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大家聊了一会儿回各自的座位,上课铃响起,班主任领着叶艳华进来,迎着六七十人好奇的目光,叶艳华想笑一笑,对上叶芊芊看过来的目光,神情都变得忐忑紧张。
  “这是咱们班转过来的新同学,都是高三,希望同学们一起努力学习。”
  连自我介绍都省了,班主任直接让叶艳华到座位上坐着。
  教室座位排放是两边各一张桌,中间三张双人桌并排,叶艳华安排在了第四排的边上,斜着看向黑板,叶芊芊在第二排中间,她隔着前方的同学看一眼叶芊芊,她正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高三没有开学预热这一说,班主任督促过大家今年要刻苦便发了一张卷子,当堂做卷子,教室里安静的只剩下偶尔翻动试卷的声音。
  叶芊芊做完第一面卷子,向后看叶艳华,发现她正看着试卷发呆,就扭回头。
  班主任在两边过道来回走动,瞧见叶艳华走神,面色不善的在她课桌上敲了两下,低头做试卷的同学悄悄抬头看好戏。
  “赶紧做卷子,待会儿课间想上厕所的赶紧去,不去就在班里做卷子,你们就把它当成真正的高考,考考你们真正的水平!”
  整整两节课,做完试卷老师也不收走,只让他们下午上课对答案,自己给自己评分。
  叶芊芊活动活动手指,端起水杯喝水,竟然很想念埋头题海的感觉,当然要是有付蔷陪她去上厕所更好了。
  叶艳华在自己座位上生疏的跟前后桌同学自我介绍,到中午去吃饭也没等来叶芊芊喊她一起去食堂,才腼腆生涩的跟同桌去吃饭。
  好不容易挤在人群里买到想吃的午饭,叶芊芊端着碗找合适的座位,坐下之后发现邻桌是班长和班里的三个男生。
  班长趁机跟她商量:“芊芊,我们明天中午去看付蔷吧?要给她买什么东西,一束花?”
  叶芊芊想了想说好。
  随后大家便默契地不再说话,青春期的男女走得近了总是容易引出是非。
  第一天上学平平静静,第二天中午班里三个同学加叶芊芊一起去医院探望付蔷,两男两女到达付蔷的病房,敲了门进去,却发现里面有个意料之外的人。
  叶艳华正站在病房内。
  付蔷正和叶艳华不熟,聊天聊的很生硬,瞧见同学们来了,兴奋极了,“你们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得收拾一下,现在太邋遢了!”
  叶芊芊将花束放到床边桌上,拿出来一块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你吃饭了没?”
  “没吃!啊!我太爱你了芊芊,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学校门口的烤红薯!”
  “因为知道你馋了呗。”
  大家都善意的笑,班长找到机会才问:“咦,你是咱们班那个新同学,你也认识付蔷啊?”
  叶艳华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叶芊芊,小声说:“以前认识,既然你们来了,要不我先回去吧。”
  “你要是没急事,待会儿一块回去呗。”班长本着大家一个班不用见外的心情做了决定。
  叶艳华没敢回答,直到看见叶芊芊也点头,松了一口气,早在同学来的时候就将床边的位置让了出去,这会儿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见叶芊芊并不与她多说,略带落寞低下头。
  但大家都是来陪付蔷说话的,根本没注意到叶艳华的反应。
  付蔷啃着烤红薯眼珠一转,冲叶芊芊招招手:“芊芊,我爸妈都在上班,我跟我哥都吃医院食堂,你要不去看看我哥吃饭了没,跟他说要是没吃,我能分他一半烤红薯。”
  叶芊芊想也没想的说:“好,要不我直接去食堂给你们打饭吧?”
  “我这有吃的,要是我哥没吃给他打一份就成。”付蔷笑的纯真无邪,并且在心里给自己竖个大拇指,这下等出院可以好好敲诈一下付珉!
  叶艳华站在一旁想动没动,恰好付蔷很热情的让她帮忙倒水,明摆着让她留下。
  付珉的病房在楼上,叶芊芊出门上楼,心里琢磨了一刻叶艳华怎么一声不吭到医院来了?
  中午时分的医院稍稍安静,叶芊芊走到拐角处要上楼,迎面下来一人,她下意识的往人脸上瞟了一眼,有片刻失神。
  两人擦肩而过,叶芊芊抬脚上楼,那人转弯下楼,快要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时,那人似有所感的抬头看过来,隔着木质扶手转角看到叶芊芊看过来的目光,微微一怔。
  叶芊芊莞尔一笑,跟对一般陌生人的微笑并无差别。
  只有一点例外,这个陌生男人长的可真好看。
  下楼的路彦端记下了这个微笑,莫名觉得这个女孩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叩叩——
  “请进。”
  叶芊芊进来,见是她,付珉有点紧张。
  “芊芊,你怎么来了?”
  叶芊芊几乎在一瞬间捕捉到了付珉的情绪,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不多,这会儿付珉的反应太明显,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付蔷是故意让她来的。
  “哥,蔷蔷让我来问你吃饭没,要是没吃让我去食堂给你打饭。”
  往常,付蔷会珉哥珉哥的叫,叶芊芊也是跟着叫,现在特地将名字去掉,跟付蔷的称呼没差。
  付珉还没察觉出来差别,心中浮起难以言说的欢喜,矜持的摇头:“我不饿,不用麻烦你。”
  “……哦,那好吧,哥你安心养病,我还得跟同学回去上课,先走了。”
  付珉愣了:“啊?”
  叶芊芊一脸茫然地反问:“怎么了?”
  付珉无言以对,只能摇头:“没事,你着急就先回去吧。”
  “好,哥再见。”
  “……再见。”
  叶芊芊头也不回的走了。
  付蔷看见她这么快回来,懵的不是一点点,“我哥他……”
  叶芊芊眨巴着眼睛,诚恳的说:“他说他不饿。”
  “行吧。”饿死活该。
  高中午饭加午休时间不过两个小时,他们还得赶回去上课,又说了一会儿话,付蔷就开始赶人:“你们快点回去上课,到时候我还指望看你们的笔记呢!”
  再说,她不能真的让她哥饿死。
  一起来的四人带上叶艳华离开医院,回去的路上叶芊芊察觉叶艳华有话对她说,但她又不敢上前,索性没给她留机会。
  到晚上放学回家,叶艳华小心翼翼的跟在叶芊芊身边解释:“妹妹,我不知道你们今天要去看付蔷,她和她哥哥都受伤,我要是不过去看看怪过意不去的,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我怕同学们笑话你。”
  叶芊芊头也没回的说:“你想去就去,不用跟着我。”
  到了家,张文秀下班在家,还献宝似的指着客厅里一辆崭新的女式自行车:“芊芊,你以后上学就骑着它,不用等公交麻烦的很,省出来点时间咱好好看书。”
  叶芊芊笑眯眯的收下:“妈,你想的可太对了。”
  她也不是很想跟叶艳华一起上下学,乖乖的别扭,不自由,但对如今的状况下,说出口就有点落井下石的意味。
  对比之下,她这想法,就显得亲娘是个恶人。
  叶胜伟兴致勃勃的建议:“艳华你会骑自行车不,要不你载着你妹妹?”
  叶艳华还没回答,张文秀撇撇嘴直接说:“她那么沉,还不得把自行车给压坏了,芊芊起得晚,赶公交车麻烦,还是让芊芊骑着吧。”
  她买自行车回来可不是给这死丫头方便的。
  吃过晚饭,叶胜伟早早睡下,叶芊芊拉着张文秀在她房间里说话。
  “妈,你别老是生气,烦心事都扔给我爸呗,你总是生气老的快,我听人说总生气还会生病,这多不划算啊。”
  张文秀揽着她的肩膀,一眼看穿:“你是不是觉得我恶的狠,像个后娘?”
  “不,你绝对是我亲娘,不是亲娘能对我这么好吗?”
  “这还差不多。”
  张文秀顿了顿说:“其实你娘啥样儿你不知道么?我也不是多恶的人,我不就是气不过么。”
  要是跟叶胜伟闹,那这日子也别想过下去了,叶艳华就在眼前,还膈应的厉害。
  但继续折腾下去也不是法子,张文秀好歹答应,只要叶艳华勤快干活,她就不找茬生事。
  翌日一早,叶芊芊骑自行车上学,叶艳华跟她一同出门,一抬手就看见手上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什么细长木棍打出来的,都快肿起来了。
  第11章
  市人民医院
  盛珩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听见人推门而入的声音,第一反应便是皱眉:“出去!”
  路彦端脚步都未顿一下,大步走来在他病床边的桌子上敲了敲。
  “你怎么回事?”
  盛珩立刻睁开眼,满脸的烦躁渐渐消散,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小舅舅,你怎么来了?”
  “你在闹什么?”
  “小舅舅,我不是个小孩子了。”
  路彦端不怒反笑,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你这表现难道不像个小孩子?”
  “我爸让你来的?”
  “这你不用管,你都上高三了,不能再任性,前途为重。”路彦端说的意味深长。
  盛珩听了却不以为然:“我哪有什么前途?”
  “阿珩,你不要让我姐失望,你是她唯一的儿子,况且即将成年,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
  “……小舅舅,我觉得我爸都放弃我了。”
  盛珩与路彦端年纪相仿,两人好兄弟似得长大,许多话不说出口彼此也是心知肚明的。
  路彦端蹙眉,未免他继续低沉下去,换了一个话题:“你这次车祸……许多事情还没查清楚,但那天救你的人已经找到了,我抽时间登门感谢,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盛珩没来由的想起那道声音,心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做主就行。”
  “好。”
  路彦端正要起身去倒茶,盛珩以为他要走,连忙坐起来问:“小舅舅,是谁救了我啊?”
  “救你的似乎是一对姐妹,一个把你从车上拉下来包扎伤口,一个给你输血。”
  盛珩不大记得从车上下来的事情,眼巴巴的问:“去医院的路上跟我说话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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