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节

  碧落既惊喜,又意外。
  这一两月,九小姐似是真的长大了,和早前一样,又仿佛和早前不一样了……
  碧落忍不住摸了摸眼泪,小别重逢总是惊喜。
  回来就好,没有九小姐的桃华苑都不像桃华苑了,眼下才是桃华苑……
  碧落牵起她,“准备了九小姐喜欢的水果茶。”
  桃桃欢喜,“太好了,我正好渴了,我要喝三大杯!”
  碧落笑不可抑。
  ***
  苑中,沈悦同陶东洲一道踱步至南院外。
  沈悦目露迟疑,但也大抵明白陶伯的意思。
  如今北院扩建成幼儿园,祈福苑没有了,之前卓远就让她搬去南院和他一道,眼下虽然卓远不在,但也应当叮嘱过陶伯,所以陶伯才会领她来这里……
  沈悦脸色微红,主动开口,“陶伯,可以在东院替我安排住处吗?”
  陶东洲迟疑。
  沈悦朝陶东洲轻声道,“我是想多和府中的孩子们在一处,而且……”
  沈悦顿了顿,喉间轻咽,也没隐瞒,“我怕睹物思人。”
  陶东洲原本准备了一番说辞,但眼下,似是忽然会意,既而朝她拱手,“老奴明白了。”
  沈悦微楞,第一次听陶伯在她面前自称老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陶东洲又捋捋胡须笑道,“阿悦,你当遂王爷一道改口,唤老奴一声陶叔了。”
  陶叔?
  第199章 涵生回京
  陶伯将沈悦的苑子安排在东院临近小五的苑落, 这处苑子大一些,方便孩子们在暑假的时候来找阿悦玩。
  小厮将祈福苑时封存的东西搬了来。
  苑子是小厮加紧收拾出来了,也放了沈悦喜欢的植物。
  东西来了之后, 翠子帮着沈悦一道收拾。
  小五离得近, 听说阿悦搬到了隔壁, 头一个过来窜门, 平妈妈帮着翠子一道归整东西,小五也在帮忙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谢谢天天。”沈悦一面整理书册, 一面道谢。
  “那有什么!”小五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帮着递书给沈悦。
  阿悦搬到他隔壁了, 小五高兴得不得了。
  “阿悦,你怎么这么多书?”早前阿悦在祈福苑的时候,他不常去, 也没仔细留意过, 眼下,一本接一本的, 小五只觉比六叔的书多多了。
  沈悦正好笑道, “我喜欢看书啊!书很好, 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小五叹道, “我也想看外面的世界。”
  沈悦凑近,“那正好,放暑假了,你可以每日来我这里看书。”
  呃,小五婉拒, “我又不识字……”
  沈悦锲而不舍,“你每日来,我抽空给你讲书, 也教你识字?”
  小五惯来抵触识字,打了个乐呵呵就过去了。
  沈悦笑笑。
  两人继续收拾书册的工作。
  许是因为小五在的缘故,枯燥的整理过程,仿佛也有多了不少乐趣。
  之前住在祈福苑是因为京中才出了国公府失火的事,有禁军来回巡逻,京中不算安稳,陶伯……陶叔担心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在梁宅不安全,所以暂时在王府落脚。等到王府,为了方便去幼儿园,才选了北院的祈福苑,眼下祈福苑已经连同北院一道拆了,扩建成了新的王府幼儿园,她也搬来了这处听书苑。
  苑子的名字和她契合,她要在这里呆上两三年,也应当要置些自己的东西。
  舅舅舅母家中不大,她的房间能堆书的地方都堆书了,不如听书苑宽敞,这次听书苑收拾出来,她可以去北市买一些适合放在女孩子苑中的花花草草和小装饰物了。
  沈悦心中隐隐期盼。
  书籍收拾完,便完成一件大活计。
  沈悦和小五默契击掌。
  这里的书籍整理,有小五一半功劳。
  黄昏前后,孩子们听说阿悦搬来听书苑了,都陆续来了听书苑这里。只是慧妈妈也好,王妈妈也好,碧落也好,都同小祖宗们说了,沈姑娘今日才搬了苑子,收拾了一整日,肯定辛苦了,我们来看看,明日再来沈姑娘这里。
  小祖宗们竟然都很听话。
  这应当就是许久不见,份外听家中话的乖巧例子。
  沈悦逐一同来窜门的孩子们道别。
