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偷 — 遗失的班费
扫描器被王志谦从桌面上用力一推，推往了对面，对面则坐着西南高中的校长，他迅速用掌心挡下扫描器，并跟王志谦道谢：
「唉唷！感谢你的协助呀，还让您亲自出马，真是不好意思呢⋯⋯。」。
王志谦神色凝重，不悦地说：
「我尊重你以前是我的导师，也很感谢你的开导，让我有了今天这个位置，但是，今天这事算是闹大了。」。
校长卓尔菲摩挲着双下巴，认真地回应他：
「的确是⋯⋯这我已经有警告过领导者了，不过，你也知道他的背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王志谦可不管这么多，警告卓尔菲说：
「对方的家长也不是省油的灯，找上学校，你要怎么处理？」。
卓尔菲反倒一脸悠哉地拿起放在饮水机旁的马克杯，边按一旁放置的咖啡机边说：
「这事你就别担心了，我们也不是没处理过，过几天我们会把他弄到后山去，到时又得麻烦你了。」。
王志谦紧握拳头，把憋在心里许久的怨气吐了出来：
「就你们贵校问题最多，三年前的那起自杀事件，要不是我把相关证据查扣起来，这事可能就不止这样了。」。
「是啊⋯⋯那时真多亏有你，这件事才能这么快平息。」。
「来，这杯咖啡给你。」，卓尔菲将压注好的咖啡递到了王志谦面前，随后又坐回了原本位置上。
「那这次又是什么问题？如果不解释清楚，我可要还被害者一个清白，不管这领导者是谁？我都决定依法行事。」。
王志谦原本不想再纵容这种事情发生，可没想到卓尔菲的话，又再度让王志谦却步了。
卓尔菲对王志谦说：
「这次的领导者，正是三年前那位领导者的弟弟啊～动不得⋯⋯。」。
一听到这，王志谦的记忆快速地回朔到了三年前⋯⋯。
那年，他依稀记得，当他收到西南高中这起跳楼事件时，他还只是个青涩地检察官，并非是一名检察长。
前往学校路上，大雨磅礡，昏暗地天空，让王志谦感觉整个世界宛如变得黑白，他不禁喃喃自语抱怨道：
「这天气真不上道，希望案发现场没有被破坏⋯⋯」。
黑头车经过了一段曲折蜿蜒的小路，终究来到了这所学校，此时校门口外已有几量卫星新闻转播车停在校门口外，由于雨势关係，还没有任何转播车升起发射器。
门口的警卫试图驱离堵在门外的记者，并指挥检察官的车辆进入校园内。
他们车辆爬上一段上坡路后，便来到后山的美术大楼附近。
现场已有大批警力拉起封锁线，并撑着伞，预防现场环境被大雨破坏。
王志谦下车时，迅速套上长版雨衣，戴好雨衣帽，他来到现场，员警立即为他开道。
一旁员警掀开白布，死状相当悽惨，全身因为摔落骨折，躯干扭曲的不成样，神情更是一脸惊恐。
眼尖的王志谦发现了死者口袋里有本小册子，他趁着其他人没注意，迅速抽出册子，并放到口袋里，他已经明白这起案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王志谦闔上白布，站起身来，直奔校长室而去。
来到校长室，他看见虚掩的门内有两个人，一位是校长，另一位则是⋯⋯行政官员。
他礼貌性的轻敲门板，校长一见到是王志谦，随即毕恭毕敬的开门请他入内，并向他介绍眼前这位行政官员。
「来！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
校长卓尔菲话还没说完，王志谦自己接了下去。
「周国文，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嗯，好久不见，你终于考上检察官了吗？恭喜你啊！」，周国文拨弄着眼镜，望向他的背心说道。
「少在那里客套，回归正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请你高抬贵手⋯⋯。」，周国文口气委婉，并放低姿态。
王志谦将刚刚收来的小册子丢到办公桌上，指着册子说：
「你是为这件事而来的吧？不会这起事件，跟你有关係吧？」。
周国文看着桌上的小册子，露出狞笑说道：
「既然你都知道这件事了，何不就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各退一步呢？」。
「这可是死了人，而不是办家家酒呀！你要我怎么办？」。
王志谦不打算将这件事隐瞒。
「你可知道，这件事曝光可不止是学校的事，还包含了背后许多人，你觉得你承担得起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王志谦听出他话中有话。
