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敷衍生活了?
  她对着镜子扎起头发。
  每天刷搞笑视频,脑里塞满碎片化的娱乐,睡一觉就忘。打游戏、打游戏,收钱点钞,一天过了,一天来了。每天没有长进,公众号是频繁交往的朋友。
  排斥所有动脑复杂的思考,抗拒书籍阅读,不想为枯燥生活添柴加瓦。不好奇新事物,不想高也不想远,还有大段时间的迷茫。妆容粗糙,皮肤老化,人也跟着惰丧,床是瘫痪者的棺材。嘲讽为何要斗志满满,质问这“志”有意义吗?
  她梳理了一下刘海。
  他来了,站在她面前。她像在照一面镜子。
  他的右手伸出镜面轻轻摸她的头,她低着眼听他在说。
  枝道,你看你。
  麻木、平凡、颓废、消沉。高中说“出人头地”的人是你吗?怎么把日子过得又碎又乱。偶尔如意却从不快乐。眼里长满了厌倦。
  很不像话。
  她拿起旅馆柜上的泡面,撕开了包装。
  又不得不承认。
  就这样草草过吧。
  反正生活也敷衍了我。
  –
  “抱歉。下次吧。”
  “啊。你明明答应我的。不守承诺…那你回来给我带杯奶茶吧,就上次我们去的那家,你应该知道我之前点的什么口味吧…”
  他没听完她后面一句。因为枝道走了。
  他急忙从操场出口跑出来,离她身后十步左右的距离。他缓缓成了走。
  下午的灰尘很静,人声被摒拒。
  身前的人瘦小干瘪。正静静地、不急不慢地走着。没有人群,没有行客。夕阳黄抹在她背后,右侧宿舍楼黯黑,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副孤独的画。
  他一直跟着她,沉重地看她。隐在人群中看她淡漠地吸烟、黑色笔记本扔进湖。他混进人堆里看她进了家旅馆,交出身份证填了信息。她上楼了。
  他也踏上楼梯。
  站在门口很久,他低着头,双手揉了揉阴晦的脸。僵硬逐渐恢复自然。
  他抬头,右手骨节轻轻敲了门叁下。
  门静了很久,还是开了。
  他立刻露出梨涡,可爱地笑着。“枝道,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吃这最有名的…”
  他看见她桌上已泡好的泡面。
  他收了话有些局促,闭了嘴只是一直看着她,站在门口不肯离开。
  空气又死了会儿。她看着他,心里轻叹了口气。
  “进来吧。”
  他忙进门,换下鞋,关上门。他轻轻走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她,缓缓坐在她身旁。
  她抱膝而坐,下巴放在双腿间,眼睛直视着电视。
  昏暗的房间只有电视人物鲜活,他静静看她的侧脸。时间像溪水潺缓。
  他问她:“明天想去看樱花吗?”
  灯是摆设。房间里只有一闪一闪的电视光,黄的蓝的红的全洒在脸上。
  她换了个频道,轻放下遥控器。
  |明白,北一的樱花真好看。我们俩一定都要考上啊。一定要在樱花下拍照!还要亲亲!我要亲亲!
  他捏着她的脸颊。
  枝道,那我们一起加油。
  她问他:大学生活过得怎么样?
  他停顿了一下。“还可以。我认识了很多人,有几个朋友。他们带我进了社团和学生会。今天让我陪她去书店的女生叫许妍,是我们课程设计的成员,平时喜欢看书,我们搭档正在做一个实验计划,也是她带我进的书法社,认识了更多志同道合的人…”
  她偏着头,放空地看着他的唇。他的唇薄厚适中。
  她想:枝道没有参与的两年,有许妍陪他。
  这两年,他知道她的喜好和口味,他们已经建造了同样的回忆。在同一所学校,奶茶、社团、书店…她引导他交友开朗,和他一起学习、读书、成就,以后可以一起往更高更远攀登。她无数次坐在他身旁,说话、交流、接触。早餐、午餐、晚餐、聚会、班级、操场。
  她替代了她。
  他见她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他也停话了,右手又想摸她的手,还是克制了。
  “明天要走…吗?”他小心翼翼问她。“我可以…睡在这吗?就睡地板。”
  她认真地看他。“为什么要找我?”
  他也认真地看她。“你知道的。”
  她知道他喜欢两年前的枝道。现在的她…
  她笑了下。“我不知道啊。”
  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她拿起,看了看署名,偏着头看了眼他,轻轻按下了接通。
  “枝道啊,你说过几天见,明天可以不?明天是周六,我刚好有空。”
  男人的声音。他低眼,缓缓捏紧了拳头。
  “好。”
  “想吃什么?甜甜圈好吗?我这附近新开了一家,感觉还可以。”
  他的心脏爆裂般跳动。
  “麻烦了,不过最近不太想吃甜。”
  “别那么客气嘛,毕竟以后我们要成家嘛,那换…”
  手机被猛然夺去用力摔在地上。她维持接握的动作平静地看着身旁急促呼吸的人。他在用力保持平稳呼吸。
  闭了眼,极力恢复理智。他腥着眼问她:“他是谁?”
  “男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前。”
  “叫什么?”
