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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凤华 第648节

  不出两日,芷兰的父亲兄长醉酒后落入湖里,“意外”身亡。
  芷兰的父兄皆是罪臣,因芷兰得俞太后青睐,才侥幸回京,得了皇庄的差事。芷兰一死,俞太后迁怒之下,他们两个便没了活路。
  ……
  消息很快传到谢元亭耳中。
  一直闹腾着要去皇庄当差的谢元亭,顿时面无人色。
  他在皇庄里一共当差半个月,芷兰的父兄频频向他示好,引着他去赌银子喝花酒。谢元亭最熟悉交好的,也正是他们两人。
  挺着硕大肚子的孙氏,见谢元亭这副被吓得失了魂魄的样子,难得心软了一回,低声叹道:“我之前就劝过你数回。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不和,为了给皇后娘娘添堵,太后娘娘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一直不让你去皇庄当差,就是怕你被人利用,当了枪使。你总以为我是故意拘着你,不让你出去。”
  “你现在总该知道我的一片苦心了吧!”
  谢元亭俊脸惨白,额上冒着冷汗,一脸后怕:“你说得对。这等要命的地方,我还是别去了。”
  “以后,我就在家中读书。等你肚中的儿子生出来了,我再教导儿子读书。”
  孙氏瞪了过去:“你口口声声儿子,难道我生女儿,你就不喜欢了?”
  往日孙氏凶悍泼辣,时常动手。如今孙氏怀孕已有八个多月,眼看着就要足月临盆,顾忌着肚子的孩子,不能再随意动手了。
  不过,谢元亭被欺压惯了,根本没趁机反抗的念头。
  孙氏一翻脸骂人,谢元亭立刻认怂:“这怎么会。不管你生儿子还是女儿,我都一样喜欢。”
  这还差不多。
  孙氏心气稍平:“我是想明白了。生儿子是最好,生了女儿,好好教养,长大了有出息也是一样。”
  “你瞧瞧自己,没半点能耐本事。现在光耀谢家门庭的,可是皇后娘娘呢!都说侄女肖姑,要是生个女儿像皇后娘娘,我宁可生女儿呢!”
  像谢明曦有什么好!
  谢元亭不屑地嗤了一声。在看到孙氏横眉竖眼的神情后,那声嗤很快又咽了回去。
  ……
  谁也没料到,芷兰父兄之死,成了临江王府彻底败落的开端。
  两个皇庄管事意外落水身亡,原本不该惊动朝堂。可芷兰的嫂子,领着不到十岁的儿子敲了登闻鼓,告了御状。声称公公丈夫不是意外落水,而是遭人毒害性命。
  如此一来,此事上达天听,刑部想不接手也不行。
  天子在朝会上,对刑部的佟尚书下了严令:“……孤儿寡母,冒着性命之险敲鼓告御状。朕身为天子,绝不能袖手不管。”
  “刑部立刻严查此案,朕给你五日时间,查明此案原委,找出幕后真凶。”
  佟尚书肃容领命。
  站在宗室亲王之首的临江王,肥脸上掠过一丝阴影。
  俞太后盛怒之下,要芷兰父兄的性命。临江王妃带了俞太后的口谕回府,临江王便派了两个暗卫去“收拾”两人。
  芷兰的寡嫂侄儿,竟有敲登闻鼓的勇气!
  这等小事,竟然闹腾到了圣前。
  临江王的心里有了浓烈的不妙预感。散朝后,暗中下令,将那两个暗卫处置干净。又勒令府中众人,不得随意出府。
  两日后,刑部郎中领着数十个捕快便登了临江王府的门。
  临江王人在军营,未在府中。临江王妃强做镇定地应对:“王爷不在府中,有什么事,待王爷回府再说。”
  刑部郎中说话客气,态度却异常强硬:“下官奉佟尚书之命前来搜查临江王府,请临江王妃行个方便。”
  临江王手握兵权,府中侍卫足有几百,还暗中豢养着许多暗卫。刑部郎中要搜临江王府,临江王妃又惊又惧,头脑一昏,竟喊了一声:“拦住他们!”
  这一喊,顿时坏了事。
  王府侍卫们围拢上来,刑部郎中领着捕快们硬闯,推推搡搡间,一个捕快被踹倒在地。很快,两边都动了真火,打了起来。
  一方气盛,一方却人多势众。不到片刻,捕快们被打得倒了一地,领头的刑部郎中,不知被哪个侍卫打中了鼻子,鼻血长流,看着狼狈不堪。
  刑部郎中挨了打,也未退缩,高声嚷道:“下官奉尚书大人之令前来,手中亦有刑部公文。临江王府仗势欺人,殴打朝廷命官。下官这就回刑部,请大人上奏折,为下官讨回公道!”
  说完,招呼一众捕快,你搭着我肩膀,我扶着你,狼狈万分地走了。
  临江王妃这口气还没松下来,又被刑部郎中临走前的一番话吓得心神不宁。
  两个时辰后,临江王黑着脸回了王府。
  临江王妃急匆匆地迎上前:“王爷,大事不好了……”
  话还没说完,临江王重重的一巴掌便落了下来,在临江王妃的脸上落下鲜红的五指印:“蠢妇!”
  第932章 墙倒(一)
  临江王妃也一把年纪了,被丈夫当众扇一巴掌,疼痛不说,更丢尽了颜面。
  “你这个蠢妇!你是要害死本王是不是?”
