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怀孕期间, 王珞连舞都不敢怎么跳了,就怕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伤害, 但锻炼也是一定要坚持的, 不然她怕自己胎位不正、更没力气生产。郑玄进来时,王珞一套温和舒缓的动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郑玄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笑着调侃道:“我看你还不如跟着我学引导术得了。”
  王珞说:“您那套引导术, 有些动作太大,我现在不敢做。”
  郑玄道:“那你还敢凫水?”
  王珞说:“凫水又不危险,我又不是在湖里凫水。”游泳是最好的孕妇运动,运动量够,又没太大危险,只是在家里造有游泳池不现实, 也不够大。
  郑玄沉吟了一会道:“你有身孕, 祖母肯定不许家里大兴土木,你忍上一会,等生完孩子,我一定替你建好。”郑玄对这些没太大讲究,但住在家里,总有诸多不便。但让郑玄带着妻子外出独居, 他也不放心。
  他不可能时时留在家里中照顾娇娇,国公府再不好,也有祖母坐镇,郑七是祖母疏忽,现在娇娇有了身孕,祖母一心想着嫡曾孙,肯定会对娇娇小心再三。再说还有老头子——他对自己再不上心,心里还是想要嫡孙的,总会看顾一二的。
  王珞伸手揽住郑玄的脖子:“郎君你真好。”
  郑玄抱着她放在床上,捏捏她鼻子,轻声笑道:“一声谢就够了?”
  王珞嫣然一笑,靠在郑玄怀里故意说:“您看我现在能做什么?也只能向您道谢了。”王珞以前看的各种书籍资料中,都提出过一个概念,就是孕期除了前三月、后三月,都不用禁房事,但是直到她表姐怀孕,她才知道这个概念是错误的。
  并不是所有的孕妇都可以在怀孕期间有房事,比如说她表姐胎盘低置,整个怀孕期间都是禁房事。而这观点在古代更盛行,孕妇一旦有了身孕,夫妻都要分房睡了,尤其是郑玄年纪老大才娶妻生子,太医对王珞照顾更是伤心,再三叮嘱郑玄不许冲动。
  要不是临海是祖母、九江又继母,崔氏又不好管女儿、女婿的私事,早有人来叮咛两人分房睡了。其实这事夏尚宫曾隐晦向郑玄提过,还示意王珞可以给丫鬟开脸,但郑玄和王珞都没理会。
  王珞觉得自己是顶着生命危险给郑玄生孩子的,凭什么自己怀上了,郑玄可以舒服服的搂小妾过舒服日子?她受的苦,郑玄不能体验,但他也要陪着自己度过怀孕这段时候。而郑玄也完全没有想分房的意思,娇妻在怀,即使不能碰,好歹也能抱一会,去书房就是只能睡冷被窝了。
  郑玄心中暗忖,要是娇娇这次真能一举得男,他一定要让娇娇休息一段时间再生孩子,不然这日子也太难熬了。很多人都觉得多子多福,郑玄想法跟旁人不一样。如果有些人命中注定无子的话,那么生再多孩子都保不住。
  比如说先太子,先太子妻妾三十多人,共给他生了十子十二女,结果这些孩子泰半没活下来,最后只勉强保住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南平郡主,她也是郑玄祖父的原配。
  因她是先太子的独女,在先太子没去世前,对唯一的独女是百般呵护、千般娇宠,可那又如何?先太子一走,南平郡主就因打击太大,一病不起,最后随父亲一起走了。
  她留下的那位大伯也是从小体弱多病,祖父担心儿子后继无人,给儿子精心挑选了萧氏为妻。萧氏虽说也是兰陵萧氏的族女,但并未嫡系嫡出,她只是萧氏普通的旁支族女。
  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她母亲有外族血统,子嗣旺盛,一生育有八子七女,每个孩子都顺利长大成人。祖父就是看中了这点才聘萧氏为长子正妻,然而萧氏也不负祖父期待,果然给大伯留了一窝孩子。
  郑玄嘴角微挑,只是孩子多又不一定好,与其生太多,还不如好好养上几个,圣人子嗣也不少,可是能看得过眼的一个人都没有,不然他又何至于如此疼爱自己?郑玄双目微垂,掩住了眼底的讥讽。
  王珞逗了郑玄一回,也不敢太过分,乖乖的靠在郑玄怀里睡了,按说她现在不能伺候郑玄,又有身孕在身,应该安排丫鬟开脸伺候郑玄。可王珞却不愿意,只要郑玄不自己提出来,她才不会傻的给郑玄塞女人,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吗?
