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那她人呢?”百里长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知道啊,说是昨晚上人群混乱,桃子小姐被当做了人质,哦,对了公子爷,还有说,桃子小姐其实就是蔡恩铭新娶进门的夫人——”
  富贵这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百里长风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所以,富贵就没有把话说完,十分识趣的闭了嘴。
  百里长风激动的神色,僵硬了片刻,变得有些茫然和绝望。
  平安见状,便和富贵一起出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哥俩站在门口边上,你瞧我,我瞧你,叹气声那是一声接着一声。
  “我说富贵啊,你平时不是挺有主意的嘛,你劝劝公子爷,总这么下去,公子爷真的就要废了,咱们俩跟了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公子爷因为一个女人变成这样?”
  “你别说我,你平时不是以贴心著称么?还不是没有贴心的照顾好公子爷?”
  富贵很快就反驳了平安的话。
  哥俩再次的陷入了无奈的安静之中。
  哐啷——砰——
  房间内传来了一阵盘碎碗砸的声音。
  平安和富贵再次的面面相觑,哥俩当真是无能为力了。
  如果说遇到了别的事,哥俩也好讨论一下,合计个可行的办法,可是这种事,别说他们俩,恐怕家里的老爷夫人都没有遇到过吧?先暂且不说公子爷为了一个女人疯魔至此,恐怕就算是说公子爷相中了一个乡下姑娘,老爷和夫人也会笑着表示不信吧。
  “平安,你觉得咱们公子爷不会真的走火入魔,需要找个道士来驱魔了吧?”富贵皱着眉头,满脸满眼的无奈和绝望表情。
  “我说富贵啊,你就不能用点脑子?公子爷憋了多少天了,什么事都放下,专门来这个破地方打听桃子姑娘的事情,现如今,你刚跟他汇报说桃子姑娘是蔡恩铭那个老头子的新夫人,你觉得公子爷会怎么想?”
  平安看到富贵那长得机灵实际傻蛋的样子,就有点生气,纵然说哥俩都没有和女人谈情说爱,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那些坠入爱河的男女,哪个不是死去活来的?
  “照你这么说,公子爷现在就是受到了打击?那坏了,公子爷不会因为受到打击而疯了吧?”富贵突然觉得自己得到了重点。
  “也不能这么说吧,公子爷打碎了东西,说明他在发泄,其实,不管心里有多么大的委屈难过或者憎恨,只要能发泄出来,一般情况都会好一大半。”平安皱了一下眉头,认真分析说道。
  富贵也点了点头,他十分认同平安的分析。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平安盯着富贵说道。
  富贵再次一愣,“那我还能做什么?难不成我进去,让公子爷打我出气?”
  “不是我说你,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公子爷砸碎了人家的东西,总归要赔偿,不能待会儿公子爷砸完了,咱们要走的时候,你再去赔偿?那让公子爷多没面子?”
  平安看着富贵那脸懵圈的样子,他就有点生气。
  “得得得,我就是跑腿的命,我现在就去,还不成么?唉,会点功夫,手脚勤快,看来也不一定是件好事,这跑腿的事,什么时候都是我去做,凭什么你做哥哥的就总是落个清闲?”
