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边说边走到庄采薇面前, 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脸上的笑容晦暗不清。
  庄采薇二话不说“啪”地一下打掉了他的爪子,皱着眉头道:“说正事呢,别动手动脚的。你是我爹教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你吗?要不是先帝指名道姓了要你继位,怕是有多远躲多远了,哪还会耍这些心机手段。”
  言成简的笑容便深了几分,又道:“薇薇这么信任我,我有点受宠若惊。”
  庄采薇白他一眼,继续说道:“但是向来兵不厌诈,你不做,不代表别人不会给你泼脏水,伪造个证据啊什么的,到时候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也不能这么由着他来啊。”
  帐篷外有些隐隐约约的人声,帐篷里言成简依旧笑模样地看着庄采薇,看她这一副愤愤不平又满脸为他担心的小样,忽然开口道:“薇薇,我能抱抱你吗?”
  “啊?”
  还不等庄采薇反应过来,人影就压了上来,二话不说把庄采薇搂了个结结实实。
  虽然经常早上也是从这个男人的怀里醒来,但是像这样清醒着被人整个抱住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就像一座大山压倒过来,重得叫她喘不过气,又像被温暖绵密的绒毯包裹,充满了安心的感觉。
  是十分新奇的体验,叫她不自觉地抬手也环住了他的腰。
  这个男人,是不是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地喜欢和接受她了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
  庄采薇的鼻头有点酸,却听到肩头传来言成简闷闷的声音,道:“父皇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顿时什么旖旎心思都烟消云散了,庄采薇从言成简怀里抬起头来惊讶地说道:“怎么回事?”
  “路上有道很简单的机关,一脚踏上去就会引发射箭,踩到的是我,父皇为了把我拉开正面迎上了那几支,有一支好巧不巧就刺入了心肺……当场没了。”言成简的脑袋还埋在庄采薇肩头,“什么临终传位,确实是假的,父皇连一句话都没留下,但我不服……不管是谁下的这个套,我都要当这个皇帝。”
  ……这样便说得通了。
  在庄采薇的认知里,言成简从来不是个对皇位有兴趣的人,即便是先帝临终传位给他,指不定都要拖拖拉拉地耗几个月才不情不愿地登基,这次如此一反常态动作神速,定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便是这次刺杀,对方想要杀的其实是言成简。
  言成简挡了谁的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幕后黑手就是言成箫啊!
  万一刺杀成功了,先帝剩下能用的儿子只有言成箫一个了,肯定得大老远把他从呼南给召回来,哪怕觉得他再不行,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言成简怕是对自家二哥会做出这种事来十分失望伤心,才会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他如愿。
  而言成箫明知道先帝之死的内幕,还请旨彻查此事,断然不可能是为了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干了什么坏事,而是要把脏水全都泼到言成简身上,好让他的皇位不稳,自己有机可乘。
  兵无常形,以诡诈为道。
  然而毫无底线地残害手足以谋其利,却非圣人所为。
  庄采薇很生气,握紧了拳头抬头问道:“那你有后招对付他吗?”
  “没有,等皇后帮朕想一个呢。”言成简故意逗她。
  庄采薇对自己的头脑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闻言很是认真地回道:“……那怕是要亡国了。”
  言成简便一扫阴霾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庄采薇都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这姿势还抱着呢。
  庄采薇的双颊迅速地红了,从言成简怀里挣脱出来,横了他一眼,道:“你就诓我吧 。”
  从小时候起,言成简做事就格外的周全,一桩桩一件件安排得十分妥当,庄采薇才不相信他没有任何准备就让言成箫放手去查了。
  只怕言成箫这次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
  秋猎一共有三天,除了第一日言成简给了个彩头以外,后头两日都是宗亲们自娱自乐,亲朋好友相邀着一起踏青打猎,也有在附近游览风光的,众人都自己找乐子。
  庄采薇抽了个空让人把戚念双给叫了过来。
  戚念双来的时候,手头还抓着一支笔,老大不情愿地嘟哝着:“皇后娘娘有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我可答应了许多人画作呢,还有你大哥的那幅没有给他画。”
  “……你们已经是如此亲密的关系了?”这中间是经历了多少她庄采薇不知道的事?
  “嘿嘿,上回你大哥找我约谈来着。”戚念双把笔往旁边一搁,凑到庄采薇面前咬耳朵道,“他一本正经地对我讲了许多大道理,我真是一句都没听清楚,光看他那身姿那脸,看得我心旷神怡,难以把持。”
  “然后呢?”
  “然后他说那些画他都收着呢,还夸我画得不错,”戚念双难得害羞地垂下脑袋,一张圆脸涨得通红,“我一听这话,妥妥的有戏啊,脑袋一上头……就……就……”
  “就什么……”庄采薇觉得自己有点手抖,“你别是对我大哥霸王硬上弓了吧?”
  老庄家即将出现第一个婚前失贞的男子,庄君源。
  “没没没,那我哪敢啊!”戚念双赶紧摇头,复又嘿嘿笑道,“我就是往他怀里一扑,碰了碰他的脸,跟他说既然画得好,那下回再给他画,就跑了。”
  好险,庄君源的贞洁保住了。
  不过这样一来,以庄君源的板正性子,会不会反而觉得自己和人家姑娘家有了肌肤之亲得对她负责,便顺手答应了这门亲事?
