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心，慢慢地沦陷
慕容瞳和乔慕青站在一旁，哈哈大笑，肆无忌惮。
萧沉冽的左眼红了一圈，变成熊猫眼。
虽然士兵们不知道萧少帅为什么左眼被人打了一拳，不过堂堂少帅，被打了不是很好笑吗？
没有人可以近萧少帅的身，也没有人有胆量打萧少帅，那么，到底是谁？
这里，除了慕容少帅，谁也无法和萧少帅平起平坐。
难道是慕容少帅打的？
众士兵纷纷看向慕容少帅，他为什么打萧少帅？意见相左吗？
萧沉冽的俊脸黑了一大圈，凛冽的目光扫了一圈，转身回帅帐。
在他身后，士兵们笑倒一大片。
慕容瞳给乔慕青使眼色，楚怀安也过来。
“此处距平戎关二十余里，我觉得萧混蛋停在这里休整，应该有用意，你们觉得呢？”慕容瞳寻思道。
“萧少帅的心思，我怎么可能猜得到？”乔慕青有自知之明。
“平戎关地势险要，正中有一处险地，一边是斜坡一边是山峰，通道狭窄，若在那里设伏，必定可以将敌方围困在那里。”楚怀安分析道。
“当真？”慕容瞳恍然大悟，原本想不通的关键点，现在通了。
“之前我看见潘先生研究南河、江扬边防地形，跟着学了一些。”他说道。
“潘先生在研究南河、江扬边防地形？”
她心神大震，原来萧混蛋早就做好万全准备，早就预料到王明诚会答应高坤出兵。
也许，很早之前，他就制订了作战计划。
乔慕青想不明白，“萧少帅打算在平戎关围困刘嘉大军？可是我们只有一万人，怎么围困对方五万大军？”
楚怀安猜到了萧少帅的计划，不过没有说。
慕容瞳走进帅帐，问道：“之前在宜州，你发电报给灵州，点名要林骁率一万五速来支援。可是，林骁并没有赶到宜州。你的目的在于，让刘嘉知道灵州兵力空虚，转而去攻打灵州。”
“你终于猜到了？”萧沉冽坐在桌子一角抽烟。
“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有跟你求证。可是，林骁并没有赶来支援宜州，刘嘉会不知道吗？为什么他依然开赴灵州？”
“因为我让潜伏在军中的敌方奸细得到一个消息，林骁没有进宜州城，而是埋伏在宜州城外，听候命令，伺机行动。”
“这样的消息并不能完全让刘嘉相信吧。”
“刘嘉自负，而且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宜州，而是灵州、正州。”萧沉冽的黑眸萦绕着暗敛的锋芒。
慕容瞳明白了，刘嘉相信了那个消息，以为灵州兵力空虚，就直奔灵州。
再者，不相信那个消息又如何？
长见识了，打仗要磨这么多心思，要揣摩敌方的目标、心思，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问：“你想怎么打？”
萧沉冽轻笑，“你猜猜。若你是主帅，你会怎么打？”
她脱口而出：“林骁在平戎关设伏，堵截敌方五万大军。我们绕到敌方的后方，堵住他们后撤的路，把敌方围困在平戎关内。虽然我们的兵马加起来只有两万五，但未必不能打败敌方五万大军。”
也许，他想要来个瓮中捉鳖。
他目露激赏，“不如这场战由你指挥？”
慕容瞳险些一口应下，犹豫了。
“不敢？”
“谁说我不敢？我来指挥。”
“若吃了败仗，军法处置。”萧沉冽似笑非笑。
“没问题！”她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再过半个小时，侦察兵来报刘嘉大军的进程，他们启程，绕道刘嘉大军的后方，行进缓慢，不敢弄出大动静。
终于，刘嘉大军进了平戎关。
在平戎关的险要之地，刘嘉察觉到不同寻常，下令众将士务必警惕。
多年的经验让他觉得平戎关有危险，可是箭无虚发，他不想撤退。
退了，他的名声、美誉就会折损一截。
时机到了，埋伏在山坡上的人扔下炮弹，机关枪扫射，炮火隆隆，枪声大作。
刘嘉大军被冲得七零八落，士兵们被炸得血肉横飞，地上布满了断肢残片，血水横流，没死的往前冲，或是找地方躲避。
几个亲卫护着刘嘉躲起来，他依然镇定，立即指挥士兵们迎战。
可是，炮火声、枪声太大，士兵们大多数没听见，依然如一盘散沙，毫无章法。
过了几分钟，这盘散沙才凝聚起来，仓促反击。
林骁亲率一万五人马在前方候着，待山坡上的伏兵攻击得差不多了，立即下令扫射。
又一轮的激战拉开帷幕。
刘嘉看着部下死伤惨重，杀气在周身缭绕，身先士卒地冲到最前面，朝敌方开射。
在他们的后方，萧沉冽麾下一万人马已经列阵，准备就绪。
慕容瞳等得不耐烦，问道：“前方已经打得激烈，我们还不动手吗？”
“时机未到。”萧沉冽黑眸微眯。
“你不是让我指挥吗？”她低声道。
“总指挥是我。”
“……”她瞪他一眼，又被耍了。
她自然知道，战场杀敌，战术、时机非常重要，可是也有一句老话，兵贵神速，迟则生变。
等了大约十分钟，萧沉冽终于下令：“进攻！”