  郑玄也没有想找通房的意图,他若想要庶子,这些年早庶子女成群了,他就是觉得孩子是天下最麻烦的玩意,才只生了一个庶子,堵住悠悠之口后,就再也不生了。现在他想要的也是嫡子,而不是庶出。娇娇虽然有点笨,但却比别的女人都聪明。
  母亲还是不能太笨,不然看大房就知道了,会生有什么用,要会养才是真的。娇娇虽然把王小四娇惯得有些过分,但他本性还不错,连老头子都喜欢,至于聪不聪明,这又不是娇娇能决定的,事实上他都奇怪,他岳父岳母是怎么生出娇娇的?
  郑玄动作很快,崔大郎才跟郑玄喝过酒,第二天晚上就接到了吏部任职书,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起任职书,看了又看,才终于确定自己终于有了一个正经的职位!
  他兴奋的拿着任职书去见二娘,却见母亲正在让二娘立规矩,崔大郎眉头皱了皱,让二娘先回去后,他对母亲说:“阿娘,您以后不要为难二娘了。”
  世子夫人还当儿子又要为二娘出头,她没好气的说:“怎么?又心疼你妻子了?我这个当婆婆的还不能给儿媳立规矩?你看她那个妖妖娆娆的奴才样,简直跟她的生母如出一辙,我要是不好好教调,她出门给你丢脸怎么办?”
  其实世子夫人也不是坏人,可她一想到二娘是崔家奴婢生出来的女儿,现在却当了自己儿媳妇,她就过不去这个坎。华夏自古都是从父,可从父不代表不看母,不然也不会有嫡庶之分了,哪怕大郎娶了王家三娘,都比二娘更让人接受,毕竟三娘生母是良家女。
  世子夫人喋喋不休的给儿子洗脑,之前崔大郎为妻子求情,她也是这么说的,从本心而言,二娘温柔美貌,对自己有百般体贴,崔大郎还是很喜欢妻子的,但是母亲反复提起二娘奴婢之女的身份,让崔大郎却是心里多了些隔阂。
  毕竟按照二娘的身份,她也就只配给自己当个妾而已,可偏偏祖父坚持把她聘回来当自己正妻。崔大郎因心里堵了一口气,也就渐渐对母亲的行为睁眼闭眼了,横竖母亲也不是坏人,顶多折腾些二娘罢了,谁家媳妇不用立规矩?
  可他现在听到母亲反复说,如果他去了母亲娘家的表妹该有多好时,他轻叹了一声,打断了母亲的话:“阿娘,我要娶了表妹,舅父能替我在吏部安排之位吗?”时至今日,崔大郎终于明白祖父让自己娶二娘的苦心了,二娘身份再不好,可她有个指挥使夫人的妹妹,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世子夫人闻言没好气道:“你舅父自己没法在吏部任职,又怎么能替你安排?”
  崔大郎说:“可是二娘却让我去了吏部。”
  世子夫人怔了怔,不可置信的问:“你是说指挥使安排你去了吏部?”
  崔大郎将任职书递给母亲:“阿娘,你日后对二娘好一些,你对她越好,珞表妹心里越高兴,我好处也越多,她跟二娘是真有姐妹之情的。”崔大郎是男人,但内院之事却比女人看得更透。
  他跟二娘感情最好的时候是新婚,那时候两人真得好的蜜里调油,他甚至完全不在乎二娘的身份,可即便在那个时候,他身边也没断了别的女人。可指挥使位高权重,身边却只有珞表妹一人,旁人都说指挥使不爱女色,娶妻只为了嫡子。
  可指挥使要是只为生嫡子,为何任珞表妹将姑母接到郑家住,甚至把小四郎同自己庶子一并教养?又为何提携他跟孟继宗?男人只有看重一个女人才会爱屋及乌,不然每日想要依附指挥使的人才那么多,他又何必选他们?
