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别碰我呀! 第70节
陆景骁和姜砚反应极快,随之飞至半空。然而谭医生并未像他们预料的那样逃跑,而是被什么力量制住了,悬在半空,脖子像被掐住,努力向上伸着,面容因窒息而扭曲,别说说话了,看似连呼吸都无法自如了。
有人不想让他开口!
姜砚心中一急,上前想抓住他,谭医生却骤然怒吼一声,像是挣扎开了什么一般,双臂打开,从原本躬身的姿势变成了挺起胸脯。
他的胸口高高挺起,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住了他的胸膛。
紧接着,一道紫色淡光从他胸口迸发而出,像是将他的胸膛破开一般。很快,紫光完全从他身体里脱离,在半空中形成一个阵法图腾,但只一瞬,阵法炸裂,消散成万千紫色光点,漂浮在小院之中。
小院里像是下起了紫色小雪,如梦似幻。而在这梦幻的场景下,隐藏的是极端的罪恶。
阵法破裂,谭医生随之从半空坠落,即便姜砚一把抓住了他,但阵法脱身后,他几乎下一秒就没了气息。
姜砚抱着谭医生落到地面,甚至还没来得及细看一眼,怀里的谭医生瞬间就化成了无数橙色光点,飘散开来。
三人目睹着这一切,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小院里静谧无比,只有一些紫色和橙色的光点在空中蹁跹。然而也只片刻,这些光点都消失无踪了。
整个小院恢复风平浪静,依旧安然地矗立在村落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刚才的是寄生咒,被某个大妖打进谭医生体内了。”姜砚轻哼一声,环顾一圈小院,淡淡道,“而且这院落里恐怕还有那个大妖留下的眼线,一旦情况对他不利,他就会强行破坏寄生咒,同时也要了谭医生的命。”
“眼线?会是什么呢?”迟漾急切地询问。
姜砚看着她,有些遗憾地摇头,“我们不知道这个寄生大妖的本体,所以不好判断会是什么,有可能是一只虫子、一棵草、甚至病菌、或者某种阵法,甚至还可能是人类的摄像头。这个无从下手。不过既然阵法破了,阿姨应该也没事了。”
虽然没找到大妖,也没找到魂魄碎片,但赵小枝摆脱寄生咒了,还是让迟漾松了口气。
几人找到了谭医生的学徒,这个小男孩似乎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得知谭医生已经不在的消息时,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小男孩是一株小参,曾也想像谭医生那样,一辈子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但现在他却有些动摇。
“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吗?”
刚十三岁的少年抬起头看着面前三人,属于灵植特有的纯粹清澈的眸子里蒙上一层迷茫。
陆景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语调并不算正经,但却语气笃定,“这是自然的,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替天行道。谭医生,他会有福报的。”
少年看着他,困惑地眨了眨眼。他是本性纯良的人参精,又一直跟着仁心仁术的谭医生,所以思维极其单纯,他不太懂这些东西。
姜砚笑了笑,也揉一把他的头发,“小家伙,你以后就跟着他,行吗?”
陆景骁:哎?为什么是我?
姜砚似乎能听见陆景骁的心声,吊儿郎当道:“你有钱,养得起参,我那一院子的小妖,都快吃穷我了。”
陆景骁看似冷笑一声,面上却带着柔和的神情,“大妖能混到你这么穷,也是少见了。”
姜砚不理会他的嘲讽,依旧对着小人参精,说道:“以后我会护着你。我没钱,但还算有点力气。”
陆景骁斜他一眼,脸上带着点笑意,“走了,你一啰嗦起来,让妖觉得十分恶心。”
姜砚二话不说,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三人收拾了一些谭医生的遗物,带着一株小人参精离开了院落。
院外,已是月上中天,乡村的也尤其寂静深远,远处不时传来细微的虫鸣鸟叫,将夜空衬得更为寂寥。
几人站在小院外的廊檐下,几人的身影被身后的路灯拉长,投在地面上,清冷寂寞。
陆景骁揽住了小人参的肩膀,对姜砚道:“你跟兔子先回去,我跟小参还有点事。”
姜砚扬扬眉。
陆景骁道:“送佛送到西,小人参我带走了,老参也得带走。”他说完,扯出一个自以为十分霸总的笑,“不就是钱么,我陆景骁多得是。”
姜砚十分想在线暴打九尾狐。
迟漾在一旁看着他们闹,忍不住笑。
四人在院门口分开,陆景骁揽住小人参的肩,想着村子里端走去。
迟漾和姜砚还站在门廊下,她看着乡村小道上一大一小两道人影逐渐模糊,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一边的姜砚,小声问道:“好人是会有好报的,对吗?”