「我不是在威胁你，而是要你做出正确的判断，你也玩过这场游戏，别忘了你能站在这里，是託谁的福。」。
周国文用手指，点了点他背心上「检察官」三个大字，要他想清楚。
「我当上这个职位就是为了想要揭发这件事，我认为，这事可以结束了，这只不过是以前学长们，无理的游戏罢了。」。
周国文却提醒他，「可是这游戏已经不只是学生们的游戏了，这已经牵扯了很多人了。」。
「你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周国文一口喝完卓尔菲给的茶，放回茶几上后，等待王志谦的答覆⋯⋯。
回想结束⋯⋯。
「那时我真该揭发这件事，如今，我不就跟着你们同流合污了吗？」，王志谦心中无限感慨。
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卓尔菲喝完咖啡后，将扫描器兜进了口袋里，离去前跟王志谦说：
「不管如何，后续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记得照我们讨论的，别出错啦！」。
王志谦看他要走，赶忙问他：
「我女儿在学校还好吧？」。
校长卓尔菲笑咪咪地回头对他说：
「她目前被我保护得很好，只要你把事情办好，她就绝对没问题。」。
王志谦听到卓尔菲这样说，才放心的瘫回到办公椅上，眼看着卓尔菲离去。
※
李毓琪摸着还隐隐作痛地脸颊准备回到教室内午休，此时，远处跑来了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林东傲，见他神色凝重，李毓琪心中不安了起来。
林东傲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表情略显痛苦说道：
「快！汪余菲她⋯⋯她被许子齐带走了⋯⋯。」。
「什么？那傢伙到底又打算要做什么了？郭慕安呢？」。
李毓琪担忧郭慕安又衝动去找他。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要跟着衝出去，幸好我拦住他，要他沉住气。」。
李毓琪这下火气上来了，怒骂：
「马的，我去找他！」。
李毓琪不等林东傲询问她要去哪找许子齐？便见李毓琪已经大步狂奔，跑离他的视线了。
此时的汪余菲被推到了一角，使得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禁发出呻吟，并揉着发疼的屁股抱怨道：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难得我过了几个礼拜清间的日子，你们又要找我麻烦了吗？」。
许子齐坐在凉亭石椅上，顺道把罚款箱重放在大理石桌上，两位忠诚小弟王仁和与卢舟凡各站一旁。
感觉少一人的许子齐问道：
「咦？张东谚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张仁和一脸尷尬的搔脸撇头说：
「最近他⋯⋯正在热恋中⋯⋯。」。
许子齐听闻张仁和的回报后，脑瓜子不禁发疼，无奈抱怨：
「亏我还这么重用他，现在还真给我来个见色忘友了⋯⋯算了，先处理这里的事吧。」。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汪余菲，见到许子齐瞬间转变为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后，寒毛直竖，顿时变得畏缩起来。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汪余菲用着颤抖地语气问道。
「当然是要你罚钱囉！」，许子齐稍微掐指一算，语气轻浮地说，「看看你这身衣裳，人虽然整齐了，但这衣服不行啊！」。
许子齐揪起她泛黄的制服衣领给汪余菲看。
汪余菲质问许子齐：
「你不是答应过李毓琪不欺负我了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呢？」，许子齐故意将耳朵靠到她面前，假装听不清。
受屈辱的汪余菲只能咬着牙，恶狠狠盯着许子齐看。
「哦，不错唷！这眼神变锐利了，怎么？现在有自信打赢我们三个啦？」，许子齐张开双臂，等待汪余菲攻击。
「许子齐！」。
这熟悉的声音，让许子齐惊吓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回头一看，只见李毓琪一脸愤慨地跑了过来。
