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糟心的重生 第39节
“那你不直接给他,也省得他闹。”
“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家庭是简单的,也是复杂的。老爷子不过是想开个高价,再讨价还价而已。林晨阳抱着自己的保温杯,老神在在的补了句,“何况,有时,能闹也是一种生命力的体现。”
其实老人闹,也是在试探边界,哪些是可以得到的,哪些是不能逾越的。
不能全部拒绝,那样会寒老人的心。
也不能全部答应,那样只能得寸进尺,最终导致一方退无可退,关系彻底崩溃。
林晨阳需要做的则是在最大限度内平衡家庭与父亲的养老。要让父亲明白,儿女依旧重视你,但儿女也有儿女的原则。
林晨阳回a市后,把儿子林正叫来签了份合约,林晨阳已经退休,没办法按揭。他出首付,借林正的名儿买楼,产权证上写的是父子二人的名字,林晨阳占房子产权70%,林正占30%,贷款实际由林晨阳每月转入林正的还款账户支付。合约上约定,这套楼由林老爷子居住到百年。林老爷子百年以后,这套房子归林晨阳出租或者居住,待林晨阳百年后,林晨阳名下这套房子70%的产权无偿赠予林正20%,赠给闺女林清50%,等于儿女一家一半。
这件事办的,方红跟老爷子都没意见。
老爷子高高兴兴就等迁居了,瞧见没,他一开口,儿子就给他买楼了。
尽管不是写他的名儿,可儿子也是真金白银买的!
不过,不是买的钱阿姨闺女的小区,林晨阳就在自己小区给老爷子买的。老父亲年迈,他是绝不会把老父亲放到继母儿女那里去的。
以前一肚子意见的林爹,现在啥意见都没了!
他也更愿意住这小区,更高档不说,街坊们都熟,听说是儿子给他买的房,都在林爹跟前夸他儿子孝顺,林爹颇觉而上有光。
听大嫂在电话里说起这事时,林晚照真心觉着,同是同胞兄妹,怎么父母就都把智慧传给大哥了呢?
刘爱国听说这事儿时,也由衷说了句,“大哥是真孝顺。”
这话林晚照爱听,结果,刘爱国又补了句,“咱们老大就像大哥。”林晚照心说,没瞎吧!
后来想想,哎,以前我跟刘爱国一样,我俩其实是一对瞎子。
第43章 还是分清的好(不过,即便是瞎子,也都是)
不过, 即便是瞎子,也都是很实在的瞎子。
大哥小弟走前,都把新买小院儿的钥匙留了一套给大妹(大姐)。刘爱国把自家院子外头都种了树苗, 想着那小院儿反正也不住,不如再买些树苗儿种上。
林晚照不反对,这机会一辈子也就这一次。林晚照是个投桃报李的个性,刘爱国对自己娘家人好,林晚照就也想着婆家人,“多买点, 给大哥三弟也都买些,他们院墙外头也能种。”
“他们不种。我早问过了。”
“树苗又不贵,咱们出钱,白给他们种,还不种?”
“老三不知道, 大哥一准儿乐意。”刘爱国不大乐意,给老三还罢了,大哥最抠,他可不愿意白给大哥。
“那就只给老三买, 老三可没少帮咱家。”不只秦特迁户口的事,这些年, 老三对两个哥哥都是能帮就帮。所以,只要有丝毫能回报的地方, 林晚照都愿意回报。
果然, 刘爱国没意见了。
不过,刘爱国也有自己的心眼儿, 他想想,“算了, 干脆也给大哥一起买吧,正好叫大哥跟我一起种树,也省得他事后说我势利眼,只给老三买。”
刘爱国去买树苗,林晚照看了一会儿屋里的月份牌。昨天就是秦家赔款的最后一日,银行账户依旧没动静。
这事儿得想个法子。
原本林晚照也没把秦家赔偿金放在眼里,就秦家那人性,能给这钱才有鬼。只要出了这口气,供秦特上学的事,林晚照自己也供得起。
可眼下,大哥小弟都买了小院儿,秦特的赔偿金正好五万七,够个小院儿的钱。林晚照就动了这心思,想给秦特也买个小院儿,以后给一笔拆迁补偿的现金不说,还能分到楼。
这样,孩子以后也算有个倚靠。
可怎么能叫秦家乖乖给钱呢?
