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苏广白先前存着的书都太杂,但野史很少。可事实上很多时候,像魂魄离体这样的怪事,可能只有野史上才会有所记载。
因此,苏广白又去了一趟书局,将其中记载着奇异志怪的书都暂借了回来。
几人虽然心急,但也还没到废寝忘食的地步,而是正常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安康医馆辅一开门,就发现有一人早早地等在了门口,正是昨日取药那书生。
书生见到苏广白后眼睛一亮,立刻朝他行了个礼。
苏先生,您的药真是神了!书生开心道:我昨晚吃了药就不停发汗,今早一起来,就发现头不沉了,呼吸也顺畅了许多,精神头也足了!
您可真是神医啊!
苏广白失笑:如何当得起神医二字?不过是多研究了些医书罢了。
书生却不听,一叠声说着感谢之语,又将自己带来的一只老母鸡呈给苏广白道:家母知道您只收了我八文钱就治好了我的风寒,就一定要让我将这母鸡给您送来煲汤喝。
您可一定莫推辞!
苏广白哪里能要,但书生是铁了心要给他,最后甚至直接将五花大绑地鸡扔在了地上,之后转头就跑,哪里还有昨日那虚弱之相?
而他们这边的动静,早就被街上的商户看到了,他们心中越发好奇,等那书生到了近前时,众人又再次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书生心里开心,便对苏广白赞不绝口,一口一个神医,还说杏林神医是修士的神医,而苏广白便是他们寻常百姓的神医。
众人虽觉得有些夸张,但书生的状态是有目共睹的,这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事,当然做不得假。
一时间,苏广白的安康医馆确实能治百姓的病,也确实收费低廉的消息都传扬开来。
即便还有不少人心存忧虑,但安康医馆的名号已经打出去了,这总归是个好兆头。
苏广白觉得这两日都是好消息,心情好得不得了,已经开始着手教白小欢看医书了。
让众人惊讶的是,白小欢居然还真的喜欢这些,而且很是聪慧,苏广白和他说过一次的东西,他就能一直记得,实在是个有天赋的。
苏广白还想着挑个良辰吉日,正式收白小欢为徒,白姨母子听了更是开心不已,白姨都感动落泪,好不容易才劝住了。
白姨一开心,就准备宰了那只母鸡煲汤,那干净利落的身手,让小憨都有些汗颜。
到了晚间,苏广白便再次趁着夜色掩护,往后山去了。
今日便是他和岐黄药铺约定好的时间,他特意服用了改变嗓音的药,以免暴露自身。
卫存没能跟着,苏广白只在包里带了小憨,一人一狼很快便到了后山破庙。
破庙如今点了灯,有两人提着灯笼站在庙门前,正四处张望着。
苏广白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小憨却忽然抓了抓他的衣袖,小声道:苏苏,他们是卫家人。
苏广白一听就冷了脸。岐黄药铺是王子真的产业,他总不会傻到把灵犀丹的生意让给卫家,那就只能是卫家不请自来了。
岐黄药铺的伙计,估计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
不用担心,他们都是普通人,附近也没有修士。小憨适时解释道。
苏广白拍了拍小憨的头:好,那咱们去会会他们。
第30章
因为是普通家丁, 所以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苏广白。
苏广白这斗篷实在是作弊利器,隐藏气息一绝,只要他不主动开口,就没人能注意到他。
苏广白便从他们后面绕进了破庙, 再开口时, 他已经在庙里了:两位久等了。
那两位家丁惊恐回头,看到一身斗篷的苏广白后立刻低眉敛目, 恭敬道:神医大人, 我们奉命来与您交易。
卫家之所以派两个普通人过来, 其实也是为了向苏广白示好, 他们忌惮着苏广白, 所以不敢做得太过火。
他们可以给苏广白每次两千两, 翻了一倍的数目, 不知道能不能打动苏广白。
苏广白的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扫了眼, 淡声道:你们不是岐黄药铺的人。
那两人一惊, 立刻跪下来, 大声喊着饶命。
神医大人,我们也是受命而来, 您大人有大量, 别跟小的们一般计较。
到了这时候,他们还在想着掩护卫家。
苏广白见他们也只是个送信的, 便道:你们主人家让你们带了信吧?
其中一人立刻从袖间拿出一封信来,双手呈给了苏广白。
苏广白没接, 而是道:我只和岐黄药铺做生意,希望你们这种自作聪明的事情,之后不会再发生。
说着,他又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 我知道他是谁,我也不想和四大世家牵扯太深。
那两人忙不迭地点头,这世间谁不知杏林神医之名,他们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听。
他们又垂首等了一会儿,一直没再等到苏广白说话,他们才抬起头,而这里哪还有苏广白的身影呢?
