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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贵妇 第152节

  魏曕冷着脸转身,吩咐外面的金盏、银盏送洗脚水进来。
  殷蕙躺回被窝,看着他布满怒气的侧脸,只觉得好笑,试探着道:“做妾是委屈表妹了,那就给表妹请个侧妃?”
  她的语气多温柔体贴啊,可这话却像点燃了魏曕身上不可见的一条火线,直接把魏曕炸了起来,愤怒离去。
  走就走,殷蕙翻个身,面朝里面侧躺。
  上辈子气成那样她都睡着了,如今她早有准备,大不了就与魏曕做对儿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有何煎熬的?
  外面,魏曕一路走到堂屋门口,挑开帘子,迎面就是一片滴滴答答的雨幕。
  潮湿清凉的空气化成风,吹到他的脸上。
  吱嘎声响,是金盏端着水盆从水房那边出来了。
  魏曕退了回去,在一旁银盏战战兢兢的偷窥下,坐到北面的椅子上。
  金盏端水进来,看到王爷居然从内室出来了,吃了一惊,却也不敢多问,低着头将水盆放到王爷面前,她也蹲下去,准备伺候。
  “退下吧。”魏曕淡淡道,此刻他只想一个人静静。
  金盏、银盏不敢违背,退去了廊檐下。
  魏曕看向水盆中的水。
  印象中的殷蕙,大多时候都很善解人意,偶尔才会耍耍小性子。
  可今晚的她,简直不可理喻,他说出表妹的凄惨,是解释他为何要暂时收留表妹,她却想配合表妹,劝他纳妾。
  表妹对他没有私情,只求一个名分不求宠爱,如果殷蕙不介意,他给表妹一个妾的名分也无妨,既能保证表妹下半生安稳,又不用说服表妹去接受另一段可能会刺激她的婚姻。这种安排,对他与殷蕙没有实质影响,无非就是家里多个人生活,他不会真的把表妹当妾,不会踏足表妹的屋子,殷蕙也无须拈酸吃醋。
  问题是,殷蕙真的不介意吗?
  他拒绝侧妃时,她笑得多高兴,连微不足道的迎春花也被她精心修剪插到花瓶中。
  魏曕喜欢那样的殷蕙,喜欢她全心全意地依赖自己,夫妻之间没有任何不必要的隔阂。
  因为知道她介意,在表妹开口要求做妾时,魏曕就没想过要答应。
  盆子里的水渐渐凉了。
  魏曕心头的怒火也冷静下去,他重新回了内室。
  从他离开到回来,也就过去了两刻钟,殷蕙还没睡着,听着他渐渐靠近的脚步,殷蕙闭上眼睛,装睡。
  魏曕脱了外袍,直接钻进她的被窝。
  他抓住她的肩膀,想将人转过来。
  殷蕙心里是抗拒的,可若反抗,就显得她刚刚只是假装大度而已,所以,她只能配合地转了过来。
  屋里还亮着灯,殷蕙看到他平静的脸,窥探不出他的心思。
  她轻轻叹了口气:“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魏曕摸摸她的头,看着她道:“表妹已经住了进来,明日就要开始正式相处,你我之间,有些话要先说清楚。”
  殷蕙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魏曕:“我跟你说表妹的遭遇,是想你以后安慰她时,知道该从哪些方面下手。薛焕是恶,但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如此,表妹还年轻,只要咱们帮她走出阴霾,她还可以再嫁,不必龟缩在亲人的庇护下。”
  “表妹现在正偏激着,认为只有留在王府才能保证她的安全,你我该一起想办法改变她的心境,如果你因为一时心软支持她留在王府做妾,岂不成了雪上加霜?”
  殷蕙垂着眼,仿佛是在思索他的话。
  魏曕知道,她听进去了。
  他握住她的手:“我只有这一个表妹,我待她只有兄妹之情,做不来男女之事,就算你坚持让我纳她做妾,我能给她的也只有一个名分,不会进她的屋子。你若真心疼她,就该帮助她走出阴霾,而不是纵容她糊涂下去,在王府耽误了下半生。”
  殷蕙的睫毛动了动,终于愿意与他对视了:“你待她,只有兄妹之情?”
  魏曕颔首。
  殷蕙笑了,笑得讽刺,只是不知是在讽刺谁:“可我刚嫁给你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说你与表妹青梅竹马,如果不是父皇横插一脚,你会与表妹成亲。”
  魏曕脸都黑了:“谁说的?”
  殷蕙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她们还说,你以前很爱笑,跟表妹在一起时笑得可温柔了,都是因为娶了我,才突然变得冷冰冰。”
  魏曕已经气得坐了起来,略加思索就有了怀疑的目标:“纪氏最喜搬弄是非,是她吧?”
  他平时称呼纪纤纤都唤二嫂,这会儿直接叫“纪氏”了。
  殷蕙没有回答。
  魏曕先气纪纤纤,看着她眼中的嘲讽,又忍不住责备起来:“你既然计较这些谣言,为何不找我对峙?”
  但凡她问一句,都不用把谣言当成刺放在心里十多年。
  他一无所知,没有任何影响,难受的是她自己。
  傻不傻?
  纪氏是什么玩意,她刚嫁过去的时候不了解,后面相处那么久,她就一点都没怀疑过纪氏在胡说八道?
