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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要渡我的和尚弯了 第29节

  房流脸上没有了那种刻意装出来的迷恋,他进退得当的与步染聊着天,偶尔会分出余光来追随着池罔的动向。
  池罔没有注意,因为此时砂石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池罔,天山教的人已做好了埋伏,他们派人包围了你们,准备四下点烟,用药把你们毒晕。”
  池罔一笑:“我还在这里,就想把这些人毒晕?这是有多看不起我啊?”
  他本就不太饿,此时出了这种事,更是没用几口饭,就把碗放下了。
  他悄悄绕到人群外,并按照砂石的提示,准备到天山教埋伏的地方,来个先下手为强。
  对付用毒这种脏套路的人,招呼众人一起上,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池罔精通医理,最不可能中招,他一个出马,顶一百个不嫌多。
  趁无人注意,池罔悄悄地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与步染交谈的房流,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步染注意到,便问:“流流怎么了?”
  “没事,”房流的表情恢复如常,“小染姐,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在说,回到皇都之后,我准备和皇上提一下,你年纪也大了,差不多是时候……”
  房流笑着打断:“小染姐,你就别难为我了,我就算真站到朝堂上,那也就是去丢人的,这些年我学识稀疏,是万万比不上皇姐的。对于政务可谓是一窍不通,你莫不如就别提这事,让我在外面再撒欢玩一阵子。”
  房流以为步染在试探他,本想打起精神好好应对,奈何没过多久,步染就拍了他一下:“听见我说的话了吗?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容易走神?”
  房流回神,抱歉道:“可能有点累了,不好意思小染姐。”
  步染看着他,那张文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以为我没发现吗?自从那大夫小哥哥走了后,你就开始频频走神。”
  步染静了一会,突然小声问:“流流,其实比起女孩子,你更喜欢男孩子吧?”
  房流:“……!”
  “在雁城梅院的时候就有预兆了,当咱们三个坐在一桌吃饭的时候,你偷瞄小哥哥的时候,比瞄我的时候多。这次出来又查了查,每天你在小哥哥车上,都要比我这里多待至少一个时辰以上。”
  在火光下,房流脸居然慢慢红了。
  房流想起那一麻袋的话本,实际上这几天来,他一直在想那天的事。
  《醉袖桃》这套本里,有各种高难度技巧教学,和闻所未闻的花样玩法,而且全都是……龙阳之好。
  《醉袖桃》盛名响彻大江南北,坦白说,房流也看过,可那都是私底下偷偷做的,从没摆到明面上来。
  但小大夫却当着自己的面,让自己讨钱给他买这样的本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小大夫外表冷淡自矜,却会买这样放荡火辣的本子,这样完全矛盾的反差,以及背后蕴藏的暗示,真是越想越……
  “终于发现你对姐姐的感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了?”步染也长出了一口气,“小时候与你相识,也是机缘巧合。不想日子久了……总之,你也开始慢慢想明白了,我很高兴。”
  房流苦笑道:“小染姐……但我这些年对你的关心,绝不是装出来的。我一直知道,对我好的人不多,但是你比我皇姐,更像我亲姐姐。”
  片刻后,步染非常直截了当的说:“房流,姐姐对你的心思,大概也有些了解。你与长公主相差十岁,从小不在一起长大,这些年又各忙各的,见面少,对她就不是很了解。”
  “但我很了解她,你皇姐从不是心胸狭隘擅妒之人。你要是真的有所作为,她会发自真心的为你高兴。”
  这一场开诚布公的对话,到来得毫无预兆。却也清楚地表明了彼此的立场,步染委婉地摊牌了。
  她到底还是选择了另一位皇储——长公主房薰。
  房流怔怔地看着她,随即释然道:“我也猜到,差不多就是这个结局了,但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步染摇头道:“流流,你该知足了,不要奢想太多。其实我和你皇姐,一直都盼望着你能做个好孩子,以后成为我仲朝的栋梁之才。”
  房流半晌都没说话,与步染一起在火边默不作声地坐了许久。
  远处步家的下人,还在看着两人的身影,心中夸赞一句女才男貌,他们看着养眼又般配,说不定真能走到一起,成就一段良缘。
  然而却没人知道,他们刚刚的对话,终于将两人一直试探的暧昧边缘,画上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
  又过了一会,房流突然站了起来。步染本在静静出神想着事情,被他突然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房流眉头皱了起来:“咱俩光顾着聊天,他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步染反应了一下,也迅速明白了过来:“小哥哥去哪里了?还没回来吗?流流,你快去找找他,一声不吭消失这么久,让人很担心的。”
  “这一路太平静了……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房流快速说道,“我们途径北地山脉,这是天山教对你下手的最后机会,他们熟悉地形,现在又是夜晚……不好,我这就去找他。”
  步染这边已经开始张罗起来:“小哥哥大晚上的,一个人离开这么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来人——分出一支十二人队伍,跟着流公子……”
  房流拒绝道:“不!我自己一个人去,所有人原地保护你,我去去就来。”
  池罔现在,在哪里呢?
  此时他在一公里外的山头,在一群躺在地上的人中,他是唯一一个双脚站在地上的。
  天山教教众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着了道的。
  没等到山风改变风向,也还没到计算的那个时辰,这些提前准备好的毒烟,就莫名其妙地被人放了出来。
  那本该毒晕所有步家随行者的烟,却从相反方向扑了来,一时间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风把毒烟吹到了自己人身上,瞬间天山教教众一个个人仰马翻、全军覆没。
  砂石提醒道:“诶,这里面有一个人是……”
  “装的。”池罔淡然道,话音一落,他就在地上三十多个挺尸的活人中,准确地挑出了那个装晕时手却伸到怀中,偷偷摸摸拿解药的家伙。
  池罔一脚踩在他拿药的手腕上,一声脆响后踩碎了他的腕骨,果不其然,听到那人一声惨叫。
  池罔用脚尖,像翻烙饼一样把这人翻了过来,他心口绣着一大团金色火焰,正是天山教的图案。
  他的计划被池罔搅局,自己又难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已放弃生的希望。
  他口中藏着早就备好的毒药,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真的不幸走到了这一步,他自己一了百了,倒也省得遭受侮辱折磨,再被拷问出教中的机密。
  这天山教教众怨毒地看着池罔,正要咬破毒药时,却突然发现……自己后腰猛地一痛后,鼻子以下的脸,居然瞬间失去了知觉!
