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程懂懂生怕蒋念丞真的上演什么“天凉王破”的狗血戏码,忙清清楚楚地表示,她一个萌新写手,不需要砸那么多霸王票,不然会引起非议的,也千万不要派什么项目组,你现在正处于最忙、最敏感的时期,千万不要分心。
  蒋念丞在听她严词拒绝的时候,默默地皱紧了眉,可听到“千万不要分心”云云,却无声地勾起唇,她这是在关心他啊。
  “嗯,我知道了。”蒋念丞连挂断电话时,表情都是柔和的。
  把远远看着自家老板的下属们看得目瞪口呆,姜总助悄悄问小孙助理:“蒋总好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啊,今天有什么好事儿吗?”
  小孙也疑惑地摇摇头,盲猜:“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吧。”
  姜总助心有戚戚地点点头:“有可能,咱们老板负责的几个项目都做得特别漂亮,是真把小蒋总给比下去了。”
  小孙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谨慎地压低声音:“姜总助,您说,咱们老板能当上董事长吗?”
  姜总助高深莫测地摸.摸下巴:“老董事长现在在医院里昏迷,没有他这个偏心眼的爹保驾护航,肯定是咱们老板坐上那个位置,就怕老董事长留下了什么遗嘱。”
  *
  另一边,程懂懂看不见电话那头大蒋总的表情变化,听到他挂掉电话时,倒是大大松了口气。
  她抹了把汗:“不愧为原著的第一大反派,一言不合就要收购,真搞出天凉王破什么的狗血桥段,也太夸张了吧。”
  “程编,什么天凉王破啊,您又有新思路了吗?咱们要走霸道总裁路线吗?”女主角钟乐愉打断了她的思路。
  ……还真是霸道总裁,不过现实比小说更精彩。
  程懂懂忙打个哈哈,揭过了这事儿,却听钟乐愉神神秘秘道:“程编,咱们剧组是不是要改善伙食了?”
  程懂懂:“??什么伙食?咱们这标准已经不错了啊。”他们组虽然是小成本,经费也不宽裕,但程懂懂从来都没在伙食标准上克扣过演员们,相反,因为大部分演员都是学生党,都是长身体的时候,程懂懂制定的餐费标准比其他剧组几乎高出了一倍。
  钟乐愉忙道:“伙食已经很好了,隔壁几个剧组都羡慕咱们这里呢,就是……听说资方要来探班——不是我问的啊!是他们让我问的——上次不是就请吃了五星级酒店直接打包的么嘿嘿嘿。”
  程懂懂:“……乐愉,你是不是最近夜戏太多拍晕了啊,上次不是在《掉毛》剧组吗?”
  拍《我男友总掉毛》时,钟乐愉演了个戏份不多的小角色,那部电影的最大资(金)方(主),就是蒋念丞。
  那会儿蒋一同还在和罗照暖玩分分合合的爱情游戏,无暇去争夺企业的控制权,整个泰达集团里,蒋念丞一人独大,空闲时间比较多,他每每来探班,都会带上影视城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饭菜来犒劳全组。
  虽然蒋总对其他人不苟言笑,自带一股上.位者的“王霸之气”,那威压让周围人都不大自在,可大家还是常常盼着这位出手阔绰的老板。
  钟乐愉:“我知道呀,可这次的资方不也是蒋总吗?”
  程懂懂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真该给这些小演员放个假,怎么连资方是谁都弄不清楚了。
  钟乐愉撞上程懂懂看傻孩子的视线,急着证明:“是他们听到寇总打电话,说幕后的大老板其实还是泰达的蒋总。”
  程懂懂:“???”
  这消息对程懂懂来说是始料未及的,“不是,你听谁说的?”
  钟乐愉小声:“就剧务他们说的。”
  程懂懂:“哪个剧务?”
  钟乐愉小小声:“孙姐。”
  看着程懂懂大步迈出去,钟乐愉狐疑地挠挠脑袋,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不会是商业秘密吧?
  想想也是,如果蒋总想要投资,那直接投就行了呀,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地让寇总替他投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商业秘密,她还是少说为妙。
  这边钟乐愉不知脑补了什么,决定从自己开始守口如瓶,另一边,寇总悄悄和剧组的孙剧务打电话:“事情办妥了没有?”