炮弹先行，机关枪紧跟着上。
在敌方的后方开火，敌方毫无防备，瞬间扫掉一大片。
敌方意识到背后有人袭击，仓促地转身攻击，可是太混乱了，毫无章法，只有被扫的命。
萧沉冽的麾下士兵越打越兴奋，机关枪狂扫，炮弹炮轰，看着敌人一片片地倒下，就像一茬茬地收割庄稼，热血沸腾。
当刘嘉得知后面有敌方袭击，惊怒之余立即指挥部将去组织有效的反击。
他纵横沙场多年，睿智擅谋，这等小事只不过是他人生里的沧海一粟。
即使对方前后夹击，他也不放在眼里。
他立即找来此地的地图，锁眉研究。
若不硬拼，只能另找出口。
可是，这平戎关地势险要，没有别的出口，只有滑下斜坡。
刘嘉再次下令，前后两头两千人马誓死堵住，其余人滑下山坡。
过了十五分钟。
萧沉冽这方的人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慕容瞳看见敌方死伤不少，就要率军往前冲。
“不急。”他淡淡道。
“为什么？”她担心敌人跑了。
“平戎关只有一个逃跑的出口。”他气定神闲道，略略抬手，“前进二里。”
待他们站在尸横遍地的地方，敌方的士兵所剩无几。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硝烟味，触目一片惨烈，荒凉的寒风扫荡而过。
乔慕青惊讶道：“人都不见了，都死了吗？”
萧沉冽望向山坡，唇角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迷之微笑。
慕容瞳忽然明白，“刘嘉率部下往这里滚下去了？”
他颔首，没有半点生气、着急的神色。
“敌人跑了，还不追？”
“不用担心，他们从这里逃跑，将会损失一半人马。”
“你在斜坡下面设伏？”
“我派人提前在斜坡下面埋了尖刀和雷，即使不被尖刀刺死，也会被炸死。”萧沉冽好似在说风月之事，从容不迫。
慕容瞳心神凛然，他摸透了这里的地形，为刘嘉大军安排了一出出精彩好戏，步步为营，步步杀机。
这两次绝杀，刘嘉大军应该会死伤过半。
她又问：“刘嘉大军不会全军覆没，你故意让他逃的？不想赶尽杀绝？”
他的眼梢凝着意味不明的轻笑，“刘嘉好歹是帝都政府的第一谋士，总要给他留一点面子。”
她不觉得他是那种做事留一线的人，应该有别的原因。
“你不怕他秋后算账，再来报仇吗？”
“再跟他交手一次，我求之不得。”萧沉冽招来谢放，吩咐道，“派人给林骁传话，按原定计划追击刘嘉大军。”
“是。”谢放领命离去。
慕容瞳暗暗地想，追击刘嘉大军，是要他狼狈北逃吧。
她静静地看萧混蛋，从头至尾，他在生死一瞬的残酷战场上，风光霁月，好似只是做一些再平常不过的事。这指挥若定、胸有成竹的大将风采，宛若来自远古的战神，百战百胜。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完完全全地佩服他的将帅之才。
心，慢慢地沦陷。
尔后，萧沉冽下令，全军前进。
此战刘嘉仓惶败逃，江南三省军大获全胜。
王明诚得知期盼前来支援的刘嘉大军大败，知道此战再没有挽回的余地，加上粮草断绝，唯有收拾残部北逃。
三天后，萧沉冽率军回到宜州，全军欢腾。
这次战役以少胜多，重挫东山省军和刘嘉大军，大大的振奋人心。
将领们对萧少帅、慕容少帅赞不绝口，庆功宴上拍马屁、真心赞赏的人比比皆是。
慕容瞳万万没想到，在她看来很难应付、很难取胜的战役，却让萧混蛋轻松获胜，短短十日，让东山省军和刘嘉大军伤亡惨重，仓惶北逃。
她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江总司令会不会提拔他为三省督军？
这个预见如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沉甸甸的。
两天后，他们部署好边防，凯旋而归。
慕容鹏率领军政高官亲自到江边迎接，军乐奏响，仪仗队夹道欢迎，规格之高令人惊叹。
慕容瞳心里郁闷，这就是亲爹，为了萧混蛋也太拼了吧。
不仅如此，慕容鹏在水墨兰亭包场，既是接风洗尘，也是庆功宴，军政高官全部到场恭贺。
回到督军府，叶采薇和凌眉黛把她左看右看，又欣慰又开心，“没受伤吧。”
叶采薇抱住“儿子”，久久都不愿松开。
慕容瞳理解娘的心情，也抱着娘。
“表哥，你瘦了，在战场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回来了一定要多吃点，好好休息。”凌眉黛的秀眸溢满了深情。
“我已经吩咐厨房，这几天多做滋补的羹汤和你们喜欢的菜，给你和萧少帅补补。”叶采薇笑道。
“谢谢娘。娘，我先上去洗澡换衣服。”慕容瞳笑了笑。
她刚上楼，就看见萧混蛋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