  儿子的话让世子夫人有些不自在,但她还是爽快的说:“我本来也就没对她如何,以后待她好点就是。”她对二娘是没自己婆母对自己好,但她也没真虐待二娘,不然二娘怎么可能踏踏实实生下孩子?
  崔大郎说:“您也不用太娇惯她,毕竟她是你儿媳,总要伺候你的。”
  世子夫人被儿子哄得眉开眼笑:“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二娘在知道崔大郎任职书送来时,就知道自己算苦尽甘来,她对春喜温柔笑道:“你安心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好好照顾这两个孩子,以后总有好日子的。”
  春喜用力的点头,泪水止不住的下流,她们终于快熬出头了。
  二娘看着窗外,轻轻的笑了,还是阿石看得最透,她一早就跟自己说过,这天下最现实的就是在官场上走动的男人,只要有利益,他们连自己都能送上去,别说是妻儿了,她在自己出嫁前叮嘱自己要忍,而阿石的出手比自己想象的快多了,所以日后只要阿石和指挥使好,他们就能好。
  想到指挥使,二娘心头略有犹豫,她以前养在深闺,对郑玄处境并不了解,但现在随婆母出门赴宴多了,她也渐渐明白指挥使目前如履薄冰的环境,他目前的权势全仰仗圣人,一旦圣人驾崩——
  二娘微微摇头,她不懂官场那些门道,但看指挥使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这一身荣华富贵全仰仗阿石和指挥使,她记得崔大郎跟自己闺阁说笑时,曾跟自己说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对她来说阿石和指挥使就是自己的“君”,她只要盯着崔大郎帮扶指挥使便是,别的就交给阿石和指挥使了,他们两人比自己夫妻聪明多了。
  第125章 宜城公主
  郑玄给姊夫安排官职的事, 在郑家波澜不起,对临海和镇国公而言, 这只是一件小事, 世子和长乐更是不在意, 长乐是圣人最宠的女儿,但凡她开口,圣人没有不允许的,一个吏部虚职长乐压根不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 郑玄都安排的晚了,早该安排了。
  倒是宜城公主听说郑玄的安排, 对丈夫半真半假的说:“想不到十七郎看着冷心冷情,对妻子倒是上心。”
  郑亶正在书房看书,闻言放下书卷,微微颔首道:“贵主说的是。”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没法看书了,干脆将书合上,等着宜城说出来意。
  宜城公主见郑亶居然只顾着整理自己书案,连跟自己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咬了咬下唇,神情流露一丝幽怨, 她捏了捏帕子, 问郑亶道:“郎君,大兄也有意让你去北衙禁军,你为何不去?”
  郑亶闻言手一顿, 他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妻子:“你大兄让你来问我的?”郑玄不过提过了姐夫,就值得他们这么上心?
  宜城最恨郑亶提到自己母兄的这副神态,好像自己母兄有多见不得人!她大兄是皇长子!要不是她总替郑亶隐瞒,大兄早找郑亶算账了!她双拳紧握:“是我自己要来的。”
  郑亶嘴角微晒,要不是大皇子提起,她又怎么可能跟自己说这种事?郑亶并不想跟宜城讨论官场上的事,那不是她能理解的,他随口敷衍妻子道:“我对出仕不感兴趣。”比起世子和郑玄在朝堂上的锋芒毕露,郑亶给旁人的印象都是低调温和、不喜官场,他全身心都扑在了研读经文上,他甚至迄今身上都只有驸马都尉一个虚职,但他在儒学上的成就却是举世公认的当朝大家。
  宜城反驳说:“阿兄又不是让你当官,只是让你去北衙禁军领个虚职罢了,就跟郑玄那个姊夫一样,你再不喜欢官场,难道连每天早上去点卯一次都不愿吗?”
