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比北风冷
因为担心晚了还会再下雨，没等我好好感受一下我刚收到的礼物宋楚晨就催我下去，等我顺着梯子下来之后他却还在上面磨蹭了一会儿，他下来的时候我都冻得直哆嗦了，感叹道：“山上真冷啊！我以后还是夏天再来好了。”
他拉着我的手，我以为他要说什么呢，结果他来了一句：“夏天有蚊子。”
两只交握的手很快都暖和起来，下山的时候宋楚晨跟我讲了下学期替我安排好的补习计划，我很认真的点头答应，最后还没忘记提了一个要求：“数学你来教我怎么样？”
他侧过脸来看了我一眼：“因为我帅？”
我诚恳摇头：“我就想知道，到底你厉害到什么程度。”
这次他笑了：“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厉害……到什么程度。”
我们到农庄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宋楚晨还在为刚刚我差点踩空的事教训我，可我走到门口就闻到了里面浓浓的火锅香味，挣开他的手一边欢呼一边往里跑，桌上果然是正冒热气的汤底，一旁还有片好了的羊肉。
“真是太幸福了！”我手都顾不上洗，直接夹了一筷子进去涮了涮就往嘴里送，被烫着了也很高兴。
宋楚晨跟着进来，吩咐人拿了热毛巾来给我擦脸，看我的神色很是温柔。
这是我十八年来，吃的最开心的一顿年夜饭。
大年初一我起了个大早，想做早餐去讨好宋楚晨。
为什么要讨好他，当然是因为昨天晚上我把他的笔记本给砸了，砸的时候我是这样说的：“一年到头了也不休息下，宋楚晨你是机器人吗？”
他居然也没有生气，只是眯起眼睛说：“我本来准备找动漫给你看的，现在砸了，你看不到了。”
我当然知道他根本不是给我找动漫看，肯定又是想收邮件处理公事，也就没有被他气着。
可没想到他居然比我起得还要早，等我到厨房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捣鼓了，我不敢置信地喊他：“宋楚晨是你吗？”
他回过头朝我笑：“人生第十九个年头的第一天跟我共度，你很开心吧？”
我知道我连毛细孔都带着笑意，也就不否认了：“是啊我很开心，你在做早餐吗？我本来打算做给你吃的，这也被你抢了先。”
“哦，”他把头扭回去，“如果你是想为那台被砸坏的笔记本向我道歉那大可不必。”
我走近，伸头往锅里看了看：“你什么时候变那么大方了？”
“并没有，”他声音听起来带了笑意，“我打算从你的零花钱里扣。”
“……宋楚晨你真小气！”
“好了，”他把面从锅里捞出来，“去洗漱吧，面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乖乖听话去洗漱，热水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他的手还伤着，昨晚我也忘了去问要不要帮忙，那……
“宋楚晨你该不会昨晚没洗澡吧？！”我大呼小叫冲回厨房，看到的却是开始工作的洗菜小妹。
“宋先生刚刚烫着了手，回房间去了。”
我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一转身就往他房间跑，他开门的时候显然愣住了：“你洗漱不是很慢吗？”
这是重点吗？
我把他的左手拉过来看，他似乎刚刚才把纱布弄开，那道伤口依然触目惊心，手指上还有新的烫伤痕迹，我使劲闭了闭眼调整好呼吸，最后对他说：“我来帮你上药。”
我看着他受伤的手，再一次为自己的冲动和任性后悔起来，尤其是看到他的伤口没有得到很好地处理已经开始出现类似发炎的症状了，一个没忍住，眼泪就这样滴到他掌心，我惊慌地拿棉签去擦：“对不起啊……很疼吧？”
他用另一只手来替我擦干眼泪：“没事的，不要哭。”
我却哭得更凶了：“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需要。”
我笨手笨脚用碘酒擦了伤口，又上药，心里非常难受，最后包好纱布的时候眼泪鼻涕都出来了：“都是我不好……”
他非常突然地朝我倾过来抱住了我。
久违的拥抱啊。
我把眼泪鼻涕都往他身上蹭：“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自杀还伸手来抢刀！明明知道自己手受了伤还跑去煮面！你就是想让我愧疚！宋楚晨你阴险！”
抱住我的手加大了力气，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应该是我来说，你明明知道我会伸手去挡还故意用这把匕首，明明知道我受伤了还让我一个人在那里煮面，难道不是你故意想让我受伤？”
这可真是冤枉啊！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已经又开口：“把我弄伤了初七我就不用回公司，就可以陪你到开学，打的是这主意，是吗？”
宋先生这是你的主意吧？
冤枉我是何苦来哉？
我叹了一口气：“看在你是因为我受伤了的份上，我就替你背这个黑锅吧。”
“这是你最后一个必须留在我身边的寒假，”他的声音突然落寞起来，“开学之后认真学习，等你考上了好大学，以后就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了。”