李毓琪二话不说，跑到了汪余菲身边，护住她，并向着许子齐怏怏骂道：
「许子齐！你答应过我的，说过不欺负她的⋯⋯。」。
许子齐一见到李毓琪，随即露出苦恼的表情，赶紧打发身旁两位小弟先行离开，毕竟他不想让小弟看见他出糗的模样。
王仁和看出老大的心思，便示意卢舟凡一起回到教室去。
待他们两个走远，许子齐才软化态度，蹲了下来跟李毓琪解释：
「抱歉啦～就在缓个几天吧⋯⋯昨天没法在聚会上提出要求，所以暂时还是得刁难她，不过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今天就先别为难我了，好吗？」。
李毓琪刻意地露出泪眼汪汪模样，一语不发，搞得许子齐进退两难，起身来回踱步。
「你爱我吗？」，李毓琪问他。
「爱！哪里不爱，如果不爱你，就不会处处让着你了。」，许子齐认真回应她。
「现在你不就没让着我⋯⋯。」。
「啊⋯⋯这⋯⋯。」。
许子齐瞬间觉得拥有爱情真是件麻烦的事⋯⋯可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自找的，毕竟许子齐从未想过，到最后他所深爱的李毓琪竟跟汪余菲这么要好。
他不禁回想起那时总是独来独往的李毓琪，在没有任何牵绊下，是相当适合作为女友来拥护的。
早知道就不该找汪余菲去约李毓琪出来，让她有了靠山，这点让许子齐是真心后悔。
只是现在想这么多有什么用？还是得面对现况解决问题。
许子齐只好低声下气地试着跟李毓琪谈判：
「好吧，我就暂且不欺负她了，但也得意思意思一下，罚钱是一定要的，这是规矩。」。
李毓琪听完，把视线转向汪余菲那，问她：
「你现在有钱吗？」。
汪余菲还真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然后才摇摇头。
「你临时把人家找出来，人家根本就没带钱包出来啊！」。
李毓琪理直气壮的懟了回去。
许子齐不想跟李毓琪吵架，频频道歉，汪余菲觉得有戏，突然埋到了李毓琪的胸口大哭起来。
李毓琪见状，急忙安慰她，并问她怎么了？
汪余菲边哭边偷瞄许子齐说：
「他刚刚还推我，把我弄得好痛喔⋯⋯。」。
许子齐赶忙解释：
「不是我推的，是我小弟推的，我那时坐在石椅上，汪余菲！不要诬赖我啊！」。
「不管她有没有诬赖，如果你敢在欺负她，我就不理你了⋯⋯。」。
许子齐这下真的头疼了，为了女友现在连个威严都没了，还当场被汪余菲摆了一道，他咬着牙，只得把苦往肚里吞，他思索一会儿后，转身一把抓起罚款箱，嘴里一句：「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头也不回的提着蹣跚的脚步往教室方向走去。
李毓琪看着许子齐离开后，迅速回到肃穆状，并对汪余菲说：
「你打算要摸多久？他都已经走了。」。
汪余菲摸着李毓琪的胸脯，不只细细品味还露出讚赏地表情说：
「好兇！」。
「请你不要再揉了，不然我要跟郭慕安说，你喜欢的是女孩子喔！」。
汪余菲听到这，突然羞赧得推开李毓琪并站起身来辩解：
「喂！我这是在夸讚你耶！夸讚你有一对好胸呢！」。
李毓琪也指向她的胸口说：
「你也不差啊～虽然身材矮小，但该雄伟的也很雄伟啊！」。
「别⋯⋯别闹了，我才没有呢⋯⋯。」，虽然汪余菲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可乐得很。
「好了，回归正题，看来⋯⋯要靠许子齐是靠不住了⋯⋯。」。
李毓琪苦恼着。
「你根本不用担心我，我原本还打算反击的⋯。」，汪余菲说得信誓旦旦，不过也趁机调侃了一下李毓琪，「你不是决定要站在他那边了吗？你还跑来这里帮我做什么？」。
「因为我答应了郭慕安，说好要保护好你，这跟站在他那边是两码事。」。
李毓琪一说到郭慕安，这又让汪余菲雌性激素瞬间上升，霎时容光焕发、整个人娇羞了起来，直呼：
「那个笨蛋⋯⋯！」。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留下李毓琪一人待在凉亭内，露出一脸错愕地表情目送她离开。
※
终于，再经过一晚的平静，二十一号如期而至。
一早校门口就传来一阵骚动，孙松南的父母杀到了学校，并找了亲戚准备衝进里头找校长理论。
毕竟他的儿子已经有两天没有回家了。
警卫将他们全都挡在外头，就连一部分老师也挡在门口询问原因，深怕引起全校一阵骚动。
一名女老师提醒着他们：
