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节

  岑公子这么好的人,自己喜欢他又怎么样?有什么见不得人!封家自己存着不干不净的念头,还以为人人和他们一样呢。哼,什么东西!
  端木纭的表情一会儿娇,一会儿怒,看得端木绯越发莫名其妙了,心里头痒痒的,就好像有根羽毛在那里挠啊挠的。
  “姐姐。”
  端木绯的声音又柔了几分,抱着她的胳膊摇啊摇的,如小鹿一般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妹妹真可爱!
  端木纭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突然故作惊讶地喊了一声,指着窗外道:“看,小八来了!”
  “哪里哪里?”
  端木绯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顺着她指的方向,伸长了脖子去看。
  自打涵星在府里住下后,小八总爱躲躲藏藏的,要么就赖在姐姐那里,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它了。
  妹妹真容易哄!端木纭松了一口气,赶紧喝了两口茶压压惊。
  端木绯找了一会儿,没看到小八,失望地收回了目光,然后……
  “姐姐……”
  端木纭一口茶还在喉咙里,差点没被这声娇滴滴的“姐姐”给惊得呛到。
  “你快说嘛!”
  端木纭默默地放下了茶盅,她要收回刚刚的话,妹妹越大越不好哄了!
  没办法,她只能生硬地再次改变话题,说道:“对了,方才江氏让你上门去向封太夫人陪不是。”
  端木绯有些懵了,她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再往窗外看看。
  现在也不过才黄昏,天还没暗的,江氏是没睡醒就出门了吗?跑到别人家里来说梦话?
  见端木绯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端木纭抿嘴笑了,赶紧顺着这个话题又继续往下说:”还有呢,江氏说让你劝劝安平长公主殿下,不要让阿封改姓离宗……我们先回湛清院,边走边说。”
  姐妹俩手牵着手,出了花厅。
  从温暖的花厅出来,扑面而来的秋风,让端木绯冷得打了个哆嗦。
  端木纭皱了皱眉,看着她单薄的衣着,说道:“蓁蓁,最近天冷了不少,你出门还是披件斗篷吧。”
  说到斗篷,端木绯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姐姐,你的那件斗篷做完了吗?”
  端木纭呆了一下,应道:“做好了。”
  “什么时候做好的?”端木绯又问,“你都没给告诉我。”
  端木纭眉眼含笑,说道:“就是前两天……”
  “前两天啊……哦!我知道了!”端木绯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右手握拳轻击了一下左手掌心,兴奋地说道,“你是不是已经送给岑公子了?”
  端木纭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啊。”
  端木绯乐了,兴奋地问道:“岑公子穿着好不好看。”
  “一定好看!”端木纭很有信心。
  尽管她还没见岑公子穿过,但岑公子长得好看,肯定穿什么都好看!
  端木绯挽起了她的胳膊,撒娇着说道:“那件斗篷上绣的麒麟真好,我从没见过这么威武的麒麟!姐姐,你也帮我绣块新帕子吧,就绣只朱鸟好不好……”
  端木纭二话不说就应了,“在帕子上再绣上些缠枝纹……”
  “纭姐儿,四丫头。”
  正说着,端木宪迎面走了过来,姐妹俩齐齐福身行礼。
  端木宪目光微凝地注视着姐妹俩,刚刚他似乎隐约听到她们在说斗篷、麒麟什么的……这让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岑隐的那件斗篷,心里总有点不太踏实。
  “祖父?”
  端木宪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说道:“封家人走了?”
  端木纭点点头,直接就告起状来,“祖父,这封家人居然还有脸来找蓁蓁求情,还说什么,太夫人是一片好心……”她掩去了江氏的那些威胁,把其他的原原本本都说了。
  端木宪越听越气,脸色沉了下来,心道:封家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有脸让四丫头去做小伏低!
  他叮嘱道:“无论封家谁来求情都不要答应。”
  岑隐这边在给四丫头撑腰呢,若四丫头反过来为了封家去找岑隐求情,岑隐只怕会觉得她不识抬举。
  为了这等人家,犯不着!
  “对了,”端木宪想起了一件事,说道,“京兆尹已经定下了明天开堂。审理安平长公主诉驸马和离一案。”
  端木绯闻言眼睛一亮,“祖父,什么时辰开堂?”
  她要去看热闹!
  第639章 挑唆
  端木绯的这个问题,端木宪还真是答不上来。
  端木宪在心里自我反省了一下,明知小孙女就爱看热闹,自己居然没问清楚京兆府什么时辰开堂,自己这个祖父真真是太不尽责了!
  端木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端木宪,一脸的期待。
  端木宪连忙殷勤地道:“四丫头,祖父一会儿派人出去打听。”
  “好。”端木绯勾唇笑了,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如明媚的春日,“等开了堂后,殿下终于能摆脱封家了!”
  端木纭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
  安平长公主性情爽利,敢爱敢恨,犹如那六月骄阳般明艳高贵,配封家这种脑子进水的人家,真真是委屈极了。
  从前,念着封家是妹妹未来的夫家,端木纭对他们也没有多大的恶感,逢年过节不咸不淡地当作亲戚走礼,但是这次的事,实在让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为了攀上岑公子,满足他们家一些见不得人的私欲,封家人就想用什么纳妾、孝道等等的来拿捏妹妹,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德性,长辈没个长辈样,还要妹妹去孝顺?!
