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罪名

  皇帝不敢说话,也不敢承认。
  因为他知道,一旦承认了云见月的身份,那些被他努力压下去的东西就会全被挖出来!
  他紧绷着脸,看着云见月,一句话也不敢说。
  云见月那双眼同云间月很像,都是桃花眼。
  但她这双桃花眼,又同常年活在勾心斗角里的六公主不同,少了一丝锐利,多了一点清纯和懵懂。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无神。
  皇帝就看着她那双眼因为他的沉默,从满带的希冀里一点一点破灭,变暗。
  但他还是咬着牙,不肯承认。
  云夜阑冷笑一声:“父皇,你就这么不想承认她是宋宁音的孩子?你在害怕什么?宋宁音都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怕她爬起来质问你吗?更何况宁国侯远在西北,根本就无心京城的事,就算知道了,他也不能将你如何是不是?”
  云见月失望地垂着头,一声不吭:“奶奶说得对,我就是没人要的孩子。母亲不要我,父亲不肯认我……”
  “放心,皇妹。”云夜阑按住云见月的肩,盯着皇帝的双眼一字一句道,“父皇不认你,我也会认你的!等皇兄做了皇帝,就封你做公主,带你去拜见你母后。”
  他这无异于是帮皇帝承认了云见月的身份。
  诸位大臣性命不保,连八卦都不敢细听,更别说跳出来反对。
  宋恒无动于衷,随手撕下里衣的衣摆,面无表情地将流血的手臂缠住,好似没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一样。
  云间月隐没在人群里,冷眼看着这场被她推泼助澜过的闹剧,再看皇帝那张青紫的脸,一时觉得痛快不已!
  沈涟汐可不想当出头鸟,乖乖藏着自己,低声道:“这大梁皇室够乱的啊,皇兄怎么就没打算一举攻下来呢?这个机会简直不要太好!”
  云间月在她耳边冷笑:“你当宁国侯府的人是摆设不成?”
  沈涟汐没说话,回头瞪了她一眼!
  另外一边,云夜阑跟疯了似的,还在继续道:“父皇,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儿臣还有礼物要送给你,你要不要看看?”
  皇帝无视云见月,怒骂:“逆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云夜阑笑声戛然而止,阴沉沉地盯着皇帝道,“当然替所有被父皇冤枉过的人伸冤啊!父皇,你当了这么多年的昏君,做了这么多的糊涂事,难道就不曾想过会有今日这一天!?”
  皇帝气得说不出,只能咬着牙道:“逆子!你这个逆子!”
  云夜阑随便他骂,道:“当年皇祖父本来是要传位给齐王叔,可是父皇您和当年还是庄妃的皇祖母坑杀陷害齐王,陷齐王于不义,自己做了皇帝!父皇啊,这么多年,齐王叔可有给你托过梦?”
  皇帝脸皮狠狠一抽,不可置信地瞪着与云夜阑:“你……你要因为一个外人来斥责你老子?云夜阑,朕没资格坐这龙椅,难道你就有!?”
  “儿臣替齐王叔伸冤,是大功!为什么没资格坐这皇位?”云夜阑冷笑一声,“父皇,你也别挣扎了,儿臣今夜就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你当年是怎么坑杀齐王叔的!”
  说罢,他拍拍手,围在他身后的人,立即从中间让开,让出一条供人通过的路。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孝服,头戴白色绢花的姑娘,手里抱着两样用白布遮起来的东西,缓缓上得前来。
  她模样生得好看,眼眶却有些红,额头还隐隐带着血迹,像是因为磕头磕出来的。
  但皇帝还是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太子妃?你怎么在这里!太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师太傅躲在人群里,早就惊呆了,结结巴巴道:“臣……臣也不知道啊!卿卿,你……你这是做什么?”
  正是师卿卿!
  她美目一转,转向师太傅,柔美一笑:“这段日子,多谢太傅大人照顾。您和夫人都是好人,可惜,我不能做您们俩的女儿,真遗憾。”
  她嘴里说着遗憾,脸上却仍然带着笑意。
  孝服被她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却半点都没遮住她骨子里的妩媚,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反倒多了一丝异样的风情。
  云间月眨了眨眼,没想到师卿卿竟然被容玦用这样的方式埋进了秦国公府。
  那为何还要去选太子妃?
  若是这样,且不是背上一个叛逆的罪名?
  那她和云司离的婚约……
  云间月垂下眼,仔细想了想当初在江南时,云司离和颜回的一举一动,不由纳闷:“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了?”
  知不知道暂且另说。
  那边师卿卿缓缓将盖在手里东西上的白布揭开——那竟然是两个灵位!
  师卿卿唇角一弯,娇媚地看着皇帝:“不知皇上可认得这灵位上的人?”
  两个灵位,被师卿卿一左一右抱着。
  左边写家母师方氏之位。
  右边写家父师承意之位。
  师承意的名字露出来的瞬间,有认得人立即深吸了一口气!
  沈书群皱了皱,表情不太好看。
  皇帝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死死盯着师卿卿,铁青着脸道:“朕竟然没想到你师承意的女儿!”
  师卿卿盈盈笑道:“是啊,民女就是师承意的女儿。我母亲同陈皇后是表姐妹,民女也算齐王的亲戚。后来齐王府被抄家,连几岁的小孩儿都不曾放过。父亲莫名背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流放,客死异乡,母亲带着我们姐弟三人四处流窜,不慎被山匪劫持,母亲与妹妹弟弟一同丧命,只有我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忽然温柔一笑,眼底满是怀念:“啊,不对。不是我逃出来的,是被太子殿下救的。他当年为了查先皇后的死因,借故在宫外奔走,不小心就遇见了我,然后救了我。后来我逃回京城,被侯爷救下,做了玄楼的刺客……这么多年,一直没敢死,怕死了没人替父亲伸冤。”
  皇帝胸口起伏不定,脸上一片灰败。
  底下众大臣知道一些事情的都沉默不语,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的,也不敢说话。
  只有师卿卿再继续道:“皇上,我父亲和齐王殿下死得有些冤枉,您能替他洗清罪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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