  郑亶好笑道:“我还缺这么一个虚职?”他若想出仕,还轮的上大皇子给替自己安排?他还需要去北衙禁军担任虚职?
  宜城这些年听了郑亶无数次这样的话,一开始她忍了,可现在随着孩儿渐渐长大,她真忍不了了,她是淑妃之女,公主中除了长乐,就属自己身份最高,可宫里那些公主无论是出嫁,还是订婚的,她们的驸马或许身份比不上郑亶,但至少比郑亶有进取心。
  阿耶对公主们挺宽容,只要驸马有进取心,又有些才华,他都愿意提拔,她一辈子好强,却找了这么一个没大志向的驸马,她涩声道:“我知道你不爱出仕,可是孩儿们都大了,都该说人家了,别人说起家世都说父亲如何,难道你忍心孩子们……”
  宜城的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郑亶打断了她的话,他目光淡淡的望着妻子,“我生养了他们,他们不知感激便罢,难道还要嫌弃我这个没出息的父亲?”
  宜城悲愤道:“你就不肯为了孩子们努力一把吗?”他为何就这么没出息?
  郑亶起身看道:“贵主失态了。”
  说完他往门外走去,“郑亶!”宜城愤怒的直呼其名,将郑亶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扫在地上,这里若不是国公府,她恨不得一把火把郑亶的书房都烧了,免得他整天流连书房。她迄今都不明白,明明自己除了身份,别的地方都远甚长乐,可长乐却能跟驸马这么恩爱,她跟驸马关系却如此冷淡,难道一个身份真如此重要?明明她才是兄长最多的公主。
  郑家男子相貌都俊美,只是因郑玄长相格外俊美,所以大部分人也都忘了在郑玄长大之前,世子和郑亶也曾是大夏出名的美男子。宜城当年就是对郑亶一见倾心,等着长乐下降后,就忍着女儿家的羞涩,去求阿耶将自己下降给郑亶。
  成亲时她只认为自己是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可没想到这婚后的日子,宜城过的并不顺心,因为她跟郑亶的夫妻感情太淡了,两人成亲这么多年,她甚至都摸不透郑亶真正的心思。郑家男子都不好色,只要妻子要合他们心意,他们能对妻子很好。
  别看镇国公现在跟九江相敬如宾,杨夫人在时,他跟杨夫人是出名的恩爱夫妻,杨夫人去世前,他身边仅有的两个侍妾都是杨夫人的陪嫁,连个通房都没有。反而是杨夫人去世后,他跟九江分室而居,身边倒是多了几个通房。
  世子跟长乐更是恩爱无比,两人成亲前几年,没人能插手两人夫妻感情。也是长乐自幼娇生惯养,连生三个嫡子后,实在怕了生产,才给世子硬塞了几个侍妾。而去世的先镇国公跟南平郡主也是恩爱夫妻,只是后来南平去世,先镇国公对南平念念不忘,导致他跟临海感情寻常。
  可即便如此,先镇国公对临海也是十分尊重,就算镇国公对九江一样,身边只有几个伺候的通房,并无亲近的侍妾,更别说得宠的侍妾了。就连郑玄这个肆意杀人的疯子都对妻子宠爱有加,唯有郑亶是郑家的特例,要说郑亶宠妾灭妻也不至于,可他对身边几个自少年期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妾也宠幸有加。
  世子成亲前也有侍妾庶子女,可自他跟长乐大婚后,那些侍妾庶子女就不知所踪了。可郑亶却始终把侍妾和庶子女护得很好,从来不许宜城插手庶子女的教养,宜城回去跟阿娘诉苦,阿娘只会让她忍耐,她忍了这么多年,却把自己忍成了一个笑话。长乐是帝后唯一的嫡出也罢,就是王珞这样的破落户出来的人,都能得到丈夫的宠爱……