那两人惊恐万状,拔腿就往城里跑。
卫怀江蹙眉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怀疑道:他真这么说?他如何能知道你们是四大世家的人?
奴才不知道啊,但这确确实实是神医的原话。
卫怀江还待再问,卫长流便抬了抬手,道:行了,你们先出去吧,这件事烂到肚子里,不准外传。
那两人忙不迭地退下了。
二弟,这神医是不是有点太神了?卫怀江蹙眉。
卫长流:他有意和岐黄药铺合作,必然是提前探查过岐黄药铺里都有哪些人,一看不是原本的人当然就会产生怀疑。
卫怀江叹气:是我们想的太天真了,一直以为神医游离于世间,现在想来,他其实很通透。
他之所以选择和岐黄药铺合作,应该也是因为知道那是王子真的产业,而王子真丹修天才之名远播,想必是神医看中了他的才能。
卫长流赞同道:有道理,他先前在漓北之时,也未曾和苏家的药铺合作。
看来这生意,咱们是做不得了。卫怀江虽然觉得遗憾,但没有因此把神医得罪透,他们也松了口气。
两人虽万般眼馋,但也没办法。
这神医来去无踪,又性情高傲冷淡,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他们就是有意讨好都无法。
苏广白回了府还是不放心,苦恼道:王子真是个好的合作伙伴,但他手底下的人也忒没用了,就这么被人抢了生意都不知道。
他趴在桌上,看着那一小瓶灵犀丹,眉心就没松开过。
卫存盯着他看,这会儿实在没忍住,伸手轻轻抚平了他的眉心。
现在的苏广白去了脸上的伪装,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蛋终于露了出来。
小憨也趴在桌上,下巴枕在苏广白的手臂上,闻言小声道:王子真确实没用,苏苏你要不别考虑和他合作了。
那不好。苏广白叹气:他的岐黄药铺是我觉得最合适的合作伙伴,至少不用担心他们作乱。
三人沉默了一阵,小憨忽然道:苏苏,咱们要不换个方式吧,不固定交易时间和地点了。
苏广白恍然:对呦!
他可以每个月都换时间换地点交易,或者让他们先把银票放到某处,他再把丹药置于另一地,这样就免了这许多麻烦,对他们两方都是安全的事。
但这样又有新的麻烦,那就是他们每个月都要送两次信,这就更容易暴露。
最好的伪装就是暴露自己。苏广白不知道从哪儿想到了个歪理邪说。
他道:咱们就说神医将送信的任务交给咱们了,咱们不卖丹,只跑腿送信。
这样既不用躲躲藏藏,又能保证自己游离在外不被外界盯上,还能免费自己给自己打个广告,一箭三雕的好事!
小憨惊讶地看着他,笑道:苏苏现在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苏广白骄傲道:也不看看是和谁学的。
小憨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忍不住笑出声。它嗓音是很好听的青年音,就是光听声音就觉得他本人应该很好看的那种。
只是就刚才他笑的那两声,苏广白忽然觉得有点耳熟。
小憨,你的声音,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呢?
小憨一僵,心道可不耳熟吗?天天听卫存哥哥哥哥地叫着,苏广白当然会觉得他们声音相似。
要不是卫存因为身体原因,发音有些障碍,听着大多时候都有些模糊,苏广白肯定早就发现了。
是吗?那说不定咱们之前就见过面呢。小憨语气很淡定。
苏广白想了想,道:应该不可能。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肯定长得很帅,若是我见过那么帅的人,我一定不会忘记。
他转头看向乖乖坐在一旁的卫存,笑道:像我们阿存这样级别的好看公子,我就见过这一个,而且一见了就不会再忘。
卫存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是盯着苏广白看,眼里闪着纯净专注的光。
小憨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你刚捡到他的时候了?脏兮兮的。
卫存这回应该是听懂了,他朝小憨哼了一声,之后凑近苏广白,抱住了他的手臂,脑袋也枕在了他肩上。
啧!你别得寸进尺了!小憨恼怒,顺着苏广白的胳膊,爬到了他的肩头,也学着卫存的样子想趴下。
可它最近伙食太好,已经被白姨喂得胖了一圈,整只小二哈都圆滚滚,一不留神差点就从苏广白肩上掉下去。
还好苏广白早有预料,轻松把他接在了怀里。
小憨呐,你最近是不是又胖啦?苏广白逗它:我现在都快抱不动你了。
小憨哼哼唧唧,朝他晃爪子:啊呜~抱我!
