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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舒适圈日常 第9节

  万宝妆便先这对姐弟粗略地介绍了一下家里的东西,就带着人来到二楼的侧房,又给房间好好整理一番,把他们的衣物都放入柜子里,时间也不早了,她便让两个小孩先睡吧。
  思索了一番,今天晚上两个小孩今天就先睡在一起吧,也没想到自己会带回来两个人,回头再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吧。
  待女君走后,大丫小心翼翼地脱下鞋袜放到一旁,又把弟弟的小衣服叠起来放到架子上。
  把弟弟往被子里那么一塞,自己呲溜地钻进被子里。
  发出一声长长的舒叹:“哈,好舒服啊。”
  被子暖暖的,香香的,今天晚上还吃了最最好吃的排骨。
  大丫默默地排骨记到自己最喜欢的食物铺上,把它提到第一名,第二就是山上的烤红薯。
  大丫看了眼自己的小弟弟,偷偷地笑了:“弟弟快睡。”
  小宝听话地闭上眼睛,他知道,身上盖上东西就是要睡觉了。
  五更天快卯时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大丫就麻利地把弟弟叫起来穿衣服,准备去烧水做事了。
  听说那些大户人家都是在那屋的耳房里坐下,等女君起身就可以进去服侍了。
  大丫用冷水泼了下脸,噫!身子冷的抖了抖。
  一下子就给冻精神了。
  “小宝,走,我们先去烧热水,女君醒来就能用了。”
  小宝跟个小鸭子一样哒哒哒地跟在大丫后头。
  他们烧好水便又来到二楼,不知道应该如何服侍,就站在万宝妆门口打瞌睡,头一点一点倒在门框上,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
  万宝妆睡觉比较轻,有些睡眼惺忪地打开了门,看见站在门口打瞌睡的两个人,又抬眼看着外面的天色:“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大丫嗖地一下惊醒,像是犯错了一样:“女君......我们刚刚去烧好水了,不知道该不该叫你起床,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
  万宝妆看着两个人茫然失措的孩子,摸了摸他们的脸蛋:“再睡会儿吧,不睡饱是长不高的。”
  大丫感受着脸上温热的触感,歪了歪头,有些怯怯地应道:“哦......”
  那个小小的男孩立在一旁,像是没睡醒的样子,万宝妆把他抱回了房间,塞进被子里:“以后睡到自然醒就好了。”
  这可真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丫头,万宝妆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一刻都没停下来,打水搞卫生清扫地板整理庭院.......
  万宝妆默默地坐在一旁吃着新鲜枣子,瞧见旁边还有个光头小孩坐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她把水果篮递过去:“你也吃。”
  小宝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万宝妆拿出一个鲜枣放入他手上,他才明白自己可以吃这个东西。
  小宝捧着枣子咬了一口,觉得一股甜滋滋的味道涌入嘴巴里,黑黝黝的眼睛闪出一点亮光。
  万宝妆看着对方眯着眼睛,小口小口地咬着手里的果子,像是从来没吃过一样,于是她又连忙吃了一个,将枣核吐在手上:“这个枣核要吐掉的哦。”
  小宝歪着脑袋,吃完这一颗枣子后,把含在嘴里的枣核慢吞吞地吐了出来,然后冲着万宝妆咧嘴一笑。
  万宝妆忍俊不禁,把水果篮给他推过去了:“都给你了。”
  小宝悄悄看了万宝妆一眼,伸手去拿枣子,又看了万宝妆一眼,看见对方没有动作,才把枣子捂在手心里,他好像思考着什么,又伸出左手去拿了一个攥在手心里。
  等到大丫从庭院里回来,他蹦跶着小腿从椅子上下去,把手上的枣子递给对方。
  万宝妆就撑在一旁看着他们姐弟两,等到那个小孩又挪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笑着说:“你怎么不给我一个呢?”