  郑亶出了书房后,心头积了一口郁气,转身去找郑玄喝酒,要不是这小子安排了自己姊夫去了吏部,赵王(大皇子)又怎么会再动自己的主意,他也不顾郑玄正在内院陪着娇妻,他径直走入郑玄书房,双脚搁在书案上,吩咐书房里伺候的下人说:“叫你家郎君过来陪我喝酒。”
  下人应声而下,郑玄这会也没有软玉温香在怀,而是正一笔一划的照着王珞的要求写着大字,全是独体字,根据王珞的说法是,这个字要从小开始让孩子认,争取让孩子三岁之前认满一百个字。王珞对儿子和弟弟两种要求,只让郑玄打从心底觉得好笑,这丫头嘴上说得信誓旦旦,恐怕等孩子出生,她又成慈母了。
  待柳习文在外面传说说二郎君来找自己时,郑玄眉头微扬,他对王珞说:“我去去就回。”
  王珞搁笔说:“也不知道二郎君来找您何事?您也不用急着回来。”王珞是觉得郑玄这几天有点烦,整天跟着自己,不许自己做这做那,他还是跟郑亶去聊天吧。
  郑玄轻点她小鼻子:“等我走了,你就可以松快了?想得美!”
  王珞被郑玄点破目的也不羞愧,她笑盈盈的说:“我不也是让郎君松快松快吗?”
  “巧言令色。”郑玄无奈的一笑,起身吩咐夏尚宫看着王珞,不许她太累,他缓步去了自己书房。
  书房里郑亶自来熟的吩咐下人上酒菜,他正一人自斟自酌,见郑玄来了,他眉眼也不抬的说:“你这小子讨好妻族便罢,还要连累我。”
  郑玄撩起衣摆坐下:“二兄又跟贵主拌嘴了。”
  郑亶哂笑:“她也要有能跟我拌嘴的脑子。”淑妃是圣人子嗣最多的妃子,她为了自己的地位,几个孩子都是她一个人养大的。她顾了儿子,就顾不了女儿了,几个公主都是傅姆养大的。
  圣人对皇子教养上心,对公主教养看的很淡,横竖天家女儿不愁嫁,要说宜城有什么不好也不至于,毕竟宫里照顾公主的傅姆都不差,可那些傅姆都是忠于淑妃的,从小灌输宜城要听淑妃的话。
  大兄尚主后,郑亶并不想尚主,他给自己规划的路线是:科举取士,靠着家族铺路和自身才华,在朝堂崭露头角,自己肯定没法像兄长那样,将来继承镇国公府,也不可能像幼弟那般有圣人宠爱一飞冲天,可给自己十几二十年,自己未尝不可以当个郑相。
  只是自己所有的计划,在淑妃一脉逼着自己尚宜城时候都毁了,郑玄比两人小那么多岁,都能看出圣人对淑妃数子并不上心,世子和郑亶怎么看不出来?对于淑妃硬把女儿塞给郑亶,郑亶也只能忍着气认了,只是从此以后便不再涉足官场,而是专心念书,这一读就读成了一个大儒。
  郑玄看着双脚翘起的二兄,只觉得那些认为二兄举止端严的人简直眼瞎,“二嫂又让你出仕了?”
  郑亶嘴角微挑:“她不就是嫌我没出息吗?”既然如此,当年为何非要下降他?他本来就没准备尚主。夫妻多年,他自认没有亏待过她,偏偏宜城还是一副自己虐待了她的模样,郑亶真不知道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难道非要让他跟大兄一样,把自己庶出子女都送走?大兄敬爱长乐,他对宜城又没多少感情。
  郑玄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的劝二兄:“二兄,女人有时候是真不讲道理的,她们说什么就应着就是,顺着她们的想法思考,这样她们就不会跟你生气了。”郑玄跟王珞相处越久,就发现跟女人真不能讲道理,只能顺着她们来,她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然她们会在你跟她讲道理的时候,她讲情分;你跟她们讲情分时候,她们跟你讲道理,简而言之就是无理取闹。
  郑亶一口酒没咽下去,被郑玄的话呛得不轻,一个十多年没成亲,未婚妻、侍妾接连把他头顶染绿的人,居然来教自己怎么跟女人相处?