苏广白被萌坏了,正想和它蹭蹭鼻子,就见一根骨节分明的食指,顶着小憨的脑门,要将他推开。
卫存!小憨怒了,张嘴就要咬他。
卫存唰地收回手,用眼角瞪了一眼小憨,差点把小憨气出好歹来,挥舞着爪子就要去拍卫存。
苏广白这段时间都被他们俩闹习惯了。他也不知道原本很和谐的一人一狼,怎么就忽然开始天天吵架了。
他不知道的是,有一种情绪,叫争风吃醋。
更不知道有的人,连自己的醋都吃。
第二天一早,苏广白就明晃晃地带着卫存和小憨去了岐黄药铺,将神医写的信交给了掌柜。
掌柜正愁自己可能把生意做黄了,如今看到信后更是忐忑不安。
苏广白解释了一下,说明之后神医都会给他两封信,各写着放丹和放银票的时间和地点。
掌柜一看书面上的字迹,立刻明白这是真的,差点开心哭了。
安排好这些,苏广白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接下来,他们还有自家人的病要治,还有离毒的解毒方法要找。
不过事情都会一件一件解决的,苏广白很看得开,根本没有小憨担忧的那种沉重情绪。
两人一狼路过烤鸭店,又买了两只。这家烤鸭实在太好吃了,苏广白自己都能吃一只。
他们正慢吞吞往家走,卫存却忽然捏了捏苏广白的手,指着医馆门口道:哥哥,有人。
第31章
苏广白顺着卫存指着的方向看去, 果然看到医馆门前有两个人,都是四十岁上下。
妇人站着,而那个男人却坐在地上,正抱着手臂, 隐约还能听到他唉声叹气的声音。
那妇人急的团团转, 一直伸脖朝院内看着。
苏广白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向前走, 卫存也急忙跟上。
那妇人看到苏广白后像是看到了救星, 立刻跑过来迎接, 哽咽道:先生, 您快帮我相公看看吧。
怎么回事?苏广白离近了便看到那男人手上, 正囫囵绕着一件雪白的内衫, 此时已经被血渍染红。
那妇人急忙将无力的男人扶起来, 卫存也帮着撑了撑, 扶着人进了医馆。
我们本来是去邻县探亲的, 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一只灵犬, 那灵犬看着瘦弱,没成想竟是饿得。
那妇人越说越哭:那狼见我们夫妻二人没甚威胁, 便冲过来要抢我们背包里的吃食, 我相公挡了它一下,竟被它一口咬在了手上。
她哭得说不下去, 男人身着一袭长衫,看着就文弱, 此刻因为失血过多,更是面色惨白,似乎立刻就要奔西去了。
苏广白脱了外衫,将袖子挽起, 又净了手,这才小心地将那男人手上的衣服拿了下来。
男人伤的是左手,虎口处有深深的犬牙印子,几乎已经形成了贯穿伤,再使点劲他的拇指可能都保不住了。
伤口汩汩流着血,触目惊心。
那妇人一看,差点撅了过去,被卫存扶了一下。
卫存见惯了这种伤口,在他实力还不够的时候,对上凶残一些的灵兽时,他受的伤可能比这重多了。
所以,即便看到这样可怖的伤口,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和他平日里在苏广白面前表现的柔弱形象大相径庭。
苏广白没时间注意,他先喂了那人一颗凝血丹,又在他伤口上洒了麻沸散,之后他就从储物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工具箱。
一场小手术,苏广白进行了半个时辰。
看着缝合完好的伤口,这对夫妻都由衷地钦佩苏广白了。
这种手术,一般都是各大世家坐镇的筑基期丹修们才敢做,寻常丹修可不敢随意动手,毕竟这是人肉,不是布衣。
年轻一辈中,有名有姓,能做这种手术的,暂时还只有王子真一个,现在又多了苏广白。
只是苏广白确实不算在丹修里,因此他有这样的医术就显得更珍贵。
那男人手上的麻沸散起了效,暂时感受不到疼痛,因此还闲出心来和苏广白说话。
先生不是丹修还能有如此技艺,果真是能人。
苏广白笑了下:可别夸我,这就是普通手术罢了,只要技艺精巧些,谁都能做。
果真如此?那人惊讶道:您的意思是,咱们这样的平头百姓,也能做手术,也能当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