  富贵的嘴里碎碎念道着下楼去了。
  果然,当富贵刚刚转过弯,下楼之后,门就被砰地一声拉开了。
  站在门外的平安被吓了浑身一个激灵。
  “公子爷——”
  平安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呢,当他抬起头看到百里长风脸上的神色的时候,他被吓坏了。
  因为,满脸焦躁不安和痛苦绝望的公子爷,竟然露出了以往的灿烂笑意,可是,平安怎么看那张笑脸怎么都觉得瘆人,公子爷消瘦了面色也有些发黄,就连笑容的弧度,都是那么的牵强。
  “结账,去一趟云暖村,把杨家的桃花酒装好,后天准备回京。”
  百里长风扔下淡淡的一句话,挺着腰杆,背着手,脚步十分轻快的朝着聚贤楼外走去。
  平安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了片刻,急忙的追了上去。
  公子爷的语调似乎还是以前那么的云淡风轻,脚步还是那么的优雅随性,可是平安总觉得,公子爷的背影显得有些凄悲。
  平安急忙的跑去给大厅柜台扔下银子,就去聚贤楼外追百里长风去了。
  当平安从聚贤楼的大厅走出来的时候,却见到公子爷站在路的斜对面的垂柳下低着头。
  平安没有马上跟过去,而是走到了街边一个卖糕点的摊位旁边,买了一大包的糕点。
  不知是何原因,公子爷以前从来不吃甜食,但是从来了清溪镇的某一天开始,他好像格外的喜欢买糕点,有时候就是买了不吃,就那么看着。
  平安远远地瞧着公子爷的眼圈有些红,他本想躲开公子爷的视线,却不想,还是不巧的和公子爷的视线相撞了。
  于是平安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走到百里长风身边,一边将糕点举到百里长风面前,一边说道,“公子爷以后不要站在垂柳下了,只要刮一点的风,这沙土都能迷了眼,很难受的。”
  百里长风看了看平安举着的糕点,淡淡一笑,“这东西,以后不用买了。”
  第196章 痛到内心深处
  平安原本想用风沙迷了眼的理由,来给公子爷的眼红尴尬找个借口,却不想,公子爷似乎并没有觉得他自己的行为有什么狼狈和窘迫的。
  平安怔了一下,见公子爷盯着手上的糕点看了片刻,又抬起头,眯着细长的眼睛,朝着聚贤楼的楼上看去。
  就在那一刹那间,平安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多半个月以前的那天,也是这么的阳光明媚,公子爷在聚贤楼的临街包间吃东西,眼光只是随意的往窗外一扫,却不想被这棵垂柳下卖胭脂水粉的丑姑娘吸引了,公子爷当时就那么盯着那丑姑娘看了好一会儿。
  当时的情形,平安记得清楚。
  公子爷还打开了窗子,顾不得那四处飘扬风荡的柳絮,听着那个卖胭脂水粉的丑姑娘,听着她那一套又一套,却从不重复的说辞,十分有道理的吆喝声。
  就在平安见到柳絮都粘在了公子爷的眉毛和头发上,他正要上前去跟公子爷提醒关窗的时候,公子爷却急匆匆的往门外跑去,那着急的模样就好像是怕错过什么重大一样,公子爷只扔下了一句话,“不要跟着。”
  那天晚上,平安就见公子爷买回来一包糕点,就放在桌上,那么瞧着,一直到灯芯都燃尽了。
  “糕点不用买了,聚贤楼也不用来了,走吧,去云暖村,买酒去。”
  就在平安还没有从回忆的思绪中缓过神儿,公子爷略带嘶哑的声音,在平安的耳边响起。
  “好的,小的马上准备马车。”平安应了声,就试图去招呼正在往这边跑的富贵去套车。
  “不用,走路去。”百里长风淡淡的说道,虽然他的嘴角勾着一抹笑意。
  即便,公子爷的笑意在路人的眼中是多么的明媚多么的灿烂,可是平安却分明看出那笑中似乎藏着泪。
  “哦哦。”平安不知道公子爷是何打算,就急忙的转身朝着身后不远处的富贵招了招手,就急忙的转身跟上了百里长风的脚步。
  自从清溪镇出来之后,百里长风虽然在故作平静的走路,看风景,可是跟在他背后的平安和富贵,却觉得公子爷实在是不正常。
  且不说别的了,就看公子爷那走走停停,时不时的盯着某个东西出神,这哥俩都觉得有点瘆得慌。
  “平安,你觉得咱们家公子爷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了?我怎么觉得咱们应该去请个郎中呢?”富贵一边撅着嘴巴眯着眼睛的思考,一边用手捏着下巴说道。
  “不是我说你,你有脑子么?咱们家公子爷这是心病,知道么?现在心药都失效了,那只能等着他自己慢慢愈合了。”平安略带鄙夷的看了看富贵,他也纳闷了,弟弟晚出生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智商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心药?失效?坏了,那要是咱们家公子爷愈合不了,那岂不是要有生命危险?平安,你这人不地道啊,公子爷对咱们哥俩什么样?百里家对咱们家什么情况,你难道都忘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你竟然说让公子爷慢慢愈合,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富贵说着说着就火了,然后走到平安面前,就要和平安理论。
  “别别别,公子爷这是怎么了?”平安突然面带严肃和惊恐的盯着不远的前方说道。
  富贵听闻,急忙扭头去看,富贵见到了那情形,也差点被吓得心脏跳出来。
  “公子爷这是想不开要投河自尽?”富贵话说着,人已经冲出去了。
  平安虽然也觉得公子爷的心情很不好,但是以他对公子爷的了解,这件事确实对公子爷影响比较大,但是自杀,应该还不至于吧。
  可是,看到富贵冲出去,平安也只好冲出去,一则是为了拉住富贵别说过分的话,二则是不希望公子爷真的出点什么事。
  富贵闪电般的冲到了百里长风身后,一把抱住了百里长风的腰,着急忙慌的心疼乞求,“公子爷,我的好爷,您别想不开啊,不管什么事,您总得想想老爷和夫人,您不能——”
  “想不开?谁想不开?”
