万物生说道：「这次来到幽冥海，遇到了鬼蟒，他问我为什么修道人会杀妖，妖族为何要吃修道人。」
铁檀和尚盯着茶杯，喝一口需要莫大的勇气，他似乎没听到万物生说些什么，只是在思索自己什么时候有勇气再喝一口。
万物生也没指望别人回答，他缓缓说道：「龙皇哥说他控制不住欲望，所以要迎娶凤帝，我觉得这是真性情，既然控制不住，那就选择一个合情合理的发泄方法。」
铁檀和尚抬头，那双眼眸闪耀着骇人的精光，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僧似乎刹那间变成了可怕的妖魔。
万物生低眉顺眼，小口啜茶，铁檀和尚问道：「可以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万物生说道：「心怀利刃，必起杀机，和尚在苦苦忍耐。忍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无法杀敌，变成了伤心，伤你自己的心。」
铁檀和尚的僧袍无风自动，呼吸也急促起来。万物生停下来，铁檀和尚说道：「不是心中有一把刀，和尚心有猛虎，想要择人而噬。清心茶，坏老僧戒律，让老僧杀心遏制不住。」
万物生说道：「我杀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出手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保护自己的亲友。以前这样做，以后也这样做，如同吃饭睡觉一样，该做就做，不需要克制自己，更不会因为敌人强大而苟且偷生。」
铁檀和尚把茶水一饮而尽，大声说道：「再来一杯。」
阴阳货郎再次给铁檀和尚斟茶，铁檀和尚目光炯炯盯着万物生，万物生说道：「和尚有节律，我有我的行事准则。」
铁檀和尚身体前倾，万物生说道：「我要做的是不迁怒于人，不伤及无辜，而不是对方是人、是魔、是妖、或是神。和尚眼中众生不应该平等吗？更应该理解我的想法。」
铁檀和尚放下茶杯，双手合十说道：「请天师赐下猛虎的饮食。」
万物生看着铁檀和尚的眼睛说道：「天禽世界一千二百艘乌鸦战舟正在赶赴先庭祖地，我可以借刀吗？」
铁檀和尚说道：「世人说，宁住庙前不住庙后，庙后是阴魂居所，和尚的小禅寺在须弥峰下，背靠灵山，是大冒昧，和尚一直希望有所补报。」
万物生轻松说道：「降龙寺就在须弥峰上，天师役使鬼神，我没有那么多忌讳。」
铁檀和尚说道：「天龙僧不是真正的僧，降龙寺也不是真正的寺。」
万物生说道：「在我看来一样的。」
铁檀和尚把茶喝干，缓缓站起来，对万物生深深躬身走出去。阴阳货郎问道：「山主，茶还苦吗？」
万物生掏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还是苦，苦到有些恶心。阴阳货郎呵呵笑道：「山主劝解铁檀和尚，循序渐进，属下听得佩服。轮到了山主自己，却执迷了。」
万物生说道：「不一样的。」
阴阳货郎笑而不语，万物生想起刚才和铁檀和尚说「在我看来一样」，现在就说出「不一样的」，这的确有些打脸。
阴阳货郎轻声说道：「和尚说身在荆棘，不动不伤，大有禅机。只是和尚也是当局者迷，山主也是如此。」
万物生静静聆听，阴阳货郎说道：「山主只怕没有因为妖浅而烦恼。」
万物生身体一僵，阴阳货郎说道：「山主对她一向忽视，不管是谁撮合，因为山主不喜欢，自然可以把她当做不相干的人对待。天师因为谁烦恼，就证明山主对谁动心了。」
万物生脑子里乱糟糟的，别人或许看得出来，而不愿意说出来。阴阳货郎看出来了，也直言不讳的指出来了，万物生觉得难堪。
阴阳货郎看着脸发红的万物生说道：「无主重宝，自然竞相争夺。山主在情感上处处被动，心中无主，自然烦恼众多。」
万物生觉得自己明白了，他放下茶杯说道：「明白了，我这就去处理。」
万物生火烧屁股一样冲出去，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思路，不能总是这样被动，男子汉大丈夫，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万物生冲出阴阳店铺，很快脚步就迟疑了。方才万物生的想法先是和妖浅说清楚，万物生不喜欢她，谁许诺也没用，但是快到天师府了，万物生猛然觉得这样做不对啊。
妖浅是被丁卯司马卿带坏的傻丫头，修炼了几千年也是没心眼的那种，她喜滋滋觉得自己是天师府一员。如果万物生不留情面把她撵走，让妖浅何去何从？
妖浅的事情先放一放，那么去天庭和女帝说清楚？万物生徘徊，弥蛮的声音在天师府响起道：「回家睡觉了，磨蹭什么呢？」
万物生顿时放下烦恼，夜深了，该睡觉了，烦恼的事情明天再说。万物生忘记了天禽世界的事情，似乎铁檀和尚答应出手，天禽世界的危机就算解决了。
天气渐凉，还没热到盖着被子蒙头大睡的程度，万物生回到卧室，妖浅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是能够看到被子在不断微微颤抖。
万物生褪下道袍躺在了床边，弥蛮搂着万物生说道：「早睡早起，天塌下来当被盖，没必要烦恼。」
万物生「嗯」了一声，弥蛮的眼眸温柔，万物生被她看得心慌，弥蛮弹指，指风点在开关上，卧室里面静谧幽暗。
弥蛮轻声说道：「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万物生双手捧着弥蛮的脸颊，两个人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