  小宝看了她一眼,在里面找了一个很红很大的枣子递给她。
  万宝妆看着对方纯真无邪的眼睛,一点没觉得自己在欺负人:“为什么只有一个啊,你姐姐都有两个。”
  小宝又在水果篮里翻一翻,再找出一个很大的枣子递给她,万宝妆笑着接过来:“谢谢你。”
  小宝看对方接过枣以后,傻呵呵地弯着眼睛笑起来。
  大丫吃饭就是狼吞虎咽埋头苦吃,小宝不甚熟练地用着勺子,吃得嘴边桌上都是饭粒。
  万宝妆把小宝抱过来,认命地拿出手帕擦拭那脏兮兮嘴角还有下巴以及脖子。
  “吃饭要慢慢吃,大丫也是。”
  大丫抬起头嘿嘿一笑,只有吃到肚子里才是最真实的,以往和别人抢吃的抢习惯了。
  可是万宝妆也没有在饭桌上教训他们,只是又去买了两个小巧些的勺子,这样舀上来的饭也少些,她就在桌上陪着两个人慢慢吃饭,小宝看着对方的样子,懵懵懂懂地学着她的样子细嚼慢咽。
  大丫在外面晾衣服,小宝就蹲在一旁看着她晾衣服;大丫在拖地的时候,小宝就哒哒哒地跟在她后面;大丫去井水边洗菜的时候,小宝就在旁边玩着水......
  有一回,他看见有小鸟飞进了院子里,好奇地跟上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扇动翅膀的小动物,没能注意脚底下的木盆,啪叽一下仰面摔下。
  在一旁洗衣服的大丫吓住了,连忙跑过去抱起小宝,只见他鼻子不住地流着血,呆愣愣地捂着自己的鼻子,好像闯祸了一样一动不动。
  大丫连忙道:“快,仰着头、仰起头来。”
  万宝妆走过去一看,那个孩子仰着小小的脑袋,眼睛里掬着泪,但是不敢哭的样子,大丫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闯祸了,有些害怕地看着走过来的女君。
  万宝妆笑了笑把人抱了过来,坐在井边上往他的后颈拍着冷水:“来,低头,往前伸一点。”
  没过一会儿,小孩的鼻血不流了,万宝妆捧着他的小脸蛋看了看:“看来鼻子没摔坏呀,要是摔坏了就是歪鼻子咯。”
  小宝看着对方笑意盈盈的样子,眼睛里掬着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一开始就是默默地落泪,等到对方抱着自己的时候,就开始变成嚎啕大哭。
  万宝妆抱着这个小孩,一边笑一边拍着对方的背:“哎哟,哭得这么惨呢?”
  “好了不哭了,回去吃糖好吗?”
  对方吃着几颗糖,总算是不哭了,眼睛哭得红红的,鼻子也摔得红红的,但还是赖在万宝妆怀里不肯下来。
  大丫站在一旁,想去抱过小宝,万宝妆却摸了摸大丫的额发,轻声说道:“没关系,不用害怕。”
  大丫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又跑出去蹲在一侧继续洗衣服,只是眼睛里的泪水总是止不住。
  待大丫跑开后,万宝妆看着怀里的小孩,突然有了真实感,我真的在这个地方买了两个活生生的人回来啊。
  要吃饭要睡觉、会笑、会哭、也会撒娇.......
  如此又过了几天,夜里突然下起雨来,屋外电闪雷鸣,万宝妆在这样的声响中难以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干脆披着衣服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夜色和雨打芭蕉。
  苍然厚重的云层压着茫茫天际,唯有偶尔闪电的光划破天空的暗色沉寂。她伸出手接住外面的雨水,看着冰凉的雨水在手里聚成一小捧积水,又被激落的雨水荡起。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随手搭上窗户回到床上,三更天的时候才勉强睡下。
  不知道为何,今夜睡得极其不安稳,突然想起了手上那两张卖身契,代表着两个活生生的人,五两银子、不要钱这几个字就轻飘飘又沉甸甸地压在万宝妆心里。
  五两银子。
  百斗米,就能买两个人,过官府盖章,成为私有物,这就是这个时代这个社会吗?
