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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第238节

  赵胤:“你说。”
  时雍道:“大人先前说愿意收了我,这收房,包括陪你睡觉吗?”
  赵胤微讶。
  他似乎没有想到时雍能把这种事情轻易地问出口,怔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冷俊的面孔上,略微的不自在。
  “不。”
  “……”
  时雍喉头一紧。
  “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时雍一个枕头朝他砸过去。
  正中赵胤的胸口。
  又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赵胤低头看看枕头,弯腰捡起来,塞到时雍的腰后,咽了咽干燥的喉咙,嗓音发哑。
  “是我的问题。”
  时雍坐了起来,冷笑一声。
  “你不行呀?我刚看过,还行啊?”
  赵胤:“……”
  时雍斜他一眼,又懒洋洋地道:“你想得可真是美呀,收房却不陪睡,想让我守活寡?我是找不着男人怎么的?谁稀罕你!”
  说罢,时雍弯腰套上革靴,拿起搭在熏蒸上的外袍披在身上,整理好头发束带,就往外走。
  见赵胤站在原地没动,她又回过头来,斜眼问他。
  “你把我的暴躁小王子关哪里了?”
  赵胤的脸刹那黯淡下来。
  他记得阿拾刚才在睡梦中,依稀在叫“殿下”,原来竟然是在叫来桑。
  “他是俘虏。”
  时雍偏偏头:“我只是去看看他的伤,不会放他走的,大人放心。规矩我懂,来桑帮过我,救过我,我不能袖手旁观。”
  赵胤道:“我已差了郑医官为他看伤。”
  时雍蹙紧眉头:“还是我亲自看看比较放心。”
  赵胤冷声,“叫谢放带你去。”
  时雍道:“不必吧,我自己去就可以,说话也方便……”
  “谢放!”她话音未落,赵胤已开了口。
  谢放在外面等了许久,他的面前还有久候的乌日苏,而白马扶舟早已气咻咻地离去。
  听到大都督召唤,谢放朝乌日苏行了行礼,让他稍候,便走了进去,刚走到里间的门口,还没有推开门,谢放就停下了脚步。
  气氛不对。
  大概是跟随赵胤的时间久了,隔着一扇门,他也能感觉到大都督的怒气。
  “爷!”
  谢放没有直接开门,而是沉声道:“乌日苏王子在外恭候多时了。”
  赵胤看着时雍道:“让他书房等候。”
  “是。”谢放刚想要转身,又听到背后传来赵胤的吩咐。
  “领阿拾去瞧瞧来桑。”
  不待谢放答应,门从里面拉开了。
  时雍一脸是笑地走出来。
  “放哥,麻烦了。”
  她的脸红扑扑的,双眼晶亮,俏眉飞扬,似是休息得不错,心情也不错。谢放不敢多看,赶紧收回眼,望了里间的赵胤一眼,却发现他双眼血丝,脸色很是晦暗。
  谢放心里一沉。
  从青山口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好端端的。大都督犯了腿疾,阿拾很上心地为他针灸,热敷,按摩、大都督怕她累着,吩咐他备了热水给阿拾泡脚,甚至见她睡熟后都不舍得吵醒她,让阿拾睡了他的床上。
  怎么睡一觉起来就翻脸了?
  谢放弄不清楚赵胤,时雍也不懂。
  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禁欲怪人,她征服欲高涨,但此刻却不想理会他。
  走出营房,碰到乌日苏,时雍微微一笑,行了个礼,没有多话,擦身而过。
  乌日苏却叫住她。
  “阿拾姑娘。”
  在这个营里,乌日苏也是知晓时雍身份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看到时雍,他眼神里流露出自然而然的亲切。
  “烦请留步!”
  时雍回头与他对视片刻,不忍伤害这份简单的好意,慵懒地走回来。
  “大皇子有何吩咐?”
  乌日苏苦笑,“阶下之囚,怎敢吩咐姑娘?”
