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 第74节
“这确实太巧了!”老汉惊喜道,“我和老婆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要多仰仗你们。等我安顿下来后,就带着家里人来拜访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见外呐!”
他身后坐在牛车里的妇孺闻言,纷纷朝着车下的沈珠曦和李鹊投来好奇或怯生的目光。
“老丈客气了,乡亲乡亲,自然该亲。”李鹊笑道,“你们买那套院子是买对了,它原来的主人一直爱惜它,家具一应齐全,到处都干干净净的,你们买下它,花了不少钱吧?”
“不多,不多!”老丈连连摆手,粗糙皲裂的脸庞上露着朴实的笑容,“这家人急着出手,价格不高,还带了十八头猪仔,算上猪仔,这价格就很便宜了!”
李鹊笑道:“如此说来,老丈你还是撞了大运了,一般人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是啊,劳苦了一辈子,总算有自己的地儿了。”老汉唏嘘道。
李鹊又寒暄了几句,牛车才重新出发了。
“换个邻居也好,省得嫂子一人在家时,大哥总不放心。”李鹊说。
沈珠曦忧心忡忡:“可是……如果周嫂子回来了……”
“周嫂子有丈夫有儿子——还是两个,嫂子不必替她操心,人的日子,始终是要自己过的。”李鹊说,“更何况,这都这么久了,周嫂子还没回来。说不定是想开了,决定留在娘家不回来了呢。”
“……希望如此吧。”
两人回到李家院子,沈珠曦刚推开院子,李鹜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里屋里响了起来。
“你走开!沈珠曦回来了,沈珠曦!沈珠曦——你赶紧过来!”
沈珠曦心里的惊喜油然而生,她忘了抱怨李鹜不客气的召唤,快步走入了里屋。
“李鹜……”
话音未落,她就被趴在床上的李鹜吓了一跳。
李鹜赤裸着上身,右侧肩胛骨的位置有着一条四五寸长的刀伤,李鹍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纱布,脚边还有一条刚换下来的旧纱布,上面除了膏药染色,还有斑驳的红色血迹。
“沈珠曦,他笨手笨脚的,你来给我换药!”李鹜没好气地说。
“你这是怎么了?!”
沈珠曦回过神来,强行指挥着发软的双腿靠近李鹜。她走到李鹜身旁,看着他背后可怖的伤痕,连声音也颤抖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
“你别哭,别哭,老子叫你别哭——”李鹜一副头大的样子,咬牙切齿道,“你再哭,老子立马就死了!”
沈珠曦用力抽了抽鼻子,咬着嘴唇逼回了眼眶里的泪水。
“你把药和纱布给她,让她来,你出去吧。”李鹜命令道。
李鹍听话地把纱布交到沈珠曦手里,又把放在床头的一个打开的罐头指给她看:“药……擦……”
李鹍离开后,沈珠曦支撑不住发软的双腿,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看着李鹜受伤的肩胛骨,努力把不受控制涌出的泪珠憋在眼眶里。
“你这是怎么搞得?”她问。
“办事的时候疏忽了一下,没事儿,小伤罢了。”李鹜趴着说,“我给你带了虾滑茶……就是你说你在宫里常喝的那种,我放在堂屋的桌上了,你看见没有?”
他不说还好,这话一出,沈珠曦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你怎么这么傻!”
她忍不住在他腰上轻轻打了一下。她心里生气,可是用上的力气连平日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沈珠曦用力擦了擦眼眶里涌出的泪,含着哭腔道:“我又没让你去买雨花茶,你跑那么远去做什么!还害得自己受了伤,为了一包茶叶,值得么?”
“谁说我是去商州专门买茶叶的,沈珠曦,你自不自恋啊?”李鹜扬声道,“我那是去商州办事,路过茶坊,顺便给你带了一包!你也不看看你说起虾滑茶时那红光满面的脸,你用得着说吗?”
“可我……我也不是非喝不可!”
“老子大老远给你买来,你敢不喝?”李鹜转过头来,凶神恶煞地看着她,“你必须把每根茶叶都嚼干净了才行!”
他态度十分不好,恶声恶气的样子像个无恶不作的恶霸。
可是沈珠曦一点都害怕不起来。
他对李鹍很好,对李鹊很好,和她假成亲后,对她也很好。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好到她不知道该怎样报答,好到她开始不知所措。
“沈珠曦!你别哭了!你的眼泪掉到老子的伤口上去了——你想疼死老子改嫁啊!”
李鹜的嘎嘎乱叫打断了沈珠曦的多愁善感。
“知道了!你再折腾,伤口都要裂开了!”沈珠曦在他背上装作生气地拍了一下。
她吸了吸鼻子,认认真真地给他涂起药来。
不知为何,李鹊的话重新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李鹜……”沈珠曦忍不住道,“多谢你。”
“谢我什么?”李鹜扭过头,挑着眉,一副玩世不恭的欠揍表情。
“多谢……”沈珠曦说,“救我出书橱的人,是你。”
第66章 “恭喜大哥,守得云开见……
第二天一早,沈珠曦强行拉着骂骂咧咧的李鹜来到素心堂看伤。
“我都说了不用,不用……真的过几天就好了,看什么大夫,凭什么把家里的银子吹给这糟老头子!”