  她那些时日里从来没歇下来,一直推着自己往前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往前走,追着赶着适应这个地方,可是现在有点累了。
  我本来有个舒适的区域,是自己熟悉的舒适圈,自己适应了那样的生存法则,偏偏又来到这样一个时代。
  真的有点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就一小会儿。
  人一松懈,就会生病,万宝妆这一病来势汹汹,半夜就起了高热。
  这一烧就越发糊涂了,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做梦了,梦里看到有人,还有听到说话声。
  那是谁?说的是什么?一片白茫茫怎么看不清呢?
  万宝妆凝神听着好像是“饱饱?”
  满心满腔的疼爱亲昵叫唤着,“我的乖宝宝,我们宝宝,我的万宝宝。”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仿佛还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在医院里!
  当她知道是医院时,前面的场景就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他站在床边,抱着襁褓小孩不停地唤着:“以后你就叫万宝宝啊,宝宝。”
  是爸爸妈妈!
  爸爸不喜欢第二个‘宝’轻声,一直重重地叫,说这是自己最重要的宝贝,当然要最重重的读,每个字都是他沉重的爱意,听起来就像是‘饱饱’。
  还在床上的貌美女子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取的什么名,让女儿以后怎么交朋友。”
  男子抱着女儿哎哟哎哟做作地叫唤:“哎哟哎哟,这有什么不好,以后他人都要叫‘宝宝’,就会知道我们这是宝贝女儿,我的宝儿哦~”
  女子还很虚弱,笑得十分温柔:“让我看看我们宝宝。”
  男子跪在一旁,将还未睁眼的小婴儿轻轻放到女子怀中,动情地流着泪和女子说:“老婆,谢谢你。”
  女子轻轻地帮他拭去泪水:“说什么呢,让我们宝宝都看笑话了。”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你们这个时候都这么年轻,爸爸这么英俊,妈妈还是那么美丽。可是我好像只记得在你们的怀里哭,什么都没看清,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在那个怀里长大,她在怀里哭,也在怀里笑,所有的稚气、快乐、肆意还有青春都在那里度过。
  爸爸妈妈,我现在不叫宝宝了,妈妈我难受,很难受。
  爸爸,牙老子,我改名字了,你还会来看我吗?可是再也没有人叫我宝宝了。
  妈妈、妈妈、嗯妈、嗯妈........
  自从当年飞机失事后,家里就是剩我一个人了,你们就那么狠心,把我一个人留下来。
  我不想别人再和你们一样叫我,留下我一个人想你们两个人,太痛苦了。
  痛苦就像是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着自己,无处躲藏的透明丝线散落在空中,只要挥一挥就会触碰到啊,它时不时收紧抓住你的心脏,叫你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只能颓然地瘫倒在地上,蜷缩着自己,等待、祈祷、求饶并且泪流满面。
  散去的风吹落了一身的痛苦与思念,不知道它要去往何方。
  说是要睡到自然醒才起来,可是大丫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打算下楼去烧水,才路过万宝妆门前,便听到房屋里好像有声音,大丫趴在门前,好像是有声音。
  是在叫我吗?
  大丫敲敲门:“女君你醒了吗?”
  等了片刻,她听得不太清楚,里面好像有些呢喃的声音,于是轻轻推门进入了耳房,女君的声音愈发明显了。
  “女君,是需要服侍吗?”等大丫走进房屋,看见床上的女君大惊失色,“女君你怎么了?”
  只见万宝妆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不安地小幅度晃动身子,脸上一脸绯红,眼下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她紧咬着牙关,却不时颤栗地流露出动物哀鸣般的泣声。
  “ma ma......”
  据说,人类在最痛苦的时候嘴上往往只有一个词。
  可是大丫听不懂,不知道这是哪里的话,只觉得女君已经病糊涂,就像是在冬夜里见过的刚出生的小狗,蜷缩在一旁哀哀地低鸣,谁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
  大丫慌得一下子就趴在床边着急地喊道:“女君!女君!女君你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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