  搬回东院,葱青,少艾和凝白就不适宜再同沈悦住在一处了,东院都是王府小祖宗们住的地方,相互离得都不远,剩余一大片占地都是花园,因为东院的孩子可能多,所以尽可能避免了湖泊,池塘,所以到夜里的时候,东院便要比南院和西院都要热一些。
  好在夏日里王府内都有消暑的冰块送来。
  沈悦怕凉,不敢吃冰,但放在房间里降温倒是很好,反倒比早前在梁宅的时要凉快上许多。
  今日从京郊别苑回京,下午又收拾了一下午听书苑,夜里,沈悦很早就洗漱完,换上了舒服的小吊带和小短裤坐在床榻上夜读。头发用素簪挽起,旁边放杯温水,屈膝在床榻上坐着,看到有趣处会将书页折起来,明日用笔勾画。
  困意来时,熄灯,盖上锦被。
  临睡前,会忽然想起大熊孩子。
  打仗有时候不分昼夜。
  她并不知晓这个时候的卓远是在帐中,城墙上,还是在沙场上……
  平安就好。
  ***
  大军在湖城开外三十余里处扎帐。
  今日大军将羌亚军队逼退湖城外,眼下后援充足,有必要将战线前推。
  湖城以北三十里处扎营,湖城已然安全,稳扎稳打,许是能在七月时候收回峦城。
  将近子时,大帐中的灯火未熄。
  卓远在沙盘前站了许久,脑海中反复过这十余日双方交战的细节。
  很奇怪,对方的战术很奇怪。
  同一处关卡,他们想强攻的时候,对方弃守;但同样是一处地方,他们另一次想强攻的时候,对方又死守。
  不应当!
  而且,是对方不应当!
  他们第一次强攻这处关卡的时候,是想试探对方的底线,但对方弃守,没有给他们机会;第二次强攻同一处关卡,是为了打通补给线,将战线前推,但这次,对方死守。
  要说巧合,是有些巧合。
  但非要说巧合,又不会回回巧合。
  很难让人揣测透。
  抛开巧合的一条,要么,对方很清楚他们每一次的作战策略;要么,对方军中很善于指挥作战的人,而这个人,对他,对整个西秦军中都了如指掌。
  如果是对方很清楚他们每一次的作战策略,那就是他们出了内鬼,但这个内鬼很狡猾,并没有次次都让他们扑空,所以他们觉察;如果是第二点,对方军中有很善于指挥作战的人,而这个人,对他,对整个西秦军中都了如指掌,这样的人,除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他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
  但这几个名字,做不到这样料事如神。
  卓远眉头微拢,这次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何处不对,又说不上来何处不对……
  忽得,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托亚得?
  他喉间紧了紧,也不知为什么这个名字会忽然涌入脑海中。
  许是那日阿四说得认真,他真得听了进去,又许是,他真的魔怔了……
  “叫孙勇来。”他吩咐一声。
  身侧的副将应声。
  孙勇早前在军中一直是他的副将,这次赴西北,孙勇是左前军指挥使,是卓远的嫡系,也是卓远信得过的人。
  眼下已经过了子时,孙勇来得却快,是同样也在帐中没睡。
  “王爷。”孙勇拱手。
  “孙勇,帮我查个人,不要惊动其他人。”卓远摆手,示意他上前,轻声道,“打听羌亚军中,有没有一个叫托亚得的人。”
  托亚得?
  交战这么久,孙勇确实不曾听到过,遂皱眉,“王爷,这人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卓远环臂轻叹,“还不清楚,只是做排除……”
  排除?孙勇听得有些迷糊。
  “先去打听,不管是托亚得,托亚雷,托亚峰,反正什么都好……我就是好奇,我的猜测是不是对的。”卓远缄声,他最好没猜对,否则这场仗,真会内忧外患。
  不知为何,他总能想起阿四说起,梦到他死在托亚得的陷阱里。
  他是告诉阿四梦是反的。
  但他也好奇,他行军惯来谨慎,什么样的情况,他会明知危险,还要去追击,最后死在对方的陷阱里?
  说不通。
  “早点休息吧。”卓远还在沙盘图前环臂看着,孙勇拱手,退出了主帐中。
  卓远伸手,取了近处的绿色旗帜,插在沙盘上,大营前五十余里的峦城上。
  峦城要不惜代价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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