「拜託各位家长！现在是学生们上课的时间，这是他们的权利，可否等学生们放学后再来，不然这会影响到他们学习状态的。」。
里头一名大婶据悉女老师出来劝戒大家，反倒呛骂她：
「要不是这孩子两天没回家，我们也不会来学校这里闹啊！说实在话，你们连学生失踪了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当老师的？」。
女老师被大婶这么一骂，被气到哭了出来，其他老师则赶紧安慰她，并将她带离现场。
孙松南的父亲，孙耀伟秀出手机讯息喊道：
「昨天有人传讯息跟我说，我家儿子早已经死了，而且人就死在学校里，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交代！」。
警卫正打算凑到手机萤幕前确认内容时，他的背后却传来了校长卓尔菲的声音：
「好了，就放他们进来吧⋯⋯各位家长们，请随我到办公室，让我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与此从时，有从校门口经过的学生们，已经在教室里沸沸扬扬地讨论起来，彼此询问现在是什么状况？
林东傲将一早所听到的消息，分享给在场所有同学。
「听说是有位学生在学校内出事了，好像是一名学长，他已经有两天没回家了。」。
许子齐在一旁哂笑道：
「呵⋯⋯不过就几天没回家，大惊小怪。」。
林东傲反问他：
「怎么？你可以好几天不回家吗？现在是嘲笑人家的时候吗？」。
许子齐被林东傲这么一问，确实无从辩驳，但还是将他心里的疑惑给拋了出来：
「我猜他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不敢回家吧。」。
林东傲把知道的是向他说明：
「我是不知道学长是不是有做什么亏心事？不过，目前很多学生传出的消息是，这个学长还在这所学校内，甚至跟后栋旧美术大楼似乎有关连。」。
这时底下学生们听到后栋大楼的事，瞬间鼓譟了起来，隐约可以听到每个学生们都惶恐地互相猜忌，猜想是否是三年前的学长在抓交替，又或者现在学长还被鬼魂蛊惑在旧美术大楼里。
不管底下怎么猜测，许子齐和林东傲两人心底都很清楚，今天对他们而言，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许子齐望向了冯宽，冯宽也很有默契地拍了拍他后方口袋，要他放心，任郭慕安再厉害，也不可能摸走他的班费的。
时间飞快，没多久来到体育课，带着一袋钱的冯宽总感觉有那么一点不自在，跑步过程里，他总得拉着裤带奔跑，心里可说是相当后悔，他竟听从许子齐的话，带着大把现金在身上。
想想，就算钱被偷了，顶多就是在他那边，根本毋需这么大费周章带着一笔钱到处跑。
冯宽看着落单地郭慕安也正气喘吁吁的在操场上奔跑，看不出他能抓到什么空挡跑回去，他认为许子齐多虑了。
回到终点后，他转向后方望向许子齐，露出一脸狐疑地表情给他看。
许子齐再奔向了终点后，轻拍冯宽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提醒他：
「还没下课⋯⋯别松懈⋯⋯。」。
冯宽笑侃：
「不得不说，你的体力还真差，我可是带着一袋钱再跑，你还跑输我⋯⋯。」。
许子齐张望了一下周围，来到终点线的也不过就寥寥几个，便不服气地说：
「你看现场，跑完的也就这几个，我哪里体力差？」。
「算了⋯⋯是我自己自讨没趣，我只希望体育课赶快结束，让我早点回去休息。」。
体育股长庄可柔由于曾参与过田径，无可厚非，她是班上第一个先跑回来的人，她趁这时故意待在终点线上，试着观察谁的体能比较好，并不停鼓吹他们加入几个月后即将举办的运动会赛跑项目。
冯宽跟许子齐见此，赶紧顺着其他刚回来的同学们往体育老师那里靠拢，深怕被缠上后，没好日子可过。
之后则是其他相关体能测试，如伏地挺身、坐姿体前弯、仰卧起坐等⋯⋯。
这一连串测验下来，可真把所有人折腾坏了。
冯宽一听到下课鐘声后，终于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望向蓝天，咒骂：
「这该死的大热天！还有那该死的体能测试！真他妈累死我了。」。
眼看体育课过了，也没见郭慕安或是许子齐说的，林东傲可能会向前攀谈的情况发生，反倒是很顺利的上完了这节体育课。
放下心的冯宽，准备检查口袋内的班费时，这才惊觉，原来这一身轻的感觉不是错觉，他带在身上的班费⋯⋯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