  “王晓伟。”
  他盯着她,眼睛里乌云暴雨,手指紧紧抓着沙发。“你他妈最好不要骗我。”
  她起身,想去找被摔在地的手机。“我让他给你打个招呼吧…”
  他突然抱住她的腰,蛮力翻身而上压着她,手指叉进她的十指指缝紧紧扣住压过头顶,情绪暴烈眼睛泛红,整个人晦暗,哪还有阳光样。
  他咬牙切齿地努力低沉了声,声音却还是因尖叫崩溃的情绪越来越大。
  “你怎么可以有别人。枝道。为什么?凭什么?!我找了你两年。我等了你这么久!”
  他看了她很久,他看到她平静如水的眼睛。忍不住把头埋进她的脖颈。
  声音虚弱得颤抖。
  “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她僵了下,五指缓缓叉进他松软的头发,抚摸他的头。
  他像个孩子。
  “枝道。你别生我气了。我真的改了很多很多。每个周末我都会去春城等你回来,这两年我走遍所有的南方大学去找你,没钱买车票我就去兼职,没钱没车回不去我就睡在高速路上。”
  他深深地看着她。“我知道我又在自我感动。可是你真的,一点也不心疼我吗?”
  “对不起,我怕你又躲我所以不敢逼你。我知道你还是不喜欢我碰你。”
  他的手指缓缓收紧她,像抓住救赎的深海浮木。
  “枝道。我好想牵你的手…”
  明白。她闭上了眼。
  她怕狗就挡在前面,笔记写不好就练字让她看懂,故意放衣服怕她着凉。知道她喜欢让他叫她“姐姐”,也时时满足她。
  他一旦求饶。她的心就像泡在酸液里。不忍卒睹地噬痛。
  ?他主动套上她的小皮筋。过马路一定会牵她的手走在外面。吃串时贴心地帮她把肉剔在碗里。帮她补习讲课,嗓子哑了也会强撑。睡觉时主动帮她洗脸洗脚。起床后帮她擦好鞋穿上。
  她让他对她好,他就对她好。
  她突然想抽烟了。她的手挣脱他想摸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他却握住她的手放在他脸上。
  “枝道,别抽了。”他用目光慰抚她。“抽烟不好。”
  她的喉咙紧得发酸。手指缓缓抚摸他脸颊皮肤的走向。
  还是软得一塌糊涂。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见了却害怕。难受。
  “对不起。那天是我太激动了,我不该这么逼你。你说分手了,那我们就从朋友开始好吗?我看过心理医生了,这两年一直在治疗。也努力主动地和别人积极聊天相处,再也不偏激极端了。枝道。我现在可以陪你一起吃辣了。”
  他的眼睛像水,灌进她冰冷的心房。
  “别讨厌我了好不好?”
  他想吻她,低下头,一厘米处停了。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面容柔情。
  “枝道,不要怕我…我不会再对你做那种事了。”
  他能不能别这么委曲求全。
  她轻轻拿开他的双手,目光平然。“我有男朋友了。”
  他猛地绷紧了十指,又缓缓松开,凌厉眼神如冰融水。更像是血。
  “姐姐。”他突然软软的叫她。
  他又对她使招了。她还是禁不住心一酸,轻易被他如泥化水的柔纤嗓音俘获。
  她偏过脸不与他对视。
  他又握住她的手。“枝道。为什么你被人顶替上大学了?你…那么喜欢北一…”
  她真的想抽烟。用烟烧死她这颗逃避的心,用雾灌满她衰弱的神经。就这样,烧死她的过去。
  她说:“天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僵住身体,从她身上缓缓下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
  临走前,他站在门前,转了身,眼睛里最后一点光。
  “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只是一星期前李英介绍的相亲对象。她沉默了会,点了点头。
  “嗯。”
  光熄灭。
  –
  “她是你姐姐吗?”
  许妍在学校的小道上偶然碰到他。她并肩与他行走。
  他的神情恍惚有些不振。像泡在绝望的罐里。
  “不是。”
  “我还以为她是你姐呢。看样子挺少年老成…眼睛感觉都没神了。你和她…”
  他停住步伐,声音有些大。“这不关你事。”
  许妍难以置信他的语气,气得也声大。“明白。你…你凶什么凶啊!”
  吸一口气。“抱歉。我心情不好。”说完,他走得很快,将她甩在身后。
  不舒服。难受。愤怒。五味陈杂的痛苦已经割碎他的心脏。他走到树林的阴暗处,缓缓捂着心口蹲下了身。
  她一年前就跟别人了。一年前。他站在小区亭子里疲惫而希望地等她回来,她在远方和别的男人牵手接吻。
  他那样求她。同两年前一样,她还是一颗石头。
  不管他什么样她还是抵触他。骗他说爱他,最后也走了。她真的不再喜欢他。
  他缓缓地站起身。往宿舍楼去了。
  不管他是明白,还是顾深。其实都没资格拥有爱,每个他寄托希望的人都可以让他痛得死去活来。已经无数次把受伤折好,想等它小了就扔弃。
  结果只是越堆越厚,越厚越压。粗竹撑不住就会被折断。
  他偏要吊死在她手上。现在却后悔囚禁了她。
  以前。
  一个藏在裹尸布里的柔弱如蒲草的人,病态血腥。刀是他的全部。
  他渴求她的欲望如火焚身。
  她是他的仰望。她太令他嫉妒。
  叁叁:只是感觉写得不好回炉重造了一下哈哈。接下来就是男主的剖析了。现实到这结束,我说了很短…
  俗话说压迫产生攻击。虐男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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