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破星河 第542节
安静的座位上,一道人影正毫无动静的躺在那里。
确切的说,是已经被挤压的变形的座椅,将这道身影挤在了座椅和屏幕之中。
滴答、滴答……
水滴落的声音响起在这驾驶舱内,显得格外清晰。
不过这些“水滴”颜色却格外浓重,整个驾驶舱内也浮起了血腥味。
这是人的鲜血!
这是……沐凡热腾腾的血液!
控制台几乎和身体平行,重重压在胸口。
少年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五官中同时有血液渗出,最为明显的是鼻腔和口腔中涌出的血沫。
在这道人影的耳中,此刻正有急切的声音在呼唤,那声音似远似近,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语气非常非常的急切。
“沐凡,你的呼吸、脉搏正在减弱,如果你还有微弱意识的话那么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
“沐凡,你的脉搏又下降了8%,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我是黑,我是黑蛋啊!”
“沐凡,本大人不和你开玩笑了,本大人只希望你好好的,我们的舰队还在外面等你发话呢。”
“沐凡……我的程序中出现了一段可以自我消融的变异程序,它让我很难受,可是我不想把这段程序切除。”
“沐凡……你的脉搏上升了5%,你是不是听到我说话了!”
“还记得我们当初在洛伽星并肩作战的日子么,当时你吉人有天相,现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沐凡,你对我说一个字好不好,本大人求你了!”耳中黑的声音情绪已经接近崩溃。
这个常常自诩伟大的智能生命,在这一刻有如一名无家可归的孩子。
沐凡的精神世界,是黑存活在这个宇宙独一无二的记忆,也是这个智能诞生之时的唯一归属感所在。
然而现在,属于黑的天空,崩塌了。
滴答、滴答……
在看不见的机师服下,胸口位置,有两块小巧而精致的牌子叠到一起,已经被深深的挤进沐凡身体内。
刻着“沐”的木牌在上,斑红点点。
刻着“凡”的金属牌在下,鲜血已然……
彻底侵染!
少年的身体上有多处伤口正在汩汩的流着血液,这些血液最终汇到一起,沿着指尖,沿着衣服边缘滴落在地。
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在驾驶舱的座位下方,那里鲜红而热腾腾的血液已经凝聚了一汪。
不过,有些诡异的是,胸口处那铁牌彻底陷入的伤口之中,却没有一滴血液沿着牌子边缘滴落!
一滴血珠从边缘浮现出来,即将滚落到底端之时。
嗞,竟是如同烈火灼烧般——
瞬间蒸发!
而随着这一滴滴的血珠渗出、滚动、蒸发,这枚印着“凡”的铁牌仿佛一颗心脏般……
开始泛起微弱、明显……
鲜艳的红色!
跃动的血色!
那如同生命流淌的血液颜色,正有如婴儿呼吸般一闪一灭。
嗡!
无形的波动在这一刻从铁牌上散开,穿透机舱、穿透岩壁,蔓延向更高的天空,穿越时间和空间……
第四百一十章 吾以杀生铸修罗名
少年的呼吸与脉搏越发微弱,耳畔黑的声音也越来越遥远。
但是他却能够感受到胸口的灼热。
那种灼热……
曾几何时,同样是处于生死之间。
那如墨似玉的黑色,那猩红的披风,那把几乎从不出鞘的军刀。
那踏破星河而来的身影!
那同样撕裂空间而去的身影!
这是你么……修罗?
少年遭受重创后混乱的意识中,却无比清晰的传出这样一句思念。
然而除了骤然上升的心率,再无能为力。
而他的意识在清晰了这短短一瞬之后便重新陷入沉寂和混乱。
那无形的波动却没有因为他的意识出现半分的迟疑,也同样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亮起、黯灭。
晶莹剔透的血色在胸口忽明忽暗的跃动,犹如一颗鲜活的心脏。
这颗心脏的光华却无人得知,包括这名少年,包括黑,包括其他所有的一切人。
而此时,峡谷上方,依然激战正酣。
……
在距离联邦遥远的域外星河,一颗陌生而偏僻到极致的星球上,那里怪石嶙峋,裂谷遍布。
整个星球上令人印象最深的一点却是遍布的荒芜。
岩石、荒漠、火山、岩浆、黑色的泥土。
几乎看不到一点绿色。
这座星球是似乎是一颗与生命彻底绝缘的荒芜之地。
然而,在一处地形高耸却相对平坦的死火山口里,却有一具体型如同巨大山峦的怪物尸体。
在这怪物尸体四周,已经遍布了无数如同陨石轰击的深坑,还有无数纵横交错的沟壑,整齐的切口完全不似天然。
这庞大的尸体如果放在耀星之地,单单身躯就足以将一处峡谷填满。
这具尸体身上包裹着厚厚的褐色甲壳,坑坑点点,如同镶嵌着数以万计的各种形状水晶。
这些大小不一的水晶发出忽明忽暗的淡紫色光芒。
这只庞大的怪物,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到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哪怕这具躯体上还有一处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型深洞。
如同被强大的力量贯穿而过,这里绝对经历过一场极其惨烈的厮杀。
呼啸而燥热的烈风刮过,岩浆的气息依然是这颗星球的固有特征。
只不过此时的空气中除了硫磺,遍布的还有浓郁的无法遮蔽的血腥味!
因为当视线绕过那巨大的怪兽尸体,从这具尸体向四周看去。
蔓延十公里、百公里……
竟是有着无数的血迹、残骸!
有类似人的肢体,也有体型巨大的异兽。
只不过唯独缺少了一丝生命的气息。
静静的画面中,却突然有一处极其不协调的颜色。
庞大令人望而生畏的褐色躯体下,竟然有着一道渺小的黑色身影。
这仅仅六米多高的身躯和那高大百米的躯体相比实在是渺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是一台通体黑色的机甲,左臂已经消失,只剩下残存的肩部装甲,那破损的装甲尖端不时有血液在滴落。
滋!
滋!
每一滴血液滴落在死火山山口的地面上,竟然都如同高温熔铁般,发出炽烈的化学反应。
这血液竟然如此滚烫!
这台机甲周身有如同点点星辰雾气般的红色光华闪烁,时而凝实,时而虚化。
它仅剩的右手握着一把如同沉淀血液的暗红色连鞘军刀!
风起,背后残破的亿万红色光华随风扬起,这光华凝成了一具破损而陈旧的猩红披风。
这台黑色的机甲头部两道血色光芒亮起,右手高高扬起,然后向下猛地一挥。
连鞘军刀刹时变为残影,刹那间又恢复如初,依然是先前握刀的姿态。
然而,这极短的一瞬,却如同黑夜中闪过的巨大血色闪电!
一道高达百米的血线从面前这山峦般的躯体上划过。
时间静止了一瞬间后,这具庞大的身躯轰然向两侧裂开。
刀口平平整整,竟是连血液都被封住。
一刀……两段!
这台黑色的机甲抬头看向面前裂开躯体的最深处。
在躯体最深处有一处仅仅一米见方、被宛如囚笼的骨骼,在那之中有血色光华透出。
右手轻轻下压,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