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听到默鲤当着皇帝吩咐小宫女:“快去给磐磐姑娘找月事带来。”顾磐磐觉得真是丢人。
  裙子被弄脏,看来是来乾极殿之前就来月信了。
  顾磐磐进宫做女医后,知道宫里忌讳血污,尤其是在皇帝面前。经血更是被觉得脏的,不能让天子靠近的,赶紧道:“皇上,我……”
  “行了,你无罪。”隋祉玉打断她,知道顾磐磐要说什么。
  他倒是不介意这个,只是觉得,女孩子还真是脆弱,这好端端的,突然就喊冷,喊痛,变得这样虚弱,还冷得用被子裹住腿。
  见顾磐磐这样难受,隋祉玉索性将她打横抱起。
  顾磐磐感觉有点心悸,脑中有些发晕,意识竟昏昏沉沉的。
  她也不知皇帝将她放在了哪里。只知默鲤姑娘似乎在帮她脱弄脏的裙子,还在帮她擦洗,又帮她绑好月事带。
  顾磐磐从没觉得这样羞过。虽然都是女孩,可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她慢慢昏睡过去了。
  “来,拿水囊暖着,舒服些。”隋祉玉拿着个盛着温热水的水囊,坐到榻旁,打算放到顾磐磐的肚子上。
  他却见顾磐磐的中衣往上掀起一小截,那薄薄的中裤里,透出一抹颜色。那日在帐里光线不好,他倒没注意到。
  见顾磐磐垂眼睡着,他索性将雪绡再拨开一些,便见她白嫩的小腹上,有一枚艳粉色的印记,像花瓣似的。在纤纤的腰肢下,少女那晶莹肌肤上盛开的花朵,妖娆得勾魂夺魄。
  说起这木芙蓉印记。这抹艳粉是顾磐磐生下来就有的,本就很好看了,可她爱美,十二岁的时候,一个顾家表姐叫来个女刺青师,将她这印记勾勒成了木芙蓉花的样子。更加精致。
  隋祉玉正看着专注,罗移在殿门禀了个消息,说顾磐磐与容定濯今日在青鸾书院又见了一面。
  皇帝冷笑了声,以为顾容两人是例行见面。容定濯倒是毫不避讳。
  隋祉玉回到床前,伸出手指,在那木芙蓉上来回摩挲片刻。这样纯洁的睡颜,身上却是这般靡丽的花朵。
  “顾磐磐,真的这样巧么?”这木芙蓉花是何人为她所刺,为了更加诱人?
  隋祉玉将热水囊放在顾磐磐的小肚子上,目光落在少女的嘴唇,娇嫩,嫣红,看着便知香甜而柔软。
  他以前一直觉得顾磐磐是容定濯的人,不打算碰她。不过,他现在却觉得,等她小日子结束,完全可以侍寝。
  第35章
  隋祉玉不懂妇人病,但宫里的太医,半数都对妇人科有所研习。
  宫里的女人多,为妃嫔调养身体,以诞育龙嗣,也是太医职责之一。
  罗移便派人去叫来一名当值的老太医。
  这老太医姓刘,历经三朝君主,对宫里头的形形色色见得多。
  他远远看到站在床榻边的皇帝,最初以为,榻上女子是刚承过宠,被皇帝挞伐得厉害,禁不住这般折腾,以致被弄伤。
  毕竟太宗和先帝的时候,后宫里人多,皇帝哪可能守着妃嫔看诊,除非碰巧刚侍寝,或是那妃嫔怀有身孕。
  当今这位天子,更是一心在朝堂社稷,终于召人侍寝,年纪轻,正是狂放的时候,不知轻重节制,也完全是可能的。
  因此,这刘太医带着给女子事后用的药,打算呈给皇帝。
  隋祉玉没让刘太医靠近顾磐磐,他自己来到门口,说了顾磐磐的脉象和症状,又道:“她来了月信。”
  刘太医陡然一惊,原来并非他所猜测,忙道:“陛下,娘娘癸水时,不宜近您的身。”
  隋祉玉没有纠正刘太医对顾磐磐喊娘娘的说法,他没打算让太医知道榻上之人是顾磐磐,只道:“无事。”
  他连登基前夜还亲手杀了人,宫里血流成河,那又如何。