要是按林晚照上辈子的经验,秦家不给,她就直接上门去要。
自打过两场官司,林晚照就学习到了,现在真的是法制社会。这做事,得讲法。
她现在有了新见识,就想着,遇事还是先找懂行的聪明人打听。
林晚照打电话给褚律师,这事儿是褚律师帮的忙,也不知人家怎么办的,没几天赔偿金就一分不差的到账了。还多了一千五百块,这是直到秦特成年的抚养费,秦家一并都给齐了。
林晚照真觉着褚律师神通广大,跟褚律师打听怎么办的,褚律师说,“秦耀祖在管制期内,我替您申请了强制执行。执行法官找他谈了谈,如果他拒不执行法院判决,刑期会加重,可能管制会升格为拘役。我想比起在挽留所服刑,他还是更愿意赔钱的。”
虽然听不懂啥叫强制执行,林晚照是真心觉着人家褚律师厉害。
秦想娣打电话给秦特时也是这么说的,“二叔哪儿敢不给啊?你不知道,法院又找他谈话了。把二叔吓的来找我爸商量,对了,二婶的唆使伪证罪坐实了,多加了半年管制期。现在他俩每个星期都要去片区派出所报道,可丢人了。”
“那哪儿来的钱啊?当初买小红门儿的房子不都找大伯借的么?”
“这回也是从我家拿的。二叔现在把房子挂到中介去了,准备把房子卖了。”
听到这个消息,秦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那套她每天晚上都要蹲在地上一块一块擦地板的房子,那套厨房都要一尘不染的房子,那套她无数夜里偷偷哭泣的房子,要卖了。
“怎么不说话了,不会烂好心觉着内疚吧?”没听到秦特的声音,秦想娣问她。
“不是。爸爸很要面子的,要是每个星期都去派出所报道,肯定全小区都知道他被判刑的事了。他肯定得换个地方。”
“你知道就好。”秦想娣担心她乱发善心,“你可别自作多情。二婶现在把你恨的牙根儿痒,奶奶想到你能骂上半小时。就跟你姥姥好好过,知道不?”
“嗯,想娣姐,姥姥说要带我去买房。”秦特也属于有点美事就藏不住的类型。
“真的?”
“嗯。”
秦想娣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她,“不会就是用二叔赔你的钱吧?”
“就是用这个钱。”
秦想娣偷笑,“真是活该!”她说,“你姥姥是真对你好。你看,我长这么大,我爸也没给我买套房。总说,闺女不用买房,以后结婚男方有房。好像闺女多套房能死似的!”“想娣姐你要不要过来买,我姥姥说我们这里会拆迁的。”
“想也没用,我又没钱。”
“大妈也没钱吗?”
“等会儿我问问我妈。”
“嗯,有钱就过来买吧。我姥姥说一拆迁稳赚。”秦特可信服姥姥的话了。
秦想娣挂断电话去找她妈,孙梅在阳台,把全自动洗衣机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挂在阳台外头的晾衣杆上,跟闺女说着,“家里哪儿还有闲钱,你二叔先前按揭就在咱家拿了两万,这回赔偿秦特,又是一个六万。先前你奶奶、你二婶、秦光三个官司,你奶奶秦跟光那个没花什么钱,你二婶那个的律师费也是咱家出的。你算算这就多少钱了。”
“厂子里没钱么?我听小特说,她姥姥那边儿要拆迁的,拆迁稳赚不赔呀妈。”秦想娣帮着一起挂。
“叫你爸知道是要买小特姥姥家那边儿的房,那更不用提。”
“你就随便寻个理由,问爸爸拿点钱。”
孙梅手里握着件丈夫的衬衣,“今年你爸没往家拿过钱,总说厂子那边吃紧。”
秦想娣顿了顿,继续挂衣服,把想了许久的话跟母亲商量,“妈,你以前不是一直在厂子管账么。后来奶奶家拆迁,你要接送我,才没去厂子里了。现在我都这么大了,你不如还去厂子吧。”
“我说过了回,你爸说现在的会计用惯了,人家都是有会计证的,何况我也很多年没管过账了。你奶奶一年比一年岁数大,想让我在家照顾你奶奶。我看他是不乐意我去。”
秦想娣三两下把衣裳晾好,关好洗衣机门,最后取走母亲手里的衬衣也晾了出去,拉着母亲到客厅坐下。她从来不是个逃避的个性,“妈,那你是怎么想的?”
