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古言玉却道:“春花,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春花不明白,强求什么?
  侯爷对她们夫人是好的,夫人还要强求什么?
  古言玉长吁了口气:“以前我就一味地委曲求全,哄这个哄那个,让这个满意,让那个满意,却被这个欺负被那个欺负,家里几个弟弟妹妹都可以在我们头上踩上两脚,难道我们进了威远侯府也要过那样的日子?”
  春花想到古言玉以前的懦弱,想到她们被古言依和古言画欺辱的日子,忍不住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可是夫人,您现在不同了,您现在聪明伶俐,肯定能有既不委屈自己又妥善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的。”
  古言玉却摇头:“谁先低了头,谁就输了。”
  春花不懂,她劝道:“夫人,奴婢不懂什么输赢,奴婢只知道,夫妻乃是彼此之间最亲密的人,夫妻之间何必在意什么输赢,谁输了谁赢了又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夫妻和睦,能好好过日子就比什么都实在,您嫁进来这么久,侯爷对您的好奴婢是亲眼看在眼里的,您又何必和侯爷赌什么输赢。”
  古言玉恍然间怔住了,她忽然觉得春花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而且有一句话非常正确:夫妻之间何必在意什么输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简直荒唐
  简直荒唐
  然而,古言玉却怅然道:“春花,我跟侯爷之间并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有时候一次的妥协就是终生的妥协,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再劝了。”
  春花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见古言玉一副根本就不想听的样子,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想,她们家夫人如今是个聪明人,应当是不会允许自己走进一个死胡同的。
  第二日早上去给太夫人问安,古言玉就明显有些精神不济,一副呕心沥血彻夜未眠的样子,太夫人问起,她含笑回答:“只是没睡好。”
  “年关虽然事情多,但是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年纪轻轻的,今天处理不完的事情就留着明天处理,千万别熬夜,”太夫人叮嘱道,“午膳后再好好补个觉,别把身体累垮了。”
  古言玉连连点头,太夫人就让她先回去处理事情。
  她一走,太夫人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老人家端茶盅的手顿了顿,问身边的姚妈妈:“打听清楚没有?到底怎么回事?”
  姚妈妈也是刚从外院回来,回答道:“昨夜并没有人突然上来找侯爷,是侯爷自
  己三更半夜突然去了外院歇息,听秋兰院那边的人说,侯爷昨夜离开的时候还和二夫人在房间里说了会儿话,但是到底说了什么,却不得而知,没多久侯爷就冷着脸去了外院。”
  太夫人颇有几分儿女都不靠谱的不耐烦,忍不住抱怨道:“这老二也真是的,每次跟他媳妇儿闹矛盾,都跑去外院歇息,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他们夫妻不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吩咐姚妈妈:“你派人去守着,他一回来就让他来见我。”
  姚妈妈屈膝应了。
  古言玉正在屋里见管事的妈妈,商量着过年的事情,这些都是有旧例的,但是到底还是有些不同,有些地方要改一改,正商量着,柳红进来在古言玉耳边小声禀道:“侯爷一回来就被太夫人院子里的人叫去了寿康院。”
  古言玉道:“知道了。”
  柳红便退了下去,古言玉继续和管事的妈妈们议事。
  寿康院里,西次间只剩下秦荀殷和太夫人,太夫人道:“今天早上言玉过来请安,一副精神恹恹的样子,显然是一夜都没有睡好,当着三儿媳和四儿媳的面,我不好问言玉,你昨夜又去了外院住,你说,你们夫妻又在闹什么?”
  秦荀殷没想到这么点小事情就惊动了太夫人,心里有点愧疚,低声道:“小事。
  ”
  “小事?什么样的小事值得你半夜三更丢下自己的媳妇儿去外院?一点颜面也不给你的媳妇儿留?”太夫人沉了沉声音。
  秦荀殷不太想说。
  太夫人就叹了口气道:“上次你们还是新婚,成婚不到一月,你一不高兴也丢下你的媳妇儿去外院歇息,你可知道府里的人都是怎样议论的?说你媳妇儿根本没本事,成婚不到一个月,竟然连自己的夫君都留不住,在这样的闲言碎语之下,人人都低看你媳妇儿几分,怎么现在你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秦荀殷满脸的意外:“谁乱嚼舌根?”