姜砚深深望着她,抿着的唇勾了勾,眼角眉梢都是温柔,他大掌揉了揉她头顶,声音低沉笃定,“嗯,会的。你不要恨,你要永远干净纯粹,杀孽和罪恶由我来。”
迟漾感受着头顶的触感,听着姜砚的话,顿时怔了一下,他在院子里感受到了她突然涌起的杀意。
迟漾突然想到一句以前在往上看见的很矫情的话:你以为的岁月静好,其实只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她看着姜砚眉目温和的模样,心头某一处突然塌陷,酸涩又甜蜜。她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姜砚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字一句道:“不要,我们都要永远干净纯粹,不管经历多少黑暗。”
姜砚感受怀里柔软的触感,浑身一僵,好半天才闷闷说了好字,接着,无声笑了起来。
*
寄生咒已解除,赵小枝的精气也不再外泄,只是恢复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姜砚先回a市了,迟漾陪了赵小枝几天,让她一起去a市,但赵小枝坚持不肯。
一来是,她还想在家待两年,算是陪陪外婆,二来,她现在没工作,去a市开销大,三来,她身体还是比较虚弱,在村里比较适合休养。
迟漾说服不了她,又被她一个劲催着回去上学,只能承诺天天打电话联系,两周回来看她一次,这才稍微安心点。
临走前一天,赵小枝不知道为什么,坚持要迟漾带她去隔壁村姑姑家,去看看她们。
迟漾觉得她身体还没恢复完全,不要到处乱跑了,但赵小枝不依,死活要去。
迟漾没办法,只能陪她走一趟。
然而,让她们不解的事,虞家一家居然莫名其妙就搬家了!母女俩找虞家邻居问了问,都说不知道他们家为什么突然搬家,半个月前就搬走了,毫无预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见到虞家人,赵小枝的神情很是古怪,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回家了。
迟漾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见姑姑?”
赵小枝又将那套收了迟桂花很多恩惠的说辞拿出来说一遍。
迟漾:“那外婆去世,你重病在床,怎么没见姑姑过来?”
赵小枝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即板起脸,“小孩子,不要管大人这些事。”
迟漾乖乖哦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了,但总觉得妈妈跟虞家的关系很奇怪。
*
迟漾回a市时,正好是周末,为了表示对她的欢迎,一众妖准备了火锅,等她回家吃饭。
迟漾还没进院子,刚接近,就感受到那股浓郁而嚣张的妖气,各种妖气混杂,一点没有要掩饰的意思,跟姜砚一样嚣张。
进了院子,迟漾发现陆景骁也在,他还带来了佘夏和小人参。
一见她进来,小人参一双大眼就巴巴地望着她。
迟漾有点莫名,又被他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笑了笑,“怎、怎么了?”
小人参还没说话,一边的陆景骁先替他解释了,“他想让你帮忙救谭医生。”
“救谭医生?”迟漾听了这话,顿时也来了兴致,她极其敬重谭医生,也为他感到意难平,如果真能救他,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半截老参我买回来了,也许还可以让谭医生复活?”