  孙剧务:“您放心,按着您的吩咐……嗯嗯嗯,这会儿她应该知道了,半个剧组都知道了,程编肯定也知道了,好的,好的,您放心。”
  孙姐是组里的剧务,从上一部《掉毛》的时候,就在跟组,这一回虽然演员换了,导演也换了,但她还是跟着程编剧。
  程编剧别看人年轻,打眼一看,漂亮得不像话,几乎有点妖.艳的意思,不像好相与的女人,可真正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她为人仗义,做人做事都叫人挑不出毛病,他们这些底层的工作人员没有不佩服的。
  若是寇总拜托她别的事情,譬如对程懂懂不利的,孙姐是不会答应的,可这件事,她作为过来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那位蒋总,分明是悄悄对程编剧示好,现在拐弯抹角地邀功来了!倒是挺有心机的。
  蒋总她是见过的,那小伙子虽然年轻,却生的威严,出手也阔绰,虽然心机深沉,但着实是真心实意对程编剧好的。
  她便也帮了这个忙。
  说曹操曹操到,程懂懂踩着小高跟“哒哒哒”地过来,“孙姐!”
  “哎!程编,您有事儿?”
  程懂懂:“是有点事儿想问你,听说你听到寇总打电话……”
  孙姐按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一五一十地同程懂懂把话说清楚。
  告别了孙姐后,程懂懂心里那点“不可思议”尽数变成了“原来如此”,只要细想想,其实也不难发现,自己这部剧开拍之前,饱受争议,所谓的影评人和“专家”都在唱衰,导致那么多投资方都不肯和她合作。
  她这才大改了剧本,将所有烧钱的特效环节都删掉。
  当时也是和蒋念丞通过气,谢绝了他的投资,蒋念丞特别痛快地答应下来,紧接着,寇总就主动找上门来,一副“我能找到软广所以钱不是问题”的态度,现在想想,寇总的“雪中送炭”也来得太及时了吧?
  若不是寇总来剧组探班时,打电话说漏了嘴,被孙姐听到,蒋念丞是不是要瞒她一辈子?面对这样的帮助,程懂懂心里不是不感动。
  她立即打电话给寇总,寇总先是打死不承认,后来又无奈应下,故意叫苦,这要是让蒋总知道了,一定会骂他这点事也干不成,那可是蒋总的私房钱。
  “私房钱?”
  寇总:“是啊是啊,泰达最近半年都在严查,公司的账目是不能动的,蒋总又想帮你,自然是要拿自己的私房钱啊。”
  程懂懂:“……我知道了,谢谢。”
  寇总挂了程懂懂的电话,又立即找出蒋念丞的电话,却没有拨通——万一打扰到蒋念丞和程编剧通话——想了想,他给蒋总发了条微信:
  【蒋总,程编剧刚给我打电话了,听说您出了私房钱的事儿,特别感动呢。】
  大约是被他猜对了,蒋念丞真的在和程懂懂通电话,过了好一会儿,蒋总才回复。
  蒋念丞:【好。既然已经‘穿帮’了,那探班的事,只能我亲自到场了。】
  寇总发觉蒋念丞心情似乎不错,也跟着顺杆儿爬:【那可太好了!我听说,剧组上下都在盼着您呢,他们都等着吃您的五星级探班餐呢。】
  蒋念丞心情的确不错,他手指轻快地敲着桌面,自言自语:“五星级怎么够呢。”
  能让懂懂高兴的事儿,就应该普天同庆,蒋念丞把生活助理小孙打叫办公室:“去准备一套探班餐,足够一个剧组的,三星米其林餐标。”
  *
  程懂懂在晋江连载的小说,先喜提热搜,再是蒋念丞豪掷千金砸上霸王榜,已然在短时间内成了晋江最靓的崽,最近一直稳稳扎根在首页金榜上。
  还在连载中,就已经有几家出版社找上门来了,甚至还有一家影视公司,巧的是,这家影视公司就是不久之前拒绝了《一觉醒来,我躺在五百平米猫窝里》拍摄合作的其中一家。
  对于这些合作邀约,程懂懂一律以“授权已交给晋江原创网,版权不在我自己手里”为由,直接把工作甩给晋江,实体书版权倒是可以认真谈起来。
  但影视她并不打算随便卖掉,仍打算自己亲自盯着投拍。因而,悄咪.咪地联系晋江版权部,请他们给影视公司的报价定个天文数字。
  “懂懂工作室”已经开始正式筹备旗下的“懂懂编辑工作室”,法务上的事情交给工作室里的专职人员,程懂懂自己则利用拍摄间隙的零碎时间整理晋江有潜力的作者名单。
  因为很多作者已经在她的列表中,所以工作量减轻了不少。
  而程懂懂最喜欢水的仍旧是最初签约前加的“疯狂码字上金榜”群,虽说刚进群,就被告知不能暴马的“江湖规矩”,可时间久了,熟悉了,大家还是暴了马甲。
  唯一把马甲(笔名)捂得最严的,便是“山泉有点甜”,按着她平时全方位的吹逼判断,这位“山泉有点甜”应该是个金榜大神,现实生活水准在小康以上,有一份钱多事儿少离家近的稳定工作,并且是有一位多金帅气的男友。