  “你说谁?这府里能有什么秘密?难道人家乱嚼舌根还要当着你的面不成?”太夫人训斥道,“你们夫妻成婚不久,有矛盾也属正常,但是谁像你一样,一不高兴就转身走人?就算是皇帝,皇后惹了他不高兴,他也要想着给皇后留几分颜面呢,你倒好,一而再再而三地当着全府的人打你媳妇儿的脸,老三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都是什么毛病?”
  秦荀殷想到昨夜古言玉那张被他吓得惨白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的确有点过分。
  他是个知错就改的,当即便道:“是儿子的错,娘别生气了。”
  太夫人见他还算有救,脸色缓和了几分,又问道:“你们到底在闹什么?”
  秦荀殷有点讪然,一个大将军,说话骤然间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好半天才交代清楚前因后果,当然省去了和卫庭轩有关的事情。
  太夫人闻言就皱起了眉头,一巴掌拍在大炕的小几上,怒道:“简直荒唐!”
  秦荀殷一愣,不明白太夫人反应怎么这么大,他以为太夫人是说古言玉给他摆脸色看,所以古言玉很荒唐,结果却听太夫人沉沉道:“你多大的人了,做事竟然这样没有分寸?!”
  秦荀殷:“???”
  不过吓了一吓,怎么就没有分寸了?
  “你们成婚数月,谁知道言玉什么时候就成了双身子的人,她若是不知不觉地怀了孩子,被你这么一再地惊吓,岂不是要动了胎气?”太夫人怒气冲冲地朝秦荀殷吼道。
  秦荀殷:“…”
  忽然觉得太夫人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可惜四个月过去了,古言玉至今都没有动静,每天照常吃吃喝喝,哪像半点有身孕的样子。
  她若是真的怀着身孕,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吓唬她,否则,若是太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打死他以泄愤?
  秦荀殷想着就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身孕。”
  太夫人闻言,却越发不高兴起来,脸色阴沉能仿佛能拧出水来,说道:“都成亲四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是不是身体不好?等会儿你去外院找杨总管请个太医来给她瞧瞧。”
  秦荀殷想到古言玉很害怕生孩子的样子,也觉得发愁,而太夫人这样忽然让请太医,以古言玉的机敏,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太夫人的心思来。
  可他知道,太夫人既然说了这话,就不可能收回去。
  快到午膳的时候,古言玉和管事的妈妈们商量完,揉了揉额角,秋月兴高采烈地进来禀道:“夫人,侯爷回来了!”
  古言玉撩了撩眼皮,桃花眼中闪过几丝意外。
  秦荀殷很快大步走了进来,古言玉赶忙起身给他行礼:“侯爷回来了,正巧到了摆午膳的时间,妾身正想问您午膳是摆在东次间还是摆在西次间呢?”
  她表情并无异色,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好像已经不生气了,秦荀殷松了口气
  ,想着,也好,就不用哄了,便道:“就摆在西次间吧。”
  古言玉就让落雁把饭摆在西次间,又让秋月去把两个孩子带过来,古言玉今日特意让厨房做了两个孩子最喜欢吃的红烧狮子头,秦暮珊和秦暮宇都吃得津津有味,而古言玉顾着给两个孩子夹菜,自己都没怎么吃。
  秦荀殷见她胃口不好的样子,没有说什么,想给古言玉夹一块鱼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那肥肥的鱼肉都已经夹了起来,转眼看见古言玉根本没有注意他,那块鱼最后就一个转弯,进了他自己的碗里。
  而忙着照顾孩子的古言玉则对秦荀殷的纠结一无所知。
  吃了饭,徐芳若带着秦暮珊和秦暮宇下去午休,有外院的小厮进来禀秦荀殷:“太医院的赵太医过来了。”
  太医?
  秦荀殷叫小厮将人领进来,古言玉奇怪地问:“侯爷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叫了太医过来?”
