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监

  这是一个在任乔预料之外的回答, 但又在情理之中。任乔扪心自问, 如果换作是她的亲人得了癌症, 她也愿意放弃治愈自己的机会, 保住亲人的性命。
  “你想好了吗?”她握住顾怀的手, 给他力量, “我支持你的决定, 不过要等阿承回来,问过他以后才知道。这样品阶的灵植,我培育不出来, 不知道他花费了多少心血,也不知道培育新的还要多久。”
  “好。”顾怀说,“谢谢你。”
  警方连夜将周云青带走, 人贩子被杀一案很快便开始立案侦查。考虑到周云青主动自首, 加上案发时他尚未成年,又是在防卫过当的情况下, 失手杀死人贩子, 最终判刑只有四年。
  任乔去监狱里探望周云青, 她穿着一件大廓形的白衬衫, 下身搭配窄腿吸烟裤, 落肩设计和超长袖修饰身材, 更显颀长,露出的脚踝挺直,白皙如玉。
  隔着玻璃墙向里面看, 只见周云青一身囚服, 身形瘦削,剪了一个利落的板寸头,衬得剑眉星目,落拓有型。他拿起对讲话筒,对任乔笑笑:“你来了。”
  “精神看起来不错啊。”任乔说,“我帮你带来了胡医生开的药,还有梅姨为你纳的一双鞋,我妈给你做的点心。一个月只能探监一次,这次我来,下次就换梅姨了。”
  周云青讷讷地点头:“药让人捎进来就行,你忙的话,不用亲自过来。”
  任乔挑挑眉:“不想看到我?”她敲敲玻璃,“说实话。”
  周云青隔着透明色的玻璃看她,她的眼睛里像是有流动的星光,又像是漫天绽放的绚烂烟火。他只看了一眼,便垂下头,“很想很想。”他不敢多看,她太过美好,让他自惭形秽。
  “看着我说,你低着头,我怎么知道你想的是我,还是地面?”
  周云青于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深邃的仿佛大海,也沉静的一如湖泊。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你的时候,里面满溢的情意像是旋涡一样,要把人吸进去。
  这下任乔反而脸红了,她的手握紧对讲话筒,一笑之下,眉眼生花:“小青,你的眼睛真好看。它告诉我你爱我,但是你的嘴怎么比以前更笨了?”
  “嗯,我性格是挺闷的,不太会说话。”
  “以前没觉得。”
  “因为我每次见你之前,都会打好腹稿,把准备说的话对着镜子演练很多遍,怕你嫌我闷。”
  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任乔被逗笑了,笑过之后又觉得心疼:“那很累了,别为难你自己。”
  “我怕你不喜欢我……”周云青的声音,低如蚊蚋。
  “我很喜欢你,最最喜欢小青了。”任乔一字一句地说,笑得眉眼弯弯,他在她的笑容里,好像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桃花。
  狱警提醒:“时间到了。”
  任乔和周云青道别:“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夹在包裹里,慢慢看吧,我先走啦。”她隔着玻璃墙发给他一个飞吻,“么么哒。”
  走出监狱,外面春光正好,艳阳高照,洁白的云朵高高地飘在碧蓝的天边,院子里的老杨树抽出嫩绿的新芽,一派生机盎然。
  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独自一人挎着篮子,走在任乔身边。她步伐沉重,任乔帮她搭了一把手,替她拎起篮子。
  老婆婆对着任乔,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息:“刚才探监,我就坐在你隔壁。丫头啊,你也是惨,年纪轻轻的,老公就进去了。你心肠这么好,真是好人没好报,依我说啊,你也别替他守活寡了,找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再嫁吧。”
  原本等在车里的谢承铭,突然出现在老婆婆的另一边,挽着她的手臂,冲任乔眨眨眼,颇为赞同地说:“老人家说的这些,可都是金玉良言啊,不如考虑一下我?”
  把老婆婆送上公交车,任乔回身冲着谢承铭的额头就是一个暴栗:“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贫了。”
  谢承铭不退反进,扬起一张俊脸,冲着任乔吐舌头:“来啊来啊,照这儿打,被你打死,我也心甘情愿。人家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别闹。”任乔把他塞进车里,“灵植的事,怎么样了?”
  上次谢承铭回来后,按照顾怀说的,检查了凌锋的身体。可惜肝癌末期啊,即便是谢承铭修炼到了元婴期,仍然不是想治好就能治好的。阎王要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目前培育出的灵植,只能缓解凌锋的病痛,想要根治肿瘤,还需要更多的极品灵植,才有可能做到。
  谢承铭低头系安全带,“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任乔侧头看他:“真话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
  “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都是很棘手。假话是你陪我一起培育灵植,可以加快进度。真话是你只有筑基期修为,也帮不了多少忙,不过你在场的话,对我的士气比较有帮助,可能事半功倍吧。”
  “士气你个大头鬼啊。”任乔拧住他的耳朵骂道,她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和你一起,虽然我只有筑基期,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帮多少忙算多少吧。”凌锋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他们必须要快。
  谢承铭的洞府在山间,山花开得烂漫,重重湖泊包围着,风景秀丽。洞府里面的装饰却十分简单,只一张石床,一览无余。
  任乔环顾四周:“你的药田呢?”
  谢承铭哗啦一下,脱下了身上穿的长袍,露出精劲的身体。肌肉并不过分夸张,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如同草原上奔跑的野豹一般,充满了狂野之美,是最完美的比例。因为功德之力满溢,他通身上下流动着淡金色,好似晶莹的黄玉。
  “你干嘛脱衣服?”任乔连忙捂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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