  “那不行。”戚念双听庄采薇这么问,面上羞色顿时退去,果断道,“这种事讲求你情我愿,否则强求来的都不算数。他若真是这么想,我定然要与他说清楚的。”
  庄采薇有一瞬的沉默,她也曾像戚念双一样,凡事都求个圆满,对未来充满憧憬。
  直到遇上了言成简这个狗东西,唉,说出来都是泪,她十分欣慰地拍了拍戚念双的肩膀,道:“我家那个不肖的大哥就交给你了,答应我,日后好好劝劝他,别老盯着我的武艺有没有长进了,赶紧给老庄家传宗接代吧,最好再也别来管我了。”
  “你懂什么?”戚念双白她一眼,“业精于勤荒于嬉,他那都是为你好。”
  完了,这词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庄采薇忽然对自家的将来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她在京中唯一的闺蜜即将倒戈成一个魔鬼。
  后头又闲聊了几句,言成简打外面回来,看到戚念双之后有些狐疑地打量一番,问道:“这位是……?”
  庄采薇便拉着她给言成简引见,说起来戚念双还和言成简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她的外祖母惠国大长公主也是言成简的姑祖母,只不过关系有点远,两个人不曾见过。
  戚念双多有眼色的一个人啊,一见言成简回来了就麻溜告辞走人。
  言成简过来是因为秋猎最后的晚膳要与宗亲以及皇后娘家一道用,他来接庄采薇过去,顺便看看她准备好了没有。
  庄采薇见自家人哪用得着打扮,叫鹤语给她重新整理了一番仪装就出发了。
  言成简走在前头,后头庄采薇跟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青竹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像是有话要说。
  庄采薇不动声色地把脑袋凑过去,青竹便捂着嘴在庄采薇耳朵边上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娘娘,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见到二姑娘和二皇子殿下在一处说话。”
  嗯?
  不不不不不是吧?
  冷空气一来我就毫无意外的感冒了,真是挣扎着去上班
  这几天更新的不多,等我身体恢复点来想办法多写点
  大家都要好好保重身体啊!(手动掩面)
  第三十五章
  趁着宴席还没开始, 庄采薇找了个借口把青竹拉到一边让她详细说说。
  青竹完全发挥了她的八卦本色, 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奴婢也没看到他们是谁先找的谁, 但是他们绝对不是第一回见了,二皇子殿下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二姑娘背朝着奴婢看不见脸,他们在一块说了好半天的话呢, 那地方十分隐秘一般人不会去。”
  “……那你是怎么找到的?”
  “奴婢……”青竹红着脸道,“人有三急,奴婢一时来不及回去就……”
  庄采薇眼角一抽,行了别说了,她并不想知道她的侍女如何忍着三急在偷看八卦。
  “这事你先咽进肚里,谁也别告诉。”
  “奴婢省得,谁也不说。”
  庄采薇摸摸下巴回到了宴席中, 看着一脸微笑和庄修然说话的言成简,心里的小九九就忍不住蠢蠢欲动了起来。
  这事她要不要告诉言成简呢……
  说起来很是不光彩啊, 他曾经的白月光在私下里给他戴绿帽,但是万一二姐当真和言成箫勾搭, 惹出什么事来又不好了。
  她思前想后一番,趁着男人们都在喝酒的时候,把岑氏叫出来说了这件事。
  岑氏同样是一脸惊讶:“不不不不不是吧?”
  ……真是亲母女。
  “不管是不是真的,还是叫爹知道一下的好, 不管怎么说盯着点二姐,先前陛下下聘那天我看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叫人去查了许久也没查出她那天有没有见什么人, 还是谨慎些的好。”
  “嗯,是这个理。”岑氏点头道。
  “话说我爹……那事后来咋样?”庄采薇倒也还没忘记回门那天岑氏突然说的爆炸性消息,她爹到底在外头有没有人,身为一个自诩贴心小棉袄的女儿不能不过问一下。
  谁知岑氏面色尴尬地咳了咳,说道:“没有,是我想多了。”
  “你不说爹有小秘密瞒着你吗?”
  “咳……其实你爹他就是在崇天受了点伤,回来怕我念叨他,一换衣服就躲着我,你爹这个人啊,就是太重视我的话了,我说东他不敢往西……”岑氏抹了抹眼角,叹口气道。
  “我回去了。”庄采薇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娘对她爹滔滔不绝的赞誉,果断回到了宴席上。
  刚一落座,视线就瞄到了她二姐庄采娴。
  其实自从上次言成简提醒她之后,她就对庄采娴多了几分疑心,但是对方一直没再有什么动作,只每天安安稳稳地当着大家闺秀,就算偶尔出门赴个宴,跟着去盯梢的人也没传回来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回在秋猎上原本想着人多眼杂多半不会有动静,没想到反而歪打正着遇到了。
  很可能这边的盯梢也已经被对方识破了,真是棘手啊,她手头能用的人终究有点少。
  后来一直到秋猎结束回到宫里,庄采薇都还在琢磨庄采娴和言成箫这事。
  踏进承和宫的时候是晌午,太阳暖融融的,舟车劳顿的庄采薇决定先睡个午觉,再起来头疼这些她不擅长的事。
  言成简约莫也是这样的打算,跟着她径直就进了寝殿。
  通常这时候应该是由高福替他更衣,庄采薇便打算自顾自洗漱去。
  然而言成简却挥退了高福,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在屋里,然后双手一张,道:“给朕更衣。”
  “嗯?”庄采薇跟不上他的思路。
  “说好给朕当牛做马的呢?”
  ……可以,兄弟你很上道。
  庄采薇瞪他一眼,认命地走上前,手搭上衣领就打算解扣子。
  “这只牛不太行,不知道要从腰带开始解。”言成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呼吸间的热气几乎都能传达到庄采薇的面颊。
  她脸上不自觉地一热,也不知道红没红,赶紧又把手放在腰带上,然而她哪里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解来解去也解不开。
  言成简倒也不嫌弃她动作慢,就老神在在地欣赏着她这副站在自己面前忙活半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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