  秦荀殷实话实说道:“早上你去给娘问安的时候,娘见你脸色不好,现在又是年关,府里很多事情都等着你处理,怕你身体吃不消,又担心你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就让
  我给你请个太医来看看,这位赵太医医术很好,等会儿他给你把脉的时候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
  既然太夫人让请的,无论是什么理由,古言玉都不好说什么了。
  “好吧,那就让赵太医好生给妾身瞧瞧,”古言玉转身坐到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秦荀殷却见到她转身的时候唇角有自嘲的笑容一闪而过。
  他暗自叹了口气,娘的心思到底还是瞒不过她。
  赵太医非常仔细地给古言玉把了脉:“夫人只是受了点的惊吓,并无大碍,我给夫人开个补血益气的方子,夫人吃一副药就没事了。”
  古言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多谢赵太医。”
  秦荀殷让小厮送赵太医出去,赵太医半路上却被杨妈妈叫去了寿康院,太夫人问起赵太医古言玉的情况:“都四个月了还没有动静,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夫人脉象平和,并无哪里不妥当,太夫人放心,至于子嗣的事,有时候看缘分,太夫人也莫要操之过急,多思多虑伤身。”赵太医道。
  并无哪里不妥,却迟迟没有身孕…
  太夫人满脸的失望,让人送赵太医出去。
  而古言玉那边很快就得了消息:“赵太医被太夫人叫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又出事了
  又出事了
  古言玉浅笑,眼里有种“我就知道”的笃定,让柳红看得微微一愣,夫人根本没事,太夫人却请了太医来给问诊,而后又叫了太医去问话,聪明的都知道什么意思。
  只不过古言玉要更聪慧些,在知道太医要来问诊的时候就猜到了缘由。
  说起来,他们成亲都四个月了,侯爷又天天歇在古言玉的屋里,她们家夫人也该有动静了,难怪太夫人如此着急。
  今天下午秦荀宁暂时无事,就留在家里,三夫人笑眯眯地跟秦荀宁说起二房的事情:“母亲特意给二嫂请了太医来问诊,这是在心急孙子呢。”
  秦荀宁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说得像是古言玉已经有了身孕似的,他看自己的书,没理会三夫人。
  正巧这时候秦慕阳跑了进来,三夫人就将秦慕阳揽进了怀里,笑容满面地摸了摸秦慕阳的脑袋:“二嫂和二伯成亲都那么久了,却还没有动静,母亲难怪要着急了。”
  秦荀宁道:“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事情。”
  三夫人想起上次在寿康院秦慕阳的话,表情有些不自然,就让乳娘将秦慕阳带下去,她道:“二嫂天时地利人和什么都占了,我就不信所有的事情她都能一帆风顺。”
  秦荀殷一听就觉得这句话不对劲,他奇怪道:“二嫂一帆风顺让你很不高兴吗?”
  三夫人惊觉自己失口说错了话,忙改口道:“哪里,我的意思是二嫂样样都那么顺利,出生好、深得娘家人的宠爱,到了我们威远侯府又深得太夫人的喜欢、侯爷的爱护,可谓是什么都不愁,偏生在子嗣上艰难了起来,想想,这人的一生,好像总是难以一帆风顺。”
  秦荀宁闻言,脸色这才缓和许多。
  他想到那日秦荀殷找他去爬山,他们兄弟两人身边只跟着左一和左二两个护卫,最初的时候他心中其实十分忐忑,秦荀殷是哥哥,他是弟弟,那时他有正巧在和三夫人闹矛盾,他生怕秦荀殷开口斥责他。
  然而,秦荀殷却完全没有斥责的意思,反而主动跟他提起朝堂上的事情,说起家里的事情,说如今国泰民安,无仗可打,他又重权在握,难免让别人心生忌惮,这时候倘若有人弹劾他,而他们则表现得势弱,那些对他们有忌惮之心的人反而会对他们歇下防备,所以朝堂上的声音他们实在不必理会,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算吵成一片也没有关系,他们只需要咬定只忠于皇上便可,只要皇上认为他们值得信任,那他们威远侯府就绝对不会倒。
  只要他们威远侯府不倒,别人一时的白眼又算得了什
  么?今天那些人给了白眼,明天就会高看我们威远侯府一眼。
  秦荀宁这才放下心来,秦荀殷又说起家里的事情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如今他在家,有任何的困难都可以跟他说,他当哥哥的有责任和义务帮助他们两个弟弟,况且他也愿意帮忙,说得秦荀宁面红耳赤,他想到自己那些日子对秦荀殷的怨怼,只觉得羞愧。
  他想,其实秦荀殷什么都清楚,只是他们兄弟在一起的时候极少,他这个当哥哥的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相处罢了。
  三夫人见秦荀宁脸色缓和下来,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生怕秦荀宁又跟她置气,她觉得这些天秦荀宁自从和秦荀殷爬了山之后,好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她道:“三爷,您和二伯去爬山的时候,二伯到底都跟您说了些什么?”
  秦荀宁不想跟三夫人说这些:“你一个妇道人家管爷们儿说了什么干什么?好好当个妻子和儿媳,对上孝顺母亲对下教养好子女才是正理。”
  三夫人:“…”
  她觉得秦荀宁胳膊肘往外拐,她简直要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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