  刘老太医便说:“女子癸水期间,身子本就要弱些,这段时日是否疲累,是否饮多凉水,甚至心情变化,都有可能影响女子当月的癸水。臣这就将方子开给罗总管,多休息便无大碍。”
  隋祉玉道:“好。”说完,就又回到屋里。
  刘太医离开前,用眼向罗移神道,看来宫里终于要出一位宠妃。来了月事还能让皇帝亲自照料,只不知是哪一位。
  罗移笑了笑,正是如此。
  要说陛下嘛,从前喜欢养小动物,有时还会亲自照顾。
  他还记得,陛下人生中养的第一只动物,是只受伤的小松鼠。
  那时隋祉玉自己给松鼠搭了个窝,铺上干黄的草叶,亲手捉虫子给他的小松鼠吃,还喜欢跟这只松鼠念叨叨的。
  那小松鼠被陛下养得很肥。不过,到那只松鼠冬眠过后,越了冬,就悄悄跑了。
  陛下那时候刚五岁,发现他的松鼠竟然不见,还很伤心地哭了一场。
  后来,陛下还养过小刺猬,那刺猬后来也跑掉,陛下很不高兴,但那次没再哭。毕竟长大一岁,而且已有过宠物逃跑的经验。
  再后来,陛下被接到玄阳苑以后,养的宠物就要更精贵,什么小鹰,小鹿,小马的,虽然都有侍人照顾,但陛下有时还是会亲自照料一番。
  总之,陛下是天生就很喜欢这些兽和禽。
  对于人,陛下可就没这个耐心和心情。要说陛下亲自这般端水喂药的人,可就是只有眼前这位顾女医。
  ——
  顾磐磐醒来的时候,她一张开眼,看到的就是皇帝的侧脸。
  皇上就在她不远处,身着浅色燕居服,握着书卷,正在看书。那面容的轮廓,尤其是那下颌的线条,让顾磐磐有一瞬失神。
  顾磐磐虽未发出声音,隋祉玉却很警觉。他发现有人看他,转过头,目光正好与顾磐磐对上。
  看到顾磐磐那微微茫然的目光,知道她还处于刚醒来,意识模糊的状态。
  而顾磐磐那张被锦被捂得越发红润娇艳的脸庞,更让皇帝又想起她小腹那朵木芙蓉,就放下书起身朝她走去。
  顾磐磐果然反应片刻才看看周围,又看看她身上的寝衣,想起是自己月事来了。便想起身向朝皇帝行礼道谢。
  隋祉玉免了她的礼,道:“你肚子还痛吗?”
  顾磐磐知道自己昨晚宿在乾极殿,很是忐忑。忙道:“不是太痛了。”但还是隐隐的疼,不舒服。
  皇帝也是过来不久。顾磐磐住的是他的溪光阁,这里的光线好,视线也好,在窗下看书,明亮而不灼眼,且能观溪水濯花之景,水风怡人。
  隋祉玉平时就喜欢在这里看书,而且不准人打搅,任何人都是要被赶出去的。
  今日顾磐磐在这儿睡着,隋祉玉却不觉得有人打搅,反而像有只小狐狸盘在床上安静睡着,让他又有了从前,养着那些小东西的感觉。
  他便让人端来药,还有下药的蜜饯。
  见皇帝竟要亲手喂自己吃药,顾磐磐有些被吓着,简直不敢相信。那天在上江苑帐里的事,皇上已不生气了么?
  顾磐磐都是让别人吃药,自己可不想吃。但皇帝亲手端着药碗舀着喂来的,又不能拒绝,她抬眼看看皇帝,只好张开嘴。
  隋祉玉看着顾磐磐那紧锁着眉,嫌弃药苦,又不能抗旨的表情,笑声低沉,心道到底还是个小女孩。他便命令说:“嘴张大点儿。”
  顾磐磐听到笑声,则是忍不住看了看皇帝。尤其是皇帝那双眼睛,内勾外挑,瞳色淡淡的,却有种惑人光彩。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叫人屏息。
  她赶紧挪开目光,果然张嘴,喝了他一勺勺喂过来的苦药。
  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服侍你,感觉还真是与众不同,尤其是服侍你喝药。
  但顾磐磐很快注意到,皇帝的目光落在她张开的嘴唇上,也不知他在看什么。是她嘴唇上沾了药汁么?