  于是这一口下去角度就偏了,还是没碰着那毒药。
  池罔慢悠悠地把自己的腿伸回来,面露嘲讽——想在他面前自尽?真是不把神医当人看。
  他踱下山头,对着匆匆赶来的房流一颔首:“你来的可真慢。”
  房流看着山头倒了一地的天山教教徒,脸色顿时大变,再一转头看看一脸风轻云淡的池罔,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池罔神色平淡地冲他摆了摆手,自己跃上另一座山头,很快就消失在了房流的视野中。
  砂石问:“池罔,你去哪?”
  “找个清净地方,看看月亮。”
  池罔到了另一座山头,跃上了一棵粗壮的大树,躺在上面,正如他自己所说——看月亮。
  远处的房流叫来了步家人,一起过来处理那些天山教中人。池罔知道那边在发生什么事,然而有房流和步染处理,他一点也不用费神分心。
  “砂石,来聊聊天吧。”
  脑海中的砂石没有出声,他在等着池罔开口。
  “几天前在雁城的那道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池罔表情比往日严肃,用以掩饰自己淡淡的尴尬,“我们未来可能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朝夕相伴,所以这件事,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不要去相信那些……天马行空的话本。”
  池罔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那天和你说的话,并不是在撒谎。但若说我与北熙有任何君臣之外的关系……”
  他轻轻苦笑一下:“大概是因为……我是他的守墓人吧。”
  砂石的声音,有明显的怔愣:“守墓人?”
  “嗯。”池罔明显不想多说,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但是对于池罔,砂石仍然有很多疑问:“我倒是觉得,以你的身份地位、容貌才能,当年即使是沐北熙看上了你,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一件事啊。你与他朝夕相处,他真的对你没有丝毫动心?”
  池罔枕着自己的手,看着天上圆月:“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他,沐北熙……他这个人有太多自己的秘密。”
  砂石也静了一会,才小声的说:“那你这辈子,就没一个真的想在一起度过一生的人吗?”
  他答得漫不经心:“自己一个人习惯了,暂时没这个想法。再说别人的一生,可能只是我漫长生命中的一瞬……我若是做出这样的承诺,让另一个人看着我十年、二十年容貌不改,他就会明白我不会老、也不会死,那他还敢跟我在一起吗?会不会以为我是怪物呢?”
  “就算是真的克服了这些,艰难地相守了一生,等另一个人离开后,不是又只剩下了我一个吗?转了一圈回到原点,有什么意思呢。”
  砂石轻轻问:“那……庄衍呢?”
  池罔的呼吸屏住了一瞬,随即放松:“那是谁?我活得太久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步染利落地安排了人手进行轮值,着人审讯这些俘获的天山教教徒。可还没等她开始,就听到一声轰然雷鸣,一道闪电劈到了对面的山上。
  步染奇怪道:“又打雷?最近天气好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了?”
  继敌人被莫名其妙自己阴沟里翻船、郎朗夜空莫名炸雷后,今晚还有一件令步染感到意外的事。
  一个时辰后,她的婢女偷偷摸摸地摸到她身边,小声请示:“少主,那位大夫找到了车队管家,想要一件东西。”
  “给啊,要什么给什么。”步染知道了今晚事件经过,更是不敢对池罔丝毫怠慢,“早就吩咐过了的,何须来请示我?就是和我用的东西冲突了,也都是先供着他的。”
  婢女小声地说:“管家说……这位大夫想要一个熨斗。”
  步染语带责备:“出发前,不是按照他的身量,特地加急做了一批衣服吗?衣服皱了就直接换新的,服侍他的人躲懒吗?怎能劳烦他亲自熨衣?”
  “不……管家说,他好像不是想熨衣服。”
  婢女一脸懵逼道:“他……想借熨斗熨头发。”
  第25章
  普通迷药的效用, 只是会让中招的人昏睡过去, 等过了时效,人就会自己醒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天山教研制的毒,其实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它至少不像普通迷药那样简单易解。房流负责主审这次俘获的天山教教徒, 有幸近距离围观了这毒烟的药效。
  中了毒的人不会因此睡过去,他们只会双眼睁着,十分茫然的维持一个姿势,不能走,不能动, 也不能说话, 眼睛还不会眨。
  要不是身体还是热的,都会让人怀疑这是一具尸体了。
  一群人就这样被摆放在地面, 冷不丁地看上去, 就像鞋教教众集体中邪, 效果十分惊人。
  唯一一个没有中毒的, 便是那试图在池罔脚下自尽的天山教教众头目。为什么只有这个人没有中毒?房流从他怀里翻出了解药, 就很有默契的领会到了池罔的意思。
  这家伙很狡猾, 威逼利诱都不好使,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房流酝酿好情绪, 准备换一个风格, 开始动刑了。
  结果他刚准备好, 那边步染就派人过来请他。
  房流只得过去,他刚走过去的时候,情绪还在“审讯官”这个角色里。他本是一脸严肃的模样,却在听到步染的话后,周身气氛瞬间就变了,表情还没转换好,呈现了一种真实的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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