  门口也响起了世子的轻咳声,他也是听说二弟来找幼弟喝酒,他想着自己也没事,就拎着酒来找两个弟弟聊天,进门就听幼弟教二弟怎么哄女人,他哭笑不得,他才成亲多久?居然有脸教二弟怎么跟妻子相处?他不会忘了自己把未婚妻、侍妾折腾到给自己连戴几顶绿帽吧?虽然侍妾的绿帽只能算半顶。
  第126章 郑玄离开
  郑玄知道两个兄弟是想起了杜氏和郑赢生母的事, 他不以为然道:“我又没对她们上心?她们那种哪里值得我费心?”她们又不是娇娇。
  世子和郑亶闻言相视而笑,看来幼弟对妻子还是很满意的, 郑亶自己婚姻不顺, 见兄弟婚姻幸福, 他心里也高兴,“十七娘年纪小,你多让着她一点。”兄弟多年,他还能不清楚自己幼弟霸道蛮横的脾气吗?也是人家小姑娘脾气好才能忍他。
  郑玄不以为然, 他对娇娇还不够好吗?他想到王珞过段时间就要生了, 他世子道:“大兄,我们族里有没有想过继子嗣的人家?”
  世子闻言微微挑眉:“怎么, 你想把郑赢过继?”世子婚前的几个庶子女也是过继给无嗣的旁支,侍妾也被世子发嫁了,直到后来长乐给世子选的侍妾生下的庶子女,他才留了下来。光看幼弟给庶子取的名字就猜到他的想法,赢不就是多余吗?
  世子也是赞同幼弟将郑赢过继的,毕竟他母亲是死在幼弟手里的,这孩子性子又独,留他在京城对他并无益处,还不如送去边关, 让人好好管教, 将来说不定还有成大器的一日。镇国公世代掌兵权,历代镇国公都要镇守边关,镇国公跟杨夫人感情好, 为何还要生庶子?就是担心长子上战场时无人护卫。
  历代镇国公的亲卫都是郑氏族人,大部分都是嫡系的庶出。这些庶子们,平时或许会怨嫡系,但在战场上,骨肉相连的兄弟永远比外人靠谱。郑家的权势是郑家人一代代用族人血肉堆积起来的。
  历代镇国公只有三成是寿终正寝死在京城的,大部分都是壮年战死沙场。也正是因为如此,外人再羡慕郑家权势滔天,都嫉妒不来,毕竟这样的付出,不是一般家族可以做到的。
  “是。”面对兄弟,郑玄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们不是家里那些长辈,“这小子心术不正,他亲娘又是我杀的,我不可能把他留在身边。”他自己是不在乎,可他要为妻子、嫡子考虑,“我也不需要一个庶长子。”他相信大兄很能体会自己的心情,他不就是婚前就将庶子过继了吗?
  世子和郑亶很能理解郑玄的心态,大部分男人不一定会为了妻子守身,但大家还是希望第一个孩子是嫡出,只是他们家这一辈结婚都太晚,如果不早点生庶子,万一边关再起战事,难道让国公府血脉断绝吗?郑亶婚前没过继庶子,是因为他跟宜城的感情淡漠,如他能找琴瑟和鸣的妻子,他也不至于如此。
  可是现在他那几个嫡子——郑亶嘴角微晒,他都不知道宜城那几个孩子,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还是赵王(大皇子)的孩子。他也不是没管过,但是他每次一管教,都会引来宜城的哭闹,然后宫里就会派人来劝解。久而久之,郑亶也懒得管了,世家子是看重嫡庶,但对男人来说,嫡出庶出都是自己孩子,在正妻和嫡子不受自己喜爱的情况下,嫡出庶出还真没太大区别。
  郑亶问:“过继的人选好找,但是你想好怎么跟圣人、父亲解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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