  就在富贵搜肠刮肚的拼凑词语,试图说服百里长风千万不要轻生的时候,百里长风口吻十分惊讶的问了这样一番话。
  富贵瞬间就僵硬住了,紧紧抱着百里长风的双手,也瞬间松开了,站在那里异常尴尬的嘴角抽搐着。
  百里长风见平安也跑了过来,便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兄弟俩,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放心好了,我只是怀念一下那个美丽的下午,想想河边那张绝美的如花容颜,并没有什么想不开要轻生的想法。”
  说完这句话,百里长风没有理会那兄弟俩的表情和反应,转身便朝着旁边的小路走去。
  一阵风中凌乱。
  富贵脸上的窘迫和狼狈,让他看上去格外滑稽。
  “都怪你,平安,你怎么能忽悠我,公子爷说就是怀念一下,你怎么能——”
  “不是我说你,富贵,我说公子爷要轻生么?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功夫好照顾好了公子爷,万一他站在这河边不小心掉进去呢?万一要是——”
  “闭嘴吧你,平安,你比我早出来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总是欺负我,万一个什么万一,你就是故意的,就这河?刚到膝盖这么高,能出什么事?且,懒得理你。”
  哥俩呛呛了两句,就急忙的朝着小路跑去,狂跑一段路程,追赶百里长风去了。
  百里长风看着路的尽头,他确实失落到了极点,自从出生的时候开始,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可是这次却不同了。
  他二十多年都没有动过的凡心,却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被那个能说会道的丑姑娘搅动,而几天后在桃花林,他的凡心又被那姑娘的绝世容颜搅乱,最后,他突然觉得,那姑娘的一切,都是他未曾见过和领略的神秘。
  然而,追求计划似乎正在他的精心布置中顺利进行的时候,却不想,飞来横祸。
  第197章 心里放不下那段
  百里长风万万没有想到,陶夭夭会突然间被不明来历的人劫持,并且下落不明。
  他当然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的特殊感觉,然而,他却没有料到,自己对这个女人的特殊感觉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几乎可以摧毁他的意志。
  那个女人失踪之后,他抓狂的要命,痛恨自己当初出来玩却没有带太多的人,又深深地感知了一把“强龙不压地头蛇”,他除了让自己身边有限的这么几个人去找,完全没有办法,除了干坐着。
  他茶不思饭不想,睡不着坐不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密云县清溪镇的初衷,到底是什么。
  当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突然从富贵那里听到了那个女人的消息,那一瞬间的惊喜,似乎是他这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兴奋,然而,当富贵把话说完的时候,高坐云端的他,顷刻之间,坠入无底深渊。
  他绝望了。
  他从来没有如此的绝望过,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不知道人生活下去的意义究竟为何。
  然而,当他走到那棵垂柳下,抬头张望聚贤楼,忆起那天午后明媚阳光下的女人,他恍然醒了,原本,人家和他就是路人啊。
  也许,他只是做了个梦,也许,是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也许,他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百里长风情不自禁的走过他曾经遇到她的每一个地方,想着那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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