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要怎么说
n市的夜比罗马更深。
严瞳明早就会去为庄苏风给罗马敬方发送协助函，请求他们帮忙寻找并保护贺镇生。
但其实庄苏风心里明白，顾慕之之所以带着顾子言他们同行，就是因为顾子言手里掌握的高端科技，恐怕比这世界上任何人找人都要迅速。
所以请求罗马敬方帮忙，只不过是个保险措施，他料定了贺镇生一定不会先被南若一的人找到。
道理很简单，如果南若一的人真的有这个本事，事情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没有解决了。
庄苏风今晚很高兴，他今夜不打算离开严瞳的“温柔乡”，他要好好享受这个让他兴奋的夜晚。
街道上的风，微凉。
今晚同样兴奋的，不止有庄苏风。
郑建功约顾新月见面的时候，顾新月就已经听得出，郑建功今天的心情似乎比往常要好很多。
她还不知道郑建功升职的消息，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前一晚苏伊洛故意拉着狄怀英他们两个人说得那些话，顾新月仍旧记忆犹新。
她很清楚母亲在对自己暗示什么。
感动或是感激，它们不能成为两个人在一起的理由。
这样的交往，对于不知情的郑建功来说，远比被拒绝更加不公平。
等待郑建功到来的时候，顾新月的心里已经乱套了。
脑子里一直有很多声音在此起彼伏地互相争执。
郑建功今晚心情看起来很好，或许……我应该把心里的实话告诉他……告诉他其实我们并不合适。
可是……
这么说他会不会误会？
什么叫合适？
合不合适，难道不是磨合的结果吗？
可磨合总要有个互相喜欢的前提才对啊。
你喜欢他吗？
你只是知道了他曾经为你所做的一切，心存感激而已！
你这样和他在一起，分明是在欺骗他！
对！
你该告诉他实话的。
就算那是一次伤害，可这总比一直欺骗下去要好得多吧？
时间越久，他陷得越深，那岂不是伤害会更大？
没错！
趁着他今天心情好……
或许……
或许他只会伤心一小阵子，很快……很快就能……
这想法真傻……
他怎么会不伤心呢……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和你在一起了，你怎么还能指望自己的离开对他来说没有伤害？
顾新月的头很痛，心里更痛。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和郑建功开这个口。
她心里喜欢的，明明是那个一直把一切都掩盖起来的狄怀英！
可是偏偏那个狄怀英，他又从来没有表露过任何心声。
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宁可闭口不言的人，去拒绝一个所有情绪都与你有关的可怜人吗？
顾新月要被自己折磨疯了。
她一遍遍在心里寻找理由说服自己，然后一遍遍寻找新的理由推翻自己。
纠结而又痛苦，当郑建功终于到了面前的时候。
刚刚才拿定的主意，瞬间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一见到顾新月，郑建功就笑得合不拢嘴。
他那么无辜，他的一切都那么无辜！
到底为什么要伤害他。
“新月？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顾新月心里慌张不已，生怕郑建功瞧出自己的心思。
立刻摇头：“没有！我没事啊！”
“你是不是不舒服？如果不舒服，我改天再来找你吧。”
顾新月的良心一阵疼痛。
郑建功来顾家接他，要开上好久的车，这一路远的如同去了一趟外地。
可是见了面，他无论心里有多开心的事想要与顾新月分享，却能咽回去，只是因为他不希望顾新月觉得不开心。
这种迁就，对顾新月来说，简直就是种折磨。
她越来越不确定，自己到底该不该把内心的真实情感告诉给对方。
她只知道，她现在害怕看到郑建功失落。
顾新月摇头：“我……我没事。”
郑建功仍旧关切地瞧着她：“你确定？”
顾新月点头，越是开口，似乎心里就越是没有底气。
车子终于还是开离了顾家园区，顾新月甚至都没有听到郑建功说要带她去哪。
她的眼睛一直瞧着车窗外头，思绪乱得无法分辨自己正置身何处。
“新月！我升职了！”
顾新月蹙着眉头：“是吗……”
郑建功微笑着，没太注意顾新月不自然的反应。
“重新回到一线的感觉真好，已经好久没有办过案子了，我都感觉自己的身子生锈了！”
郑建功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听说那个叫和尚的，之前还在家具市场找过安夏的麻烦，后来反而居然被她送进了拘留所！”
郑建功自顾自地笑了笑：“这家伙也真是个祸害，出来之后，不但没有悔改，反而聚集了更多社会败类，开始盘踞在那一片，想要称王称霸！这种渣滓，就是欠收拾！”
说到这，郑建功摇了摇头。
“哼！看着吧，他们嚣张的日子就要到头了，这次我来接手这个案子，我一定要把他们连根拔起，叫地方的老百姓们能够过回踏踏实实的日子！”
郑建功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工作满是期许。