  临江王怒火高涨,眼睛蹭蹭地燃着火苗,脸孔上的肥肉不停抖动:“刑部郎中是朝廷命官,手里还有刑部公文。他想搜王府,让他搜便是。实在要拦,也不能动手。现在算是彻底将把柄送到别人手里了。”
  天子一直等着他犯错,以便正大光明地出手对付临江王府。
  他事事谨慎,唯恐疏漏,授予话柄。
  却未料到,临江王妃会坏了事。
  临江王妃捂着脸,哭了起来:“当时我也是急了。堂堂王府,被刑部捕快四处搜查,传出去成什么样子。我们王府还有什么颜面……”
  临江王破口怒骂:“要个屁颜面!你还当现在和以前一样吗?”
  建文帝在世时,重用亲王,又有俞太后撑腰,临江王府行事跋扈些无妨。到了建安帝时,临江王有从龙拥护之功,更是风光。
  可现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是盛鸿。连俞太后都被牢牢压制,不得动弹。临江王府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否则,便会重蹈昔日淮南王府之祸。
  临江王怒骂之下,口中的唾沫飞到了临江王妃的脸上。
  临江王满心烦躁,顾不上安抚哭哭啼啼的临江王妃,叫来管事,将今日府中发生的事仔细问了一遍。
  管事战战兢兢地一一作答。
  临江王越听越觉心凉。
  朝中文臣之首,当属内阁诸阁臣。六部尚书,亦是朝堂重臣。这个刑部佟尚书,是出了名的谄媚迎上。当年建安帝在世时,要出手整治宁王,佟尚书没少从中出力。
  此次刑部忽然派人登门,便是一个明显的讯号。
  临江王不敢再耽搁,立刻动身进宫,亲自向天子请罪。
  ……
  一个时辰后。
  移清殿内。
  个头不高头顶微秃的佟尚书一脸愤怒,拱手说道:“……皇上,刑部受理廖管事父子丧命一案。查到廖管事素日和临江王府里的人来往密切。所以便想着去临江王府查上一查,看看能否查到有用的线索。”
  “万万没料到,赵郎中和一众捕快,竟遭王府侍卫殴打。可怜的赵郎中,连牙齿都被打落了两颗。”
  “赵郎中受此羞辱,老臣亦觉面上无光。老臣无能,只能请皇上主持公道。”
  佟尚书一边说一边潸然泪下,演技感人。
  几位阁老和一众尚书侍郎,皆应召入宫。佟尚书这一番血泪控诉,众臣顿时纷纷出言附和。
  “临江王行事嚣张跋扈,纵容侍卫殴打朝廷命官,此等恶劣行径,视朝廷法度为无物,绝不可轻饶。”
  “颜阁老言之有理。老臣也以为,此事定然彻查到底。”
  “临江王府不敢让刑部搜查,不惜动手殴打一众捕快,其中必有些蹊跷。请皇上下令严查到底……”
  墙倒众人推……
  至于墙会不会倒,这等问题就无需多问了。大家都推一推,想不倒也不行!
  此时正是下午,日头明晃晃的,颇有些刺目。
  移清殿内摆了数个冰盆,身着龙袍的盛鸿,也未觉燥热。一张举世无双的俊脸,此时也彻底沉了下来,目中闪过怒意:“佟尚书稍安勿躁,此事朕绝不会袖手不管。”
  盛鸿一张口,佟尚书心头这口气顿时松了下来。面上露出感激动容之色,拱手躬身:“老臣多谢皇上。”
  就在此时,魏公公前来禀报:“启禀皇上,临江王进宫觐见,此时就在移清殿外。不知皇上是否要见临江王?”
  盛鸿目中泛起冷芒:“让他进来。”
  临江王身形肥大,抵得上普通男子两个身形。平日出入乘坐的轿子,得八个轿夫才能抬得动。
  今日焦急之下,临江王骑马进了宫。进了宫门后,一路疾行。此时汗流浃背,脸上的汗珠从颤巍巍的下巴处滴落,衣襟上也有了一团团汗湿。
  这等模样出现在天子面前,已算失仪了。
  临江王进了移清殿便跪下请罪:“老妻犯了糊涂,竟下令让侍卫拦着赵郎中和一众捕快。都是老臣治家无方,请皇上责罚!”
  佟尚书愤怒地看向临江王:“临江王轻飘飘的托词,就想将此事一带而过吗?”
  “赵郎中就这么白白挨了打不成?还有十余个捕快,人人都受了伤。一路狼狈不堪地搀扶着回了刑部,京城百姓们都看到了。百官们也都看在眼底。”
  “此例一开,我们刑部以后还要如何当差办案?还如何登门搜查?哪一家府上都学临江王府,这京城岂不是都乱了套?”
  这个老匹夫!
  临江王心中怒骂一声,口中自要辩解:“佟尚书未免太过夸大其词了。今日之事,确实是临江王府的不是。所以,本王进宫来请罪。赵郎中和一众捕快受了伤,本王一定亲自携厚礼登门赔礼。”
  说完,又一脸自责地再次请罪:“请皇上重罚!”
  盛鸿冷冷地扫了临江王一眼:“确实该重罚!”
  临江王:“……”
  临江王反应极快,立刻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老臣犯下大错,不管皇上如何责罚,老臣都无怨言。”
  反正就是打了一个赵郎中,总不能要他一个堂堂亲王,为这点小事偿命。
  ……
  盛鸿确实不能令临江王为此事偿命,呵斥了几句后,便下旨,将临江王关进了宗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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