  时雍抬抬眉梢,眼里带了一丝笑。
  “大皇子有事不防直说。”
  乌日苏的脸色暗沉下来,悲伤掩在那张俊朗苍白的脸孔下,让人有些不忍心。
  “我听侍从说,来桑的脚……废了。”
  “废了?”时雍吓一跳,“废了是何意?”
  乌日苏有些唏嘘:“断了脚筋,医官说那条腿,没法再恢复原样了……”
  昨夜激战时,时雍只看到来桑受伤,被俘后带回营房,赵胤便叫了医官去为他诊治,那会儿时雍看来桑又能吼又能骂,不像伤势很重的样子,就没有留意。
  得闻乌日苏的话,她眉头皱了起来。
  “来桑处处针对你,你还关心他?”
  乌日苏淡淡摇头,无奈地苦笑。
  “他纵有千般不是,不仍是我的弟弟吗?一父所出,我怎能弃他不顾?”
  顿了顿,乌日苏言词恳切地道:“我来找大都督,便是想厚着脸皮讨个人情,求他为来桑找个好的医官瞧瞧腿。”
  时雍看他半晌,缓缓开口。
  “我去看看。”
  乌日苏松了口气,行礼道谢,时雍却没有受他的礼,转身大步离去。
  第221章 气死赵胤了
  来桑被关押的囚室,就在马圈旁边,下边是高垒的石块,上边由青砖砌成,简陋的瓦片上长满了青苔,隔壁的马儿不时打个喷鼻,来几次五谷轮回,粪便的气味都能传过来。
  做了十七年皇子,来桑自然没有受过这罪,即使是南下行军途中,他也比别的将士能享受到更多的资源,如今蜷缩在这狭小空间里,还受了伤,情绪可想而知。
  囚室外面有不少看守,很显然,赵胤把他看得很严。
  同样是皇子,相比于乌日苏,来桑受到的待遇确是囚犯无疑。
  时雍到的时候,里头已经没有声息。
  守卫告诉她,来桑骂了好几个时辰,声音都哑了,这会子恐是睡了过去。
  时雍让守卫打开了牢门,走进去就闻到一股子臭味和药味混杂的熏人气息。
  她皱了皱眉。
  小房间很暗,待适应了光线,她才看到蜷缩在石台上的来桑。
  没有床,那就是个坚硬的台面,上面铺了些干草,来桑后背抵靠在石壁上,虽然腿脚受了伤,但他本人彪悍强健又有功夫在身,守卫仍然给他双手双脚都挂上了铁链和锁头。
  来桑的头垂得很低,脑袋上的辫子早已散乱耷拉下来,不知是不是睡过去了,毫无声息。
  他本就身得高大,这般蜷在一起,因为天冷,双臂环了起来像头大熊,看着竟让人不落忍。
  时雍转头让守卫添了些灯油,将灯芯挑亮些,放到石台边上,低下头去看来桑的伤势。
  那条腿肉眼可见的肿胀,纱布扎着的地方看不见,纱布外面淤青了起来,让那肿胀处更显可怖。郑医官处理过了,无非是些中药敷剂,若是跟腱被砍断,现下又无法手术,以后活动肯定是会受影响。
  “滚!”
  头顶突然传来冷喝,
  让时雍抬起了头,看到小牛犊子满是怒气的双眼。
  “你没睡着?”
  短短一日,二人身份颠倒,来桑看到她,眼圈通红。
  “你他娘的来试试,这里能睡着?”
  时雍看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火气大也能理解,她抬抬眉,不计较他言语的冲撞。
  “我来瞧瞧你的腿。”
  “不用你瞧。”来桑撇开脸,从皇子变成阶下囚,他脾气却没有变,“腿筋断了,这腿废了。”
  时雍微微沉眉,“那也得想法子处理,尽可能地恢复,至少不要影响走路。”
  她温和的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有几分关切,却让来桑突然暴怒。
  “我好不好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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