顾新月看不到他的表情，甚至也没怎么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这个任务很危险，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以前就是做这个的，这些日子一直在做文职反倒觉得没意思，整天面对那些文件，我都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干这行了！这下好了，我又能大展身手了！”
郑建功突然又开始“嘿嘿”地傻笑起来。
“等我破了这个案子，立上一个大功，我就能申请做队长，到时候……”
郑建功的手突然握住了顾新月。
吓得顾新月浑身一颤。
只听到了郑建功后面这句话：“到时候我的事业又稳定了，我们……就开始考虑下一步的发展了，你说……对吧？”
下一步的发展？
顾新月紧蹙眉头，对郑建功刚刚所说的这个“下一步”，心里充满了惶恐。
郑建功是那种期待平稳生活的人。
他的工作决定了他不需要太多大风大浪的生活，只想要过两个人的小日子。
一个家庭对于郑建功来说，意味着他全部的奋斗目标和动力。
而这个家里头，郑建功什么都不期待，只期待能够有顾新月。
顾新月感觉到郑建功的兴奋和激动，他的手那么滚烫，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但是这一切对于顾新月来说，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建功……”
“嗯？怎么？”
顾新月开口，想说自己还没准备好那么长远的打算。
但是话到嘴边，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还是在欺骗！
还没有那么长远的打算……
她什么时候又有过打算？
郑建功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只有一个目的，他想要娶顾新月为妻。
他想要从此以后的生活里，每一天都有顾新月的参与。
而两个人之间的这段交往，对于顾新月来说，却只有感动与被动。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为两个人做过任何打算。
“建功我……我其实……”
郑建功没有看她，仍旧笑呵呵地瞧着前方的路，像是在对未来表示某种期待。
“我知道……”
“你……知道？”
顾新月一阵慌张。
他知道什么？
郑建功继续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些早！毕竟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交往，而且……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以交往的身份去拜访过顾叔叔和顾伯母……何况……我今天才刚刚升职接手案子，要做那些打算还早得很，至少也要等我坐稳现在的位置，才应该去思考以后的事……”
说着，郑建功不好意思地歪了歪头。
“不过你放心，新月，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你虽然不追求什么奢侈生活，但你毕竟是在顾家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将来你跟了我，我就算不能叫你锦衣玉食，也不能叫你吃一丁点苦！”
顾新月的眉头越蹙越紧，郑建功已经开始在畅想两个人的未来了。
“所以啊！我在工作上，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他自顾自地点点头，略显没来由地念叨了一句。
“嗯……三年……”
顾新月一愣：“什……什么三年……”
郑建功的表情变得很严肃：“我希望你给我三年时间……三年以后……我一定会出人头地，到时候……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这种承诺……
顾新月的心里一阵慌张：“建功……”
郑建功仍旧在诉说：“我知道……三年还有些长……但是……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
顾新月又唤了句：“建功……”
郑建功郑重地继续道：“新月，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食言的！”
顾新月的心一阵刺痛，她再也承受不下去这种眼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对永远不会实现的未来满怀期待，而她却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忽地，顾新月稍稍提高音量喊了声：“建功！你……你停车！”
郑建功被她这个反应下了一跳，以为顾新月哪里不舒服：“怎么了？”
顾新月立刻闭眼睛又喊了声：“停车！”
郑建功急忙忙把车停在了路边，还没等再开口，顾新月推开车门就跑了出去。
顾新月仰起头，拼命地将夜晚微凉的空气吸进肺里，想让自己冷静一些。
却不料，肩头上，立刻被披上了一件厚实的外套。
“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