到了素心堂门口,李鹜还在垂死挣扎,被沈珠曦硬是拉进了大堂。
“臭小子,老夫可是坐着堂都听见你在骂我!”唐大夫吹胡子瞪眼道。
沈珠曦把不情不愿的李鹜按在看诊的桌前,对唐大夫歉意道:“大夫,你别听他瞎说,劳你看看他背上的伤吧。”
大堂里除了沈珠曦两人,只有唐大夫和一个拣药的小学徒。用一根麻绳悬在半空的药包在门外微风的吹拂下缓缓转动。
唐大夫起身走到李鹜身后,没好气道:“还不脱,等着老夫给你脱呢!”
“我说了真的不用……”李鹜眉心皱得老高。
沈珠曦扁起嘴,泫然欲泣。
“……行行行,老子脱,脱行了吧?!”
李鹜火烧屁股似地飞快脱了上衣。
唐大夫凑近,眯眼打量着他后背的伤口,手指轻轻按了按周围:“疼吗?”
“你按老子伤口,你说疼不疼!”李鹜龇牙咧嘴。
“还这么有活力,死不了。”唐大夫转身回了看诊桌前坐下。
“不诊脉吗?”沈珠曦担心道。
“你看他这生龙活虎的样子,用得着诊脉吗?”唐大夫说,“你家相公,是要活千年的面相。”
李鹜黑着脸:“老匹夫,你骂我是祸害?”
“不得了,你还知道是骂你了。”唐大夫惊讶道,“我听说你最近开始读书习字了,看来还真学了点东西!”
“你他娘——”
李鹜刚一起身,就被沈珠曦按住肩膀,重新摁回座位。
“大夫——”沈珠曦担忧道,“他这伤多久才能好?”
“短则几日,长则半旬一旬。”唐大夫从桌上一沓裁好的芭蕉叶,沉吟片刻后落笔写出药方。他一边写,一边抚须说道,“李鹜啊,你年纪也大了,怎么还像年轻时那样,整日和人干架呢?”
李鹜飞快瞥了一旁的沈珠曦一眼,语带威胁道:“老子什么时候整日干架了?”
“什么时候?”唐大夫低头写药方,错过了他的眼神,抬头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十六七岁的时候,老夫店里每月一半的外伤药膏都被你和李雕儿包圆了!”
“他现在叫李鹍,不叫李雕儿了。”
“李坤,哪个坤字?”
“鹍鹏的鹍。”沈珠曦忙说。
唐大夫点点头,继续书写药方:“这名字好,一看就不是李鹜这种粗人取得出来的。”
“你说谁是粗人呢——”李鹜再次起身。
沈珠曦又一次把人按了回去。
“大夫,他伤在肩胛骨,这段时间是不是不要做重活比较好?”
“他能有什么重活,最多就是动手打……”唐大夫抬起头,和李鹜凶神恶煞的目光终于相遇,“……糕。”
唐大夫咳了一声,抚须道:“冬至的时候,你还是把打糕的活让给李鹍吧。”
沈珠曦越听越迷惑:唐大夫先前还说短则几日,长则半旬一旬就好了,现在怎么又说到冬至了?离冬至还有三个多月呢,那时候,李鹜的伤也早好了啊?
唐大夫开了药方,让学徒拿去捡药后,亲自为李鹜更换了身上的纱布,在他的伤口上涂了厚厚一层膏药。
“……行啦!都是娶了娘子的人了,少折腾点,小心哪天命都被你折腾没了!”唐大夫在李鹜背上不重不轻地拍了一下。
“你少咒老子,老子活得比你孙子都久。”李鹜说。
唐大夫哼了一声,吹了吹胡子:“行啊,你要能活到那时候,记得来照顾我曾孙的生意。”
“大夫,多谢你了。一共多少钱?”沈珠曦问。
唐大夫报了个数,李鹜立即叫了起来:“你他娘杀熟啊!一卷纱布一罐臭烘烘的药膏,你——”
不等他嘎嘎说完,沈珠曦把他推出了素心堂大门。
“大夫,他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沈珠曦不好意思地笑着,掏出荷包里的银子结了药钱。
“刀子嘴豆腐心?”唐大夫狐疑地看着沈珠曦,“谁?你做梦遇见的人吗?”
沈珠曦心里不服,嘴上却没有反驳。
她又不能将李鹜日日叫她呆瓜,转过身却做面首养她的感人事迹告诉一个外人,只能将李鹜对她的深厚情谊默默藏在心里铭记。
她转而问道:“唐大夫,李鹜受了外伤,平日要吃些什么进补才好?”
“他还进补?再进补就要上天摘星星掏月亮了!”唐大夫大惊失色。
沈珠曦不听他的,再三追问,唐大夫终于说:“他用不着人参,你要是想给他补一补,炖个鸡汤就好了。小母鸡最为进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