  不过,大家都猜得到她的话里有水分,这水分具体有多大,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群里小伙伴们本以为这会一直是个谜,没想到,“山泉有点甜”居然有自己坦白的一天,这坦白还特别劲爆。
  山泉有点甜:【@所有人,我有事情想跟大家交代,我有错,我对不起大家,更对不起蘑菇。】
  鸭血:【??啥情况哦?】
  群主西西:【……搞得这么正式?】
  山泉有点甜:【我向大家坦白,一直以来我都骗了大家,我不是什么大神,我的笔名是……】
  鸭血:【没什么呀,其实我们都猜到了。】
  鸭血:【等等你的笔名是什么???怎么这么耳熟??】
  “……”
  鸭血:【卧.槽.我翻到了!山泉你居然是那个坑蘑菇的‘红眼病’???】
  此言一出,连平时在群里潜水的人都炸出来了,“卧.槽”声一片,程懂懂自从入群以来,和大家关系都不错,当初被黑的时候,这些群友是第一时间冲去那几个红眼病文下给程懂懂报仇的。
  没想到“红眼病”就是身边的群友!
  山泉有点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在现实世界里是个loser,根本没有跟你们说得一样风光,我也不是什么大神,所以才嫉妒蘑菇。】
  群主西西:【山泉还真是你!你也太过分了,我以为你就是有点虚荣,喜欢呈口舌之快,没想到你这么恶毒!】
  山泉有点甜:【对!我就是恶毒!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向蘑菇郑重道歉,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已经换了一个手机了,还是不行,我快崩溃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已经跟你道歉了。】
  年糕要日万:【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手机?】
  其他人以为山泉有点甜在胡言乱语,程懂懂却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梁寒兮既然能无声无息地潜入别人的电脑,那他或许也可以黑进别人的手机,难怪梁寒兮之前跟自己说那些欺负她的人,一定会道歉的。
  自从那次保证过之后,梁寒兮再没提过这件事,程懂懂也只当事情过去了,毕竟,继续“纠缠强迫”别人道歉费时又费力,傻.瓜才会把精力放在这样“没意义”的事情上,没想到,梁寒兮就是这样一个“傻.瓜”。
  他嘴上不说,可心里固执地不允许程懂懂受一丁点委屈,居然一直默默坚持着。
  程懂懂的心有点酸也有点软,抱着手机轻轻评价了一句“傻.瓜”,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山泉有点甜”道歉之后,还非要程懂懂亲口说一句原谅,却被一向最怕撕逼、最爱做老好人的群主西西直截了当给踢出群了。
  *
  就在《一觉醒来,我躺在五百平米的猫窝里》即将迎来幕后大老板第一次探班,全组上下都期盼着“探班饭”的时候,《我男友总掉毛》终于通过技审,拿到了所有上映资格证,宣布定档。
  档期就定在两个月之后的春节档,初步宣传也拉开了帷幕,与此同时,罗照暖出演女主的《黎家狐女》也不出所料地定在相同的时间。
  一个是程懂懂倾力编写,一个是罗照暖主演,两人还都是星光女团出道,又是姐妹,从前又有过狗血嫌隙,力求搏眼球的媒体立即把两部电影放在一起比较。
  其中已经被影评人贬得一无是处的《掉毛》,自然而然便落了下风,网络上充斥着《掉毛》粗制滥造,国产玄幻片剧情和特效短板明显,拍一部毁一部,还是不要上映以免辣眼睛的言论。
  罗照暖的《黎家狐女》便借机买热搜放预告片、控评,这拉踩的操作不要太明显。
  黑色迈巴赫平稳地驶向片场,车上,许久不看娱乐新闻的蒋念丞皱起眉,觉得不论是为了懂懂,还是为了自己投拍的电影收益,于公于私都该做点什么。
  而与此同时,已然先一步收到消息的程懂懂也正和导演贾与舟通话:“好的,把剪好的预告放出来吧。”对手都把热度炒起来,把擂台铺好了,他们怎么能不顺势闪亮登场呢。
  第50章 新剧宣传完胜, 在线怼人从没输过
  经过编剧程懂懂的不懈“洗脑”, 整个《一觉醒来,我躺在五百平米的猫窝里》剧组都已经接受了“这是小成本制作”、“剧组经费有限”的事实。
  这也导致蒋念丞来探班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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