孙梅盯着自己湿漉漉的双手,“我很久没上过班了,也不知道去了能不能干得好。”
“妈,你想过考个会计证么?你是高中毕业生,有高中毕业证就能考。”
“我多少年没念过书了,还成么?”
“你这些年也没闲着,小时候辅导我功课不全是你么。再说,就是难,别人学一个小时,你学俩小时。别人一年考出来,咱两年考出来,怕什么呀。”
“我现在都四十多了。等考出来也是老太婆了。”
“那也别每天在家里闷着。去考考看吧。你也别太实在,等爸爸回家,你什么饭都别给他做,就煮一锅稀粥,家里没钱了,喝粥吧。”
孙梅听的笑出来,秦想娣认真的说,“我说真的。妈,你得留个心眼儿了。你手里还有多少钱?”
“就还有一两万。”
“咱家做这么多年生意,就这么点钱?”
“你不知道,这做生意就这样,钱都在生意上。”
“这钱你别再动,以后给我爸要生活费。”
孙梅叹口气,“你爸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家里没钱,秦想娣自然买不了小院儿了。
林晚照这里也还差一千多,打电话给刘凤女要秦特的抚养费。刘凤女奇怪,“秦家不是赔了五六万么,不够么?”
“秦家赔是秦家赔的,你也该出你的一份儿。”
“妈你算的真精。行!过会儿我去银行给妈你打钱。”
“你直接打1500过来,三个月,正好到秦特成年。”
“还一次性付清啊。”
“咱们这儿不是要拆迁了么。你爸肯定打电话跟你说了,我前儿买了个小院儿,六万块钱。小特这赔偿金现在就差一千五,就能给小特买一个。难得有这机会,到时拆迁小特也有一笔补偿。”
刘凤女笑,“妈你可真会算。什么都想着秦特。”
“今儿赶紧打钱啊。”“知道了。”刘凤女说,“妈,我们家这边儿的拆迁款也快下来了。”
林晚照不好这会儿打击闺女,随口应一句,“好事啊。你要不要也过来买个小院儿。”
“我是想,可得先给齐硕在市里付首付呢。”刘凤女甜言蜜语,“都是妈帮我,以后秦特一套房,齐硕一套房,都一样了。”
林晚照好笑,“别忘打钱就行。”
刘凤女打了两千,这是齐志军的主意,“听你说小特成绩挺好,现在也是班里前十。咱们离得远,照顾不到那孩子,高中正是累的时候,多打五百,让妈给小特做好吃的。其实就是没这钱,妈也拿小特当眼珠子一样,可咱不能没这一道儿。就是小特成年后,每月五百咱们也照给。”
刘凤女打过钱去,特意又给妈打了通电话,这次是夸丈夫的。
林晚照原以为得费点劲,没想到这样俐落,是啊,这会儿闺女还不抠儿哪。女婿齐志军年轻时做事讲理讲面儿,是个场面人。
不过呢,一审后闺女还问了一句律师费,现在俩人对此全不闻不问了。
也是有意思。
林晚照没想过找他俩要,官司是她要打的,律师费当然也是她出。上辈子,林晚照一向觉着,亲骨肉之间,不用分得那么清楚,谁吃亏谁占便宜,不就那么回事,又不是便宜外人。
能补贴孩子,她高兴还来不及。
现在她突然觉着那样一团浆糊是不对的,能分清时,还是要分清的好。