  可是真的太苦了。顾磐磐吃完药,迫不及待想吃那那水晶盘里的果脯,也就没再管皇帝看什么。
  顾磐磐随即又听隋祉玉问:“你这小日子,一般有几日?”
  她不懂皇帝这样问的意思。皇上一个男人,向她了解这个,让她有些赧然,她想想,还是如实答:“四、五日。”
  她随即听男子淡淡嗯一声:“你自己就是女医,应当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要看什么书,要吃什么,跟默鲤说一声。”
  皇上还挺关心她呢。顾磐磐点头,就见罗移进来低声朝皇帝说了什么,皇上随即便离开。
  她忽然想起,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不送她回太皇太后那边吗?是要她暂时住在乾极殿?
  ——
  皇帝这头,是他的亲舅舅闻秋到了,闻秋如今被任命为景阳骑军都统,接下来,自然还要一步步担任更重要的位置。
  闻秋先向皇帝汇报玄铁铸造情况,皇帝要建设一只专门的玄甲卫,乃是从数支禁军中挑选菁英,组成精锐。从人员选拔,甲胄,兵器,战马的配备,都是闻秋在负责。
  听完公事的禀报,隋祉玉就问起外祖母,舅母,表兄及表妹的情况。如今,皇帝的舅舅一家都是他为数不多的在世亲人,而闻秋一家又对隋祉玉忠心耿耿。
  闻秋为他在京师拱卫,还有两位表兄被他安排在东南掌兵,隋祉玉自然是关心的。
  闻秋便说了闻家近日情况,特别是老夫人的情况,还说到老夫人很想念皇帝这个外孙。
  隋祉玉便说:“嗯,等朝觐大典过去,朕正好想亲自去一趟宣州,届时把外祖母他们一并接进京里。”
  甥舅两人情意深切,又相谈许久。
  皇帝要养兵,自然就要钱。
  隋祉玉又问了裴渡那边的情况,沈嚣禀报:“陛下,裴渡密信来禀,说定不负陛下所托。”
  隋祉玉颔首:“嗯,让他一切谨慎。”
  皇帝的指尖又在一本户部常关的名册上轻点,道:“务必再查清楚些,这三十处常关上,哪些是容党。”
  户部下设有三十处赋税常关,就如户部向全国伸展的根系,除了盐铁等专门的类别,大多田赋、商税的钱就经由这些常关,从地方输入中枢朝廷。
  太祖时君权高度集中,所有常关皆是内廷特派的人,当时许多税费甚至不经户部,直接就入了内库。
  现在当然不行了,先帝没那个本事,各地常关上是人是鬼皆不清楚,是早乱了套。
  沈嚣领命离开。
  隋祉玉接着又询问了灾情。皇帝第二日便下了罪己诏。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地动离人口多的州县都远,造成的伤亡损失很小,赈灾也无需花多大力气。
  ——
  等处理过政务,隋祉玉才又去看顾磐磐。
  皇帝的想法也很简单,顾磐磐总是处心积虑撩拨他,这下又突然说要出宫嫁人。
  他很不喜女人耍这些手段,若是换个女子,定然就直接不会再召见。但自从那晚在上江苑做了那样的梦,皇帝自己也知道,总是禁欲对身体不好。
  既然顾磐磐勾起他有这方面的想法,他就真的幸了她又如何?
  皇帝原就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就算是容定濯派来的女人,他不让顾磐磐知道的消息,她就算侍过寝,又能打探到什么。
  顾磐磐这次来癸水人不大舒服,当然是打算等身上好干净,再说出宫认亲的事。
  她吃了药,又有点儿想睡,便听到外面有人低声说话,是个小宫女在说:“默鲤姐,顾女医这几日都住这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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