  又说了一会儿话,端木宪答应了等打听到时辰就派人去告诉她们,姐妹俩就告退了。
  端木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姐妹俩的背影。
  两个丫头从北境来京城已经快八年了,此时回想起来,仿佛才一眨眼的工夫,姐妹俩都长大了,纭姐儿更是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最近端木纭已经不再提女户、自梳之类的的话了,但是对于那些上门提亲的媒人,依然毫不考虑地全部拒绝。
  其实有些人家,端木宪自己觉得挺不错的,就比如上个月的忠勇侯府,那是京城老牌的勋贵了,因为府里老太爷和太夫人相继过世,府中前后守了五年孝,忠勇侯世子的亲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那位忠勇侯世子今年也就刚刚及冠,文武双全,孝顺知礼,端木宪还特意去听过,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后院干净,连通房侍妾也没有,对方还体贴地允诺,可以等到纭姐儿送了妹妹出嫁,再完婚。
  可是端木宪才试探地和端木纭商量了两句,就被端木纭二话不说地拒绝了。
  哎。端木宪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首辅府家大业大,若大孙女真不想嫁人,端木家就算金尊玉贵地养她一辈子也没什么,只是,上次亲家李太夫人也提过,纭姐儿似乎是有心上人了。
  只是李太夫人也太不上心了!都这么久了,也没打听清楚那个“心上人”到底是谁!
  端木宪寻思着,是不是哪天抽空去趟祥云巷,正好李太夫人还在京城呢,纭姐儿的事总得和她商量商量才是。
  端木宪以目光追着姐妹俩的背影,几缕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冠的间隙朝他直刺而来,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忽然间,那只金色的麒麟又一次浮现在了端木宪的眼前,挥之不去。
  姐妹两人在绕过一道回廊后就消失在了端木宪的视野中,她们的话题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帕子上,从缠枝纹说到朱鸟又说到牡丹,等回到湛清院后,端木纭立刻就让人把绣花绷子拿了过来,迫不及待就想要开工了。
  端木绯期待地和她一同挤坐在美人榻上,“指手画脚”地挑起了绣线,端木纭一脸温和地看着妹妹,只含笑点头。
  碧蝉在一旁凑趣着说道:“小八要是发现姑娘不绣它,去绣别的鸟,又要吵翻天了。”
  “噗哧——”
  端木绯轻笑出声,笑吟吟地说道:“小八那只蠢鸟,就是蛮横霸道,一言不和不是离家出走,就是捣乱,也就岑公子不嫌弃它。还是涵星表姐的琥珀乖巧懂事,叫起来也好听,哪像它,总是嘎……”
  “坏!”
  熟悉的鸟叫声忽然打断了端木绯的话。
  躲在美人榻下打瞌睡的小八哥像是听懂了端木绯的嫌弃,气势汹汹地从美人榻下冲了出来,一边用粗嘎的嗓音大叫着“坏坏!”,一边用嫩黄的鸟喙对着端木绯的衣裳一阵乱啄。
  端木绯又躲又闪,碧蝉和绿萝帮着端木绯拦住小八哥,屋里一片鸡飞狗跳。
  “咦,怎么了?”涵星娇俏的声音恰在这时从门帘外响起,惊喜地喊道,“小八!小八,你是知道本宫回来,特意来等本宫的吗?”
  怎么可能!屋子里的几个丫鬟默默地想着,小八哥有多怕四公主,她们几个最清楚不过了。
  果然——
  小八哥在半空中的身影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穿过一扇窗户往外飞去,“嘎!”只留下一片黑羽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
  当涵星打帘进来时,就只看到了窗口的这片黑羽,失望地嘟囔了一句:“小八这么快就走了啊。”
  涵星很快就重新打起了精神,笑着说道:“绯表妹,方才戚先生问本宫,你怎么还不去女学。”
  昨晚套麻袋打了人后,涵星亢奋得一晚上没睡着,就想找人分享,于是,她一大早就跑去女学找丹桂去了。本来涵星是想拉端木绯一块儿去的,可是端木绯没睡饱,整个人都赖在被子里,打死都不肯起来,涵星拿她没办法,也只能自个儿去。
  端木绯呆了一呆,眼神闪烁了一下,笑呵呵地避而不谈:“涵星表姐,你今天回来的真晚……”
  涵星喝了一大口丫鬟上的温花茶,润了润嗓,懊恼地噘着小嘴说道:“今日下午有书画考试,本宫应该明天去的!”
  女学通常只上半天课,中午就该回来的,涵星运气不好,遇上了书画考试,一直到现在才下学。
  涵星的情绪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懊恼了一下子,又兴奋起来,说道:“哈哈,丹桂可羡慕本宫了,还说下次要套麻袋打谁的时候,把她也叫上!”
  涵星说得眉飞色舞,庆幸地想着:还好自己从宫里搬来绯表妹一块儿住,要不然就错过这么大的一场热闹了!还是住在宫外好玩!
  想到母妃最近总催自己回宫,涵星又噘起了小嘴,嘴巴翘得几乎可以吊油瓶了,心里寻思着,她干脆找攸表哥说说,早点成亲算了!
  “对了,绯表妹,戚先生说她新得了一幅韩昌的《五马图》,明天拿来课堂上让我们赏玩!”
  “韩昌的《五马图》!”
  端木绯眼睛一亮,如宝石般闪闪发亮。
  韩昌可是前朝末年有名的书画大家,能书善画,除了擅写草书外,尤其擅长绘画马、虎、牛等动物,可惜因为前朝末年连续十几年的战乱和王朝更替,他的书画只有极少幅流传了下来。
  端木绯想也不想地说道:“那我明天过去女学!”大不了就少睡一天懒觉!韩昌的画可不能错过的。
  眼睁睁看着妹妹那么容易就被一幅画哄去了女学,端木纭抿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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