说完他就要放开我，我立刻死死回抱住他：“你什么意思？等我考上大学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应该这样说，等你考上大学了，你就不再需要我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需要你了？”
他终于还是挣脱开我的拥抱，走到窗边去拉开了窗帘，我被窗外的雪刺激得眼睛一眨，他背对着我说：“瑞雪兆丰年，一一，今年开始，你将摆脱过去，去收获你的精彩人生。”
那什么其实宋楚晨就是个矛盾综合体
我已经在试图去了解他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宋楚晨一定要在我最开心的时候说一些让我瞬间就情绪低落下来的话，不过这一次显然他并不是有心的，因为说完那句话之后他还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沉默。
“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四处走走吧。”
“不用了，”我站起来揉了揉冻僵了的腿，“我突然有些累，想回房休息。”
他想说什么，被我及时打断：“这次叔叔亲自来也没用了，天气这么冷，裸睡比较容易暖和吧？我都十八岁了，就算您是我亲叔叔，有些事也该有所避讳，您说对不对？”
我特意用了敬语，还在“亲叔叔”三个字上特意提高了音量，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他果然立刻皱起了眉头：“大年初一我不想跟你吵架。”
“那太好了，”我耸耸肩转过身，“为了不惹您生气，我就不出来吃饭了。”
大年初一就跟他冷战，着实是我没想到的，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这次居然没有找我麻烦，真的让人把饭菜弄好了送到我房间来，我看了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一点多了，真是难得他居然还记得我在房间里饿肚子。
等我狼吞虎咽地吃完，送饭来的小妹还问：“宋小姐还需要我再去拿一份来吗？”
“不用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宋……我叔叔吃了吗？”
“没有，宋先生的手发炎了，可是他不肯去医院，而且他说大过年的也不要去麻烦家庭医生，因为伤口发炎很多东西不能吃，他又不肯吃我们给他做的粥，休息到刚刚才醒，一醒来就吩咐我们给您送吃的……”小妹很好奇，“您不知道？”
我黑了脸，我当然不知道，他睡他的我睡我的，我能知道吗？
“那他现在怎么样？”
“已经发烧了，可他不肯吃药。”
……很好，苦肉计都用上了是吧？非得我去才肯吃药？
我看我还没到不需要他那一天，他已经离不开我了。
事实证明，我是真的想多了，他没有演苦肉计，也不是故意让人把他说得很惨骗我去喂他吃药，更加没有离不开我。
我刚伸手去敲门，他就从里面把门打开了，正眼都没看我，只是吩咐：“我有事需要马上回去，你就在这里休息吧，过两天我派人来接你。”
“你……”我想了下还是直接问出来了：“你没事吗？你的手怎么样？是不是自己开车回去？要不先吃点东西再走吧……”
他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先咳嗽了两声才回答我：“我的手没事，肚子不饿，现在就走。”
还真是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
说完话就走，半点都不犹豫，眼看他就要消失在拐角处，我终于迈开脚步追上去：“宋楚晨，我跟你一起走。”
这次是司机来接的，我和宋楚晨并排坐在后座，这次我坐在他左边，几次想看看他的手都没敢有所动作，好不容易车子开到了收费站，经过减速带的时候一个轻微的颠簸，我眼睛一闭心一横，终于伸手去拉住他受伤的手，“对……”
“没关系。”他很快接口，“我知道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不进去，既然这么喜欢跟我说对不起，那好吧，没关系。”
我一愣，立即抵赖：“谁说我要说对不起？我是想问你对我这样是什么意思！”
他这才看了我一眼：“我对你怎么样了？”
“你突然拒人于千里之外，又这么阴不阴阳不阳地跟我说话……”
宋楚晨认真说话的时候其实特别有魅力，可是他这样对我的时候我只觉得陌生，就是我永远都靠近不了的那种陌生。
而现在，他认真地对我说：“一一，从今年开始，我监护人的身份已经没有意义，你成年了，很多事需要自己去面对，作的决定也需要你自己去承担后果，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
“呵！”我气息不稳了，“你这么迫不及待把我送进大学，不惜花重金替我找家教请老师，就是为了早一点摆脱我是不是？何必找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放心！我决不会赖着你不肯走！”
“你明白就最好了。”他居然承认了。
我血气往上一冲：“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