这点迟漾是了解的,当初她进入苏宴的幻境,几乎将自己当做苏宴了,所以很清楚木系灵植的特性。只要本体还在,即使残破不全,也可以重新种植,再度依靠天地精华,开启灵智,再次成精化形。
姜砚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守着苏宴的一点点灰烬等了一万年。不过灰烬真的太少了,基本跟完全毁坏没什么区别了,很难再重新培育。而老参被卖掉一半,那半自然是被吃了,但还剩一半,只要条件合适,极有可能让谭医生复活。当然,需要的时间肯定极长,但对精怪来说,还是等得起的。
只是迟漾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将这个任务交给她,显然,陆景骁和姜砚,甚至是谢归都比他修为高。
姜砚解释:“天赋不同,木系灵植似乎比较亲近你。”
迟漾知道他的意思,但没有戳破,接过装着半截参的红木盒子,看着小人参郑重承诺,“我会尽所有能力就谭医生的。”
小人参一双纯净的眼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随即下意识摸着脖子上挂的吊坠,真诚道:“谢谢你,好人会有好报的。”
这是姜砚和陆景骁教他的,迟漾突然觉得很欣慰,不管怎么说,善意还是会流传下去的吧。
她的目光被小人参脖子上的吊坠吸引了,柔声问道:“这个吊坠是什么东西?”
小人参看看吊坠,高兴地举了起来,“是陆大人帮我做的,他说复活谭医生可能需要很久很久,我怕自己回忘了谭医生,所以陆大人帮我做了这个。”
陆大人?
迟漾跟姜砚同时以一言难尽的神情看向陆景骁,这是带坏孩子啊!什么奇怪趣味!
陆景骁可无所谓,笑得一脸自豪。
小人参已经打开了自己的吊坠,“这里面是谭医生的照片,我要一直带在身边,每天看看,不管等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他的。”
迟漾低头看向那个吊坠,原来是很旧式的那种可以放照片的镂空吊坠。吊坠打开,分左右两边,都镶上了谭医生的照片,一张是穿着白大褂的,一张是常服。照片照得不错,连他手上的首饰都能看清楚。
迟漾学着姜砚的模样,摸了摸小人参的头,笑道:“放心,我会努力的,你很快就能见到谭医生。”
小人参也冲她甜甜笑了。
一众妖闲聊完毕,迟漾先将红木盒拿回了自己房间,然后下来跟大家吃火锅。
她下楼时,一伙妖正围着火锅吵吵嚷嚷。
“怎么了?”她走过去,在空位处坐下。
卜卜板着脸,认真道:“砚砚忘了交电费,没电了,没办法吃火锅了。”
一群妖围着一堆食材,大眼瞪小眼,默默考虑着也许可以吃生的。
迟漾一脸询问地看向姜砚。
姜砚扬扬眉,然后看向陆景骁,厚颜无耻道:“用你的狐狸火热热锅。”
九尾狐:????我尊贵的九尾狐是你家的烧火工???
“呵,你不是也能喷火吗?给大家表演一下。”
一龙一狐,隔着桌对视,目光在空中交战,谁也不然,眼见就要打起来。
迟漾十分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好了,都等着,我去交电费。顺便去看看笑笑。”
今天吃火锅,原本是想叫上苏笑笑的,但她电话一直打不通,姜砚十分确信,她肯定关了机,在家睡懒觉。
苏笑笑住的地方离姜砚这里不远,迟漾想着,出去一趟,交了电费,顺道去苏笑笑那里叫她。
迟漾骑着自行车出了门,交电费的地方也不远,她很快处理好,然后去了苏笑笑家。
苏笑笑住的是公寓,迟漾顺着姜砚刚才给的地址找了过去,刚从电梯里出来,就发现苏笑笑家门没有关严,是虚掩着的,留着一条小缝。
她联想到苏笑笑手机无人接听的事,当下心里一紧,立刻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笑笑,你在吗?”
她喊了一声,只稍等片刻,没等到回应,当即推门而入。屋内倒是整整齐齐,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这让迟漾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她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因为现在的情况太过诡异了,关了机的电话,虚掩的门,这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