  殷蕙嗤道:“我敢吗?您是尊贵的皇孙,朝一个商户妻子摆脸色,我还能追问理由?还是您能否认,当时您真的一点都没有嫌弃我的出身?”
  她不傻,她看得出来,奈何身份悬殊,她只能忍!
  但凡他与她身份相当,他敢摆冷脸,她就敢和离回家!
  夫妻俩怒目相对,一个气她傻,一个气他冷。
  眼看魏曕又要开口,殷蕙翻个身,背对他道:“睡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第145章
  “睡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魏曕难以置信地看着殷蕙拉起被子挡住脸,真的闭上了眼睛。
  睡觉,此刻他哪里有心情睡觉?
  纪氏在背后那么编排他,她竟然还信了,真以为他与表妹有什么不清不楚!
  难怪他动身前往绍兴之前她便是一副介意什么的态度,原来是猜到他会顺路去探望表妹,担心他与表妹“旧情复燃”?
  “我与表妹只有兄妹之情,我待她与待二妹、三妹没有任何区别,你不该听信谣言。”
  魏曕沉着脸道。
  他不肯乖乖睡觉,又来责备她,殷蕙气笑了,睁开眼睛,对着床板道:“不是一个人那么说,我如何知道是谣言?眼见为实,可我身份低微,没有资格去燕王府做客,我如何有机会亲眼观察你有没有朝自己的表妹温柔浅笑?”
  魏曕神色更冷,不是一个人挑拨离间,除了纪氏,还有谁?
  大嫂、三妹都不是搬弄是非的人,与纪氏走得近的,也就剩二妹魏杉。
  这二人串通起来骗她,对她们有何好处?
  无非就是看不起她,故意编造谣言看她难堪。
  愤怒过后,魏曕忽然知晓了她刚嫁进燕王府时真正的处境。
  他知道大嫂、二嫂可能会在心里看不起她,却不知道其中有人除了态度傲慢,竟然还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欺负她。
  如果她跑来找他诉说委屈,当时魏曕肯定会澄清谣言,会去教训纪氏、魏杉,可她一句都没有说过。
  为何不说?
  因为她怕他,本就怕他的冷,再信了那谣言误会他心有所属,她哪里还敢开口?
  魏曕躺了下去,连着被子将她拥入怀里。
  他抱得很紧,宽阔的肩膀微微压着她,呼吸落在她耳后。
  就在殷蕙揣测他要做什么时,魏曕低声在她耳边道:“当年定亲时,我也才二十,大哥二哥娶的都是名门贵女,父王却让我娶你,我的确有过不满。”
  “这不满与你无关,是我误会父皇不看重我。”
  “你嫁过来,我确实沉默寡言,但我一贯如此,并非朝你摆脸色,你该清楚,我在父皇母亲面前也是这样。”
  “阿蕙,你有理由误会我,但我从未因你的出身嫌弃过你。”
  “我知道,你也不是自愿要嫁我,如果可以选择,你大概会嫁一个温润如玉的人。”
  燕地首富家最受家主宠爱的千金小姐,除了不是名门世家,她的吃穿用度只会比纪氏更好,却因为嫁给他,导致她受了那么多委屈。
  随着他一句一句地说下去,殷蕙的眼泪无声地滚了下来。
  这门婚事,她与魏曕确实都有各自的委屈。
  有些事情是出现过误会,可两个十年都过来了,她也真的清楚魏曕是什么为人。
  他冷冰冰,不会安慰人,不会说温柔话,对谁都如此,更不提什么温柔浅笑。
  气归气,怨归怨,今晚他说的这些话,她信。
  用被角擦掉眼泪,殷蕙呼口气,彻底恢复了理智,握住他的手道:“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知道您……”
  “还是你我称呼吧,以前没觉得,现在你再说‘您’,总像是讽刺。”
  她的主动让魏曕松了口气,将人转过来,纠正她的称呼道。
  殷蕙抿唇,也并未否认:“有时候是敬称,有时候确实是讽刺。”
  魏曕就捏了捏她的耳朵。
  殷蕙拉下他的手,开始问正事:“表妹的事,到底怎么办?你不想纳妾,她似乎很固执,对你对我都开口了。”
  魏曕:“是,所以明天就要说清楚,彻底断了她那念头。”
  殷蕙瞥他一眼:“怎么断?”
  魏曕对温如月无意,可温如月未必真的只想要一个虚名,然而这话说出来容易让魏曕误会她又拈酸,殷蕙干脆没说。
  魏曕道:“路上我已经拒绝过她,只是她刚死里逃生,情绪很不稳定,我怕拒绝得太强硬她想不开,才道回京再仔细商量。现在回来了,明早我还是会拒绝表妹,如今你在身边,若她哭闹起来,你都能帮忙劝说,过两日咱们再带表妹进宫,母亲再跟着劝说一番,表妹或许能想通。”
  他真的不会安慰人。
  换成父皇兄弟,他还能陪着去坐坐或是喝喝酒,表妹动辄就哭,男女有别魏曕又不方便扶,只能先带回家里,交给妻子与母亲劝说安慰。
  殷蕙坐了起来,皱眉看他:“你拒绝,我去哄?万一表妹以为是我从中作梗,那我去劝她,她只会觉得我假惺惺,哪里听得进去,弄不好再到母亲面前告我一状,怪我容不下人,我岂不是吃力不讨好?甚至这事若宣扬出去,全京城的百姓都该嘲笑蜀王妃是妒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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