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牺牲吧（1）
宁王爷冷笑，又道：“那么让你做出牺牲和让步呢？”
宁世秀犹豫了一下，看着父亲的眼睛，他隐约觉得这笔交易对他很不划算，甚至会让他后悔，但是父亲有机会救下陆晓攸，这比什么都重要。
还有什么能比陆晓攸的性命更重要的呢？
“爹，若是能救陆晓攸，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很好。咱们家和四皇子要好，私下交易不断，这点儿是也没有想瞒着你。现在呢，孙家想要巴结上四皇子，这才和咱们家联姻。我看孙家是一代名将，以后成为四皇子的助力，也是极好的一件事儿，这才答应了孙家的要求。”
“爹，你的意思是……”
“不瞒你说，孙家想巴结上四皇子，他想要把关系坐实，只能联姻。没有了一个孙煜妍，算不得什么，孙将军倒也不在意那个女儿。但是，他现在就是赌，赌咱们会不会跟他低头。”
“爹……你能不能别打马虎眼了，儿子愚钝，还请爹明示一二。”
“傻孩子，你从小就不接触官场，自然是不懂这里面的弯弯道道的。爹就跟你明说吧，孙家想要咱们娶他们家的女儿，绑定两家的关系，这样他就能有台阶下，也可以绕过门外的小姑娘了。”
“爹……难道孙家不在乎女儿的死亡？他们就不怕外面的看出他们的目的嘛？”
“哈哈……傻孩子，孙家心里也很清楚孙煜妍是自作孽，若不是孙煜妍设计杀害陆晓攸，这陆晓攸的保镖们怎么会杀死孙煜妍？外面人看来，这陆晓攸一直都没有参与的这件事儿，自然是清白的。她清白了，孙家又不追究，这件事儿可不就结束了嘛。”
“爹……”
“孩子，娶孙家的三女儿吧，我看那个丫头愚笨一点儿，也许能跟陆晓攸处的来。也许，让你娶陆晓攸也不是难事。”
宁世秀心情沉重，这下子又把自己给卖掉了。自己和陆晓攸的距离，越来越远，拉扯的动作越频繁，他们的距离就随之远去。
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老天是不是在玩弄他。
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意，也知道她不愿意跟别人共侍一夫，却偏偏无法保护她，无法给她一个家，更过分的是……他身边一直有莺莺燕燕，赶都赶不走。
“爹，能救陆晓攸的性命，我就很满足了。其他的，再也不奢望了。”
宁世秀语调轻轻地，时有时无，心情如坠冰窟，脚下沉重，却一步步的走入孙家的正厅。耳畔，自家亲爹喋喋不休的说这话，他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他的目光一直望着门外，想着门外的那个女人，她一定会他彻底失望了。
一次次的分离，一次次的背叛，她一定会恨他的。
宁世秀神情忧伤，悲痛不已，脚下频频被踹，扭头看了一眼，恰是自家亲爹在提醒他。宁世秀眨巴了眼睛，又听老爹提醒了几句，这才恍然大悟。
“一切接听岳父大人和爹爹的安排。”
宁世秀话音落下，孙将军和宁王爷相视一笑，这桩亲事儿敲定，撤下杀手任务，这陆晓攸的小命得以保下。
这孙将军颇为会做人，派人去请了门外的李御医，端着高贵的样子，笑骂几句，又夸了几句好女婿，这才满意的放走李御医等人。
在李御医踏出正厅的木板门时，被孙将军一句话给拉了回来。
“对了，李御医留步。”
“孙将军，找老夫何事？”
“再过半月，我家三女儿和宁家大公子的婚期将至，还请李御医来讨一杯喜酒，蹭蹭喜气。”
陆晓攸僵在原地。
她搀扶着姥爷的手，微微发颤，忽而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大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她回过神，看向了姥爷，那双迷离的眼睛透着可怜兮兮的酸楚。
李御医轻声说道：“孩子，咱们回家吧。”
“恩。”陆晓攸应声，在踏出房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埋头的宁世秀。
从他们进入孙家后，他就一直垂着头，一句话不说，放佛是安静的雕塑，没有呼吸，没有存在感。他整个人不再说话，也没有给她任何一个眼神。
陆晓攸心中再度撕裂，原来，她还是在乎那个人的。
可惜，他又一次要娶别人了。
李御医轻轻的扯着陆晓攸，带着一家人离开了孙家，坐上了自家的马车，赶回自家去。坐在马车中，李御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攸啊，宁家公子为你牺牲了不少啊！”
“恩？”陆晓攸纵然是聪明，却也很难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为何宁世秀娶了别人，就是为她牺牲了呢？
若是坐享齐人之福是一种牺牲的话，普天之下的男人，岂不是都在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自古男人有一妻多妾侍，他们是抱着牺牲小我的精神，才娶了那么多的女人吗？
陆晓攸很不解，她并不认为这是牺牲，反而是自私自利的享福罢了。
李御医抬起手，轻轻地放在了陆晓攸的脑袋上，亲昵的揉了两下。他呵呵笑了，慈祥善目的笑脸，眼角挤出几条细线。“傻姑娘，他是为了你的小命，这才妥协的啊！”
“姥爷，你是说他为了我才娶孙家三姑娘的吗？”陆晓攸问道。
李御医道：“他若不妥协，不娶孙家三姑娘，只怕你的小命没那么容易就保住了。你也知道，姥爷我在孙家跪了半天，孙家老爷子都没有出来见我一面，孙将军更是闭门谢客。姥爷我没那么大的影响力，看孙家和宁家的暧昧态度，自然清楚，孙家和宁家是做了一笔满意的交易，这孙老狐狸在房内仿佛讽刺我，不过是为了那点儿颜面罢了。他偏巧在咱们出门的时候说起亲事儿，便是告诉你，该死心了。”
“姥爷……我的心里很痛……”陆晓攸捂住了心口，这一番话语下来，她才感受到了那个笨蛋为她所做的一切。
这一份恩情太重，重的抬不起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她还不起了。
李御医温柔的抚摸了陆晓攸的脑袋，她满头乌黑的长发，握在了手中。他轻轻地磋磨着黑发，心中为这对儿小情人也叹息。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两个人是彼此错过又错过的，何必要沉溺在悲伤的气氛中呢。
难过也罢，开心也罢，人生很短暂，及时行乐吧。
李御医声音低沉如鼓，缓缓说道：“小攸啊，姥爷这过去半辈子，认识的人无数，也见识了不少的风风雨雨，姥爷能看出来他是有心的孩子。姥爷不知道你为何不嫁给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不娶你，你们之间一定有一段姥爷不知道的故事。但是啊，姥爷真的祝福小攸能开心幸福的过一辈子，足矣。“
陆晓攸沉默不语，她微微低着脑袋，偏了头，偎依在了李御医的怀里。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的是宁世秀的笑脸，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他放佛是心口上的一道小伤疤。
不痛的时候，则忘了。
痛苦的时候，则辗转反侧。
陆晓攸的眼角垂下眼泪，不知不觉的滑落。她晶莹的泪水，落在了李御医的手背上，冷冰冰的泪水，把李御医惊了一下。
李御医默默的陪伴着，陪着陆晓攸度过最难的日子。
……
三日后。
李御医家门口永远排着一排排长龙的队伍，门外喧闹，在门内则是格外的安静。这一天，清晨十分，拉开李御医家的门口，迎面看着病人前来就诊。
李御医摆摆手，安排了学徒坐镇，他则是转了头，手里捂着陆晓攸的小手，一再说